自那以后,塞莱斯特和奎德就没有再见到过安德留斯。狼群倒是接纳了他们,在风雪很大的日子,那些狼会亲切地围着他们给他们取暖,狼的皮毛摸上去很舒服,一点都不像它们看上去那么的可怖。 那头塞莱斯特和奎德救下的小狼非常喜欢他们兄妹俩,奎德给小狼取名卢皮卡。 狼群打猎的时候,卢皮卡就紧紧跟在塞莱斯特和奎德身旁,奎德用木头做的剑打中猎物,卢皮卡就机灵地帮奎德制服猎物,塞莱斯特则会把猎物的皮毛分出来,做成衣服或者取暖的被子,再将肉处理好,涂上一些用野果做的果酱。 这样的日子里,他们三个一直都是最好的伙伴和家人。 时间在不断推移,安变成了曼妙的少女,奎德也成了健壮的剑士,但是……他们的处境却在恶化。 北风狼王安德留斯和高塔孤王迭卡拉庇安的战争越来越频繁,祂们打斗溢出的元素力使奔狼领的环境进一步恶化。 动物在越变越少、植物生长和开花的日子越来越短暂,与之相对的是这片大地上北风呼啸,如同砂砾的冰与雪在寒风中喧叫,飞舞着撕裂肌肤,凝结血液。即使对于拥有厚厚皮毛的狼,都太过难熬。 奎德曾经想过要不要带着安离开这里,这里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了。但他放不下那群狼,在这么多年的时光中,狼群早已成为了他真正的家人,只是偶尔午夜梦醒中,他会想起在劳伦斯族地的生活,虽然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但是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自己是人类,而不是狼。 他不知道安会不会这么想,安是他唯一可以对话的人,如果没有安,他早已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安,你想离开这里吗?你曾经说过,想要回到人群中去。” “是的,但哥哥……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知道你放不下卢皮卡它们,其实我又何尝不是。” 奎德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安和他一样固执,他们都不会放下自己的伙伴不管。 塞莱斯特在等,在等一个时机。 安可以永远做一个好妹妹和狼的好朋友,但是塞莱斯特不可以。风会捎来安德留斯和迭卡拉庇安的信息,不太妙的是,安德留斯明显处于劣势。 魔神的大部分力量来自于人类的信仰,王城的人们会源源不断地提供信仰之力给迭卡拉庇安,但安德留斯拒绝爱人,祂几乎收不到人类的信仰。这样的局势虽然在塞莱斯特预想之中,但祂们之间战力的悬殊比她想象中更大。 安德留斯全力的一击甚至撕不开王城防御的一道口子。 迭卡拉庇安没有什么战斗的意识,祂只是呆在祂的王城,如果安德留斯出击,祂就会反击,如果安德留斯没有动作,那么祂也没有攻击的意思。 安德留斯对迭卡拉庇安的杀意是真的,虽然祂并不爱人,但从王城传来的人类的痛苦和祈祷,总会被北风传到狼王的耳朵里。祂无法放任不管,这是所有魔神的本性,也是魔神间原初碎片相互吞噬的本能。 但迭卡拉庇安又是怎么一回事?祂明明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但祂却永远居于自己的高城之内。 塞莱斯特已经了解了安德留斯,但是却对这位高塔孤王的真实一无所知,迭卡拉庇安不是后世描述中的那种暴君,祂更加复杂和难以琢磨。塞莱斯特打定主意之后要去王城一探究竟。 但现在面临的当务之急是让狂躁 的北风停下,安德留斯恐怕不会轻易答应。北风是祂的化身,安德留斯真的意识到了这样的环境不仅不适合人,而且也不适合狼吗? 祂恐怕没有,对于祂来说,北风就像蒲公英般柔远,像狼群般温顺。 况且,就算祂意识到了,祂也停不下来,这是祂身为魔神的本质,祂的本质就是酷烈的北风。让安德留斯停下北风,相当于让安德留斯放弃自己的存在。 而塞莱斯特不方便直接出手,她的突然来访恐怕会衍变北风狼王和春之女神间的战争。那不是塞莱斯特想要看到的结果。 但是如果制造一个契机,一个可以让塞莱斯特光明正大地出现的契机,一个可以让安德留斯意识到北风不适于人和狼的契机,以及一个可以让奎德尽早确定心意的契机,那么一切都会迎来转机。 塞莱斯特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她正要施行时,却发现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那是个自火之国而来的流浪剑士,他有着一头红色像是在燃烧着的头发,头发很久没有打理过了遮住了他红色的眼睛。衣服虽然破旧,但难以掩盖华贵的质地,手持着一把古朴的黑红大剑。 剑士很是沉默,但那样火红的生命一下子就让塞莱斯特想起了蒙德历史上的那位流浪剑士。 在九方给她分享的书本中,不知名的少年、射手、红发的流浪骑士与风神巴巴托斯一起推翻了高塔孤王的统治。 神的直觉告诉塞莱斯特,这位流浪剑士正是历史上的那位红发骑士。 流浪剑士可以掌握火元素的力量,他用大剑劈开了凌厉的北风,火光把灰暗的天空映衬得好似晚霞留影。 他非常强,但他的状态一点也说不上好。 鲜血把白色的内衬染成了红色,随着他每一次剑的挥舞,地上就会留下一大滩血。可是他出剑如此坚决,一点也没有看不见伤势给他带来的影响。他的背脊始终挺立着,就好像一头倔强的狮子,他没有被北风吹垮,也不会敬畏神的威严,他就那么坚定地前进着。 塞莱斯特知道安德留斯已经意识到了奔狼领迎来了一位“客人”。 安德留斯巨大的身影在北风中影影绰绰,祂注视着流浪骑士。 时间像鲜血一样流逝,如果塞莱斯特现在不出手的话,红发骑士可能就会伤势过重致死,可她出手,安德留斯会毫不留情地杀死闯入祂领地的魔神。 快要没有时间了,塞莱斯特必须做出决定。 她决定冒一次险,她没有使用魔神的本相,依旧是套在安的壳子下,她假装手里拿着才采好的草药,才发现浑身是血的剑士。 “你是?你怎么了?” 塞莱斯特在安德留斯的眼皮下,飞速地向骑士跑去。 红发骑士依稀听见了一道女声,他伤得太重了,听不真切。 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突然他的手臂被握住了,一道温暖的身躯靠近了他。意识到是人类,他再也撑不住了,眼皮很重,身躯正要倒下,却被少女接住了。 塞莱斯特不敢用魔神的力量偷偷治疗他,那一定会暴露她的身份。 但这里,并不是什么疗伤的好地点。 在安德留斯的注视下,她也没办法用风的力量托起骑士的身躯,她只能装作普通的少女一样吃力地拖着鲜血淋淋的骑士,他们必须跨越北风,越过冻土,穿过死一般漫长的黑夜。 不要死啊,塞莱斯特在心里祈求着,但骑士的血还在流淌,顺着他濡湿的衣服爬上了塞莱斯特的全身,黑夜和北风紧紧跟着他们俩。 忽然,火光照亮黑夜的一角,紧接着是狼欢快的叫声,奎德和卢皮卡发现了他们。 骑士被奎德背到背上,卢皮卡用皮毛遮挡来自四周的寒风,塞莱斯特举着从奎德那里接过的火把。 这个黑夜不再漫长了,火光就像红发骑士的生命,虽然微弱,但点燃了每个人心中的希望。 第11章 窃取神明那刻(2) 远过大海,靠近星…… 我会走得很远,远过这些山丘,远过这些大海,直到靠近星星。 ——洛尔迦 九方在躲赛诺。 她接近赛诺不过是想打听有关赤王的消息,赛诺知道自己深受赤王的注目,甚至得到了赤王力量的馈赠;但很明显,他对赤王的认知跟须弥大部分的学者别无二致。 但自七圣召唤的那晚后,赛诺就把她当成了至交牌友,这不仅是因为她在七圣召唤上可以与他不相上下,而且她还能第一时间领悟赛诺冷笑话的好笑之处。这连提纳里都做不到。 而直来直去的风纪官一旦认准了一个人,就会像追查犯人一样锲而不舍,完全不会在意旁人的目光。 九方这几日享受了来自知论派学者的目光洗礼,他们发现赛诺下班后老是在知论派游荡,很是胆战心惊了一阵;但没过多久,就发现赛诺是为九方而来,他们看九方的眼神从怀疑她是不是犯事了,到变成了现在看似偷偷实则光明正大地看八卦。 他们显然误会了九方和赛诺的关系,不过也难怪他们误会。毕竟一位是知论派的天才,一位是素论派的天才,又都是那么年轻,看上去又是那么登对,难免会引发罗曼蒂克的联想。 九方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她在意的是赛诺找她太紧,她完全没有时间去调查其他事,而且她愚人众的身份如果被赛诺发现,这位铁面无私的风纪官可不会看在同为牌友的份上,放她一马。 此时,她正躲在因论派的某一处墙角,走廊尽头的镜子闪过风纪官紫色衣袍的一角,他朝左边走了。九方在计算在时间,她倒数5秒后,从赛诺身后的死角朝着另一边蹑手蹑脚地过去。 赛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在他转身发现九方前,她溜进了最近的房间。 “……你在做什么?” 身后响起的声音吓了九方一跳,她本来就没有站稳,这下更是朝旁边倒去。 但万幸有人接住了她,她落入了一个由阳光、蔷薇和美酒构成的怀抱。 阳光是他金色的发丝,被梳好的头发此刻有点凌乱,随着炫目的耳饰一同蜿蜒,落在雪白的脖颈处。九方的呼吸就吐在这片雪白中,蔷薇的花香混合在须弥酒的气息,不知为何,她有点醉了。 她的双手被另一双更加有力的带着细茧的手给握住,就像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卡维在确保她站稳后,就很快松开了她。 九方不是第一次见卡维,他们的初遇在一个空气都带着尴尬的午后。之后,卡维带她去了附近的咖啡厅。 九方不记得卡维和她到底谈了什么,那多半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寒暄和交际,但她能想起青年红色的眼眸,人怎么可以有这样好看的眼眸,就像把世间所有的美酒都装入了眼中。 九方讨厌这样的感觉,那是跟艾尔海森相处时不会有的悸动,明明艾尔海森也有一双奇特而美丽的绿色眼睛。她说不上哪里有什么不同,只能把原因归咎到咖啡太过醉人。 自那起,九方再也没有找过卡维,她讨厌脱离她控制的思绪,讨厌难以抑制的心慌,更讨厌没由来的在意。在某种程度上,九方和艾尔海森很像,他们都非常追求理性,并且把它视为至善。 但无论如何,卡维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他看上去和初遇不一样,他好像被生活弄乱了。他的发丝凌乱着,衣服上褶子有如心事般重重叠叠,脚边散落的各式各样的建筑手稿在哀叹冷遇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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