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已经被体术大师近身,当然是无法轻易甩脱的,好在羂索最近用术式抽取获得了不少准一级咒灵的术式,所以常常能够通过不同术式的组合效果,打得大仓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也算有来有回。 要是能在花御和真人他们死之前抽取他们的术式就好了。在越紧急的关头,人有时候反而越容易走神。只是一瞬间的杂念侵袭,等羂索回过神来时,闪烁着黑光的拳头已经接近了他的大脑要害。 在这千钧一发的一瞬间,时间的感觉突然被拉得很长,加上本身身处活化领域,羂索在格挡的一瞬间,手臂上突然闪起了黑光。 这是“黑闪”被触发的标志。明明是救命的一击,不知道为什么,这黑光在羂索的眼中却如此不详。 “黑闪”是身体和咒力的统合,每个掌握了黑闪的术师咒力水平会上一个台阶,明明是作为强者门槛的技术,羂索此前却从来没有打出来过。 不,确切的说,是从他开始变成脑花不停换身体开始,就再也和这项技能无缘。 毕竟无论再怎么出神入化的换脑技术,哪怕可以继承对方的术式,也无法达到身心体的完全一体,进入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直到此时,闪着黑光的拳头逼退了大仓烨子,让她停留在了几步开外。 大仓没有继续发动下一次攻击,反而好整以暇地站在了原地,好像她之前所有的动作,都是此刻的铺垫。 她轻声说:“夏油君,你大概也是想自己报仇的吧?” 在羂索惊骇的目光中,他的右臂再次闪速起黑色的光芒,然后以一种迅猛而决绝地方式击碎了自己的半边头颅。 被打成了豆腐渣的脑花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大仓来到“夏油杰”的尸体旁边,单膝跪地蹲了下来。她拿起了对方那沾满了血污的右手,从裤兜里拿出一方手帕为他擦拭干净了。 在活化的领域下,明明已经死去多时的右手还保持着生前的温度,甚至在擦拭的时候,能够感觉到神经的微微抽动。 但大仓知道这是错觉,只是细胞生物电的残留而已。 “自尊心真强啊,夏油君。” 大仓从来都知道身体是有记忆的。肌肉会记住锤炼了千百次的技巧,换心手术偶尔甚至能影响人的性格。所以她试着用活化让夏油杰的身体“苏醒”过来。那并不能算是完全的复活,但是却能够在困住脑花的同时,也让这具身体,有为自己复仇的机会。 他的一生,术式不属于自己,理想不属于自己,挣扎困顿都不属于自己,起码到了最后,仇恨是属于自己的。 黑色的帐缓缓褪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五条悟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大仓烨子的身后。 他看着巷子里倒下的挚友的尸体,就像是一年前的景象重现。 他无声地看了很久,然后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后面也拜托你了。” 为了不让好友的身体再一次被利用,需要一个精通反转术式的咒术师进行特殊处理。 “嗯。”大仓应了一声,用手覆上了“夏油杰”的眼睑:“术式顺转「灭」——” 再次死去的尸体瞬间枯萎化为飞灰。 ----
第73章 大雨 羂索死后,咒术界一下子消停了许多。 当时五条悟和大仓烨子兵分两路,捣毁了咒灵团伙的老巢,虽然有一两个漏网之鱼,但都是小鱼小虾,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现在咒术界在大仓手下铁板一块,效率极高,也没有什么背刺风险,即使有一些悬而未决的问题,比如宿傩容器之类的,也有充足的时间慢慢解决。 可以说实现了短暂的和平和秩序。 按大仓的设想,即使世界以现在这种状态融合,应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出于预料的是,这种云淡风轻的悠闲日常过去一个月后,世界依然没有丝毫融合的迹象。 所以到底是什么问题被忽略了呢? 这天夜里,大仓再次在梦境中见到了佳爱琉,这个问题的答案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出现在大仓的眼前。 —— 大雨之中,古老而有些破败的高专显得更加荒凉。 在那道长长的台阶的顶端,佳爱琉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青石板砖铺成的露台上。 鲜血随着大雨的冲刷在她的身下晕染开来。 大仓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番。致命伤在头部,一颗子弹从太阳穴穿透而过。 是谁杀了她?这场谋杀的背后到底要揭示什么秘密?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大仓发现地上血迹的流向有点奇怪。大雨明明一直在向着台阶下冲刷,一条细小的血线却逆着水流,沿着青石板砖的缝隙,蜿蜒着指向某一个方向。 想来这就是佳爱琉酱留下的线索。 因为不是名侦探猎井户状态,大仓保留了现实中的记忆,更加方便她推断出事实的真相。 沿着血线的指引,大仓来到了一处地宫入口。血线到这里就断了,大仓没有怎么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地宫的空间很大,雨水没能漫进来,也听不到一声风声,安静得有些诡异了。 大仓走到大厅的中间,四处打量了一下,没有什么发现,想了想,她抬头望天花板看去,发现上面竟有十几幅斑驳的佛画。画的大概是佛祖释迦摩尼在成佛前割肉喂鹰的故事。 「释迦前世萨波达王发愿救度一切众生,善护一切众生,帝释天为了试探他,化身成老鹰,追逐着一只他手下化身的鸽子来到他的身边。萨波达王为了庇护鸽子,不断地割下自己身上的肉,却始终无法与鸽子的重量相等,他把身上的肉割尽,一次次地倒下,又一次次地站起来,最终和鸽子的体重达成了平衡。在那一刻,人天同庆。」^ 大仓看着看着,突然觉得眼前有点花,她用力地眨了眨眼,再睁开时,发现佛画变得扭曲起来。那些线条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佛祖那细长的眉眼渐渐变得有些眼熟,似乎和她前不久干掉的一个黑发紫眸的身影重合起来。 像佛祖一样面目慈悲的少年慵懒地坐在那里,座位下伸出了无数的手,试图抓住他的衣袍。他的背后无数地咒灵张牙舞爪,似乎想要将他吞噬。 这幅画好像在说,这个少年也曾和佛祖一般,许下过救度一切众生的宏愿。 大仓抬着头一步步往后退,想要看清楚后面发生的事。但壁画实在斑驳地厉害,几乎无法辨认,一直到最后一幅,才又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那个曾经发下宏愿的少年此刻面容扭曲,刻骨的怨愤似乎要冲出壁画,比起成佛,更像是堕了魔。 他深陷在一棵挂着注连绳的巨树的树干间,盘根错节的根须将他紧紧缠绕。他的整个头盖骨都被掀开,从树枝上垂下来的气根像吸管一下扎进他的大脑里。 这是一幅相当诡异的画作,已经失去了佛画的那种宏大祥和,变得阴森森的,像是什么魔界作品。 大仓低下了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颈,思索着这幅壁画的含义。 等她再抬起头时,壁画消失了。这时,在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坡向下的台阶。 大仓沿着台阶向下走去。 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久,她的眼前出现了光亮,一颗挂着注连绳的巨树在黑暗中发出莹莹的光芒。 这棵树跟壁画中那棵很像,但是仿佛经历了更多的年岁,显得更加虚弱。 大仓走进了一些,发现发出光芒的并不是树干,而是埋在树干中的一颗大脑。 凭着某种直觉,她把手伸向了那光芒之中。接着她感觉天旋地转。等视野再度清晰过来之后,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 她又掉入了一个梦中梦。 —— 天地昏沉,大雨将至。 还是那个高专。这次的高专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显得破败。古老的建筑似乎在诉说着它最后的辉煌。残垣断壁显示着它经历了怎样的战火。 大仓又一次地走上了那道长长的台阶。这次台阶的上方没有佳爱琉的存在。 正门已经破碎了,再往里走,教学楼和宿舍也摇摇欲坠。一路来到最深处的忌库前。 忌库的门是开着的,里面站着一个人,即使背对着她,她也能认出那是当了教师后的五条悟。 五条悟没有注意到大仓的到来,大仓意识到自己只是这段回忆的旁观者。 隔了一会儿,又有脚步声响起。大仓转头看去,看到了顶着夏油杰壳子的羂索。他一脸成竹在胸,仿佛是来观赏一个强者的落幕。 五条悟转过身来。 大仓发现他比在高专当教师时,更为瘦削一点。没有带眼罩,星光闪烁的六眼依然美得让人心悸,但是他的眼底一片寂然,似乎什么都无所谓了,只等着做最后的了结。 “一百年了……”羂索感慨了一声,脸上露出森然的恶意:“我还以为你出不来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学生都死光了。” 一发「苍」朝羂索袭来,羂索轻描淡写地用咒灵改变了光束的路线,「苍」在他身后炸开,他不在意地拍了拍僧袍上溅上的灰尘。 他朝五条悟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看到我创造的盛世了吗?” “你是说这快要完蛋了的世界吗?”这是这么久以来,五条悟第一次开口,他的声音也要比记忆中沙哑一些。 羂索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自顾自地开口道:“千年以前,平安京百鬼夜行,人才辈出,那是个多么华丽的时代啊。” 五条悟冷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五条悟,你有六眼,这么久了,你也该参透这个世界的本质了吧?”羂索继续说道:“世界是由「变」和「不变」构成的。世界的本能会寻求「变」,寻求进化,尽管这种变化会带来巨大的灾祸,甚至物种的灭绝。与此同时,众生的祈愿却倾向于「不变」。因为众生庸碌,执着于眼下的安稳,平凡的日常。为了推动世界的变革,时代总会催生出那么几个伟大的人物,来引领庸碌的众生。” “有的世界会倾向于像科技侧进化,那样的世界就会催生出许多科学家,引领一次次科技革命,最后完成世界等级的提升。有的世界则会倾向于神秘侧的进化,那样的世界,便会出现很多惊才绝艳的术士,让神秘的能量一步步完成向根源的质变。” “五条悟,你明白了吧?我们的世界,本来是神秘侧的。你的六眼就是明证。”羂索指着五条那双仿佛装满了宇宙的眼睛说道:“世界把洞察根源的力量放在你的眼中,每一个时代六眼的出现,都会导致世界上咒灵数量和等级的提升。大量的咒灵,又促使人类的进化,淘汰掉那些无法进化的弱者。” “——但是你没能完成你的使命。”羂索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每一代的六眼,都高高在上,自大自满,大包大揽地保护人类,满足于那些蝼蚁的感激,说到底不过是一种自我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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