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突然释怀般一笑:“这么多年了,你戴着指套、养着指甲,过着由旁人伺候的日子。又怎么能忍受十指秃秃呢?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怨恨,你恨我彻底断了你复宠的路。别做梦了,你已把自己的后路,断的一干二净。你怪不了旁人,要怪只能怪自己,咎由自取、自食其果!” 如懿第一次在阿箬面前,感受到了被羞辱的痛苦。往常,她都可以欺骗自己,自己只是不争,若真得争起来,谁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可如今,自己往日的奴婢们亲手拔掉了自己的最最最看重的指甲。 如懿的体面,彻底烟消云散。 阿箬看着如懿眼神的变化,就知道如懿已经彻底被打服打醒了!一下子出尽多年恶气,阿箬松快了不少:“走吧,我们回去还要带着十二阿哥逛园子呢。”等江太医进宫时,她可得告诉惢心这个好消息。 说着,一行人渐渐走远。天边现出漂亮艳丽的火烧云来。 然而,这火烧云落在如懿眼睛里,那就只是通红一片。容佩站在一旁,关了景仁宫的门:“乌拉那拉氏,走吧。屋里有备好的伤药,你自己去涂。” 如懿不敢得罪容佩,手指的疼痛也顾不上,连滚带爬地进到了景仁宫的正殿。看容佩没有跟来,如懿才放下心来打量景仁宫内部。这里似乎与乌拉那拉氏皇后去世前并无区别,依旧空无一物,破败萧索,现在更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如懿走上乌拉那拉氏皇后常坐的凤椅,上面的金箔已经掉了,露出里面开裂的木头来。如懿抚摸着只剩半颗头的凤凰,心中忍不住怨恨:姑母,若不是你当初执意让我去当皇后,去争乌拉那拉氏的荣耀,我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我说了,我和弘历哥哥只如兄弟一般! 容佩也不管她,如懿就这样想着想着,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翌日清晨,如懿被刺目的阳光照醒。朦胧之间,她发现正殿的门敞开着,左侧摆了一个精致的屏风,后面传来阵阵讥讽的笑声。 还没等如懿反应过来,她被容佩一把从凤椅扯下,一碗又黑又臭的牵机药摆到如懿面前:“到时辰了。” 如懿淡淡道:“我不喝。” 容佩抓起如懿的头发,如懿吃痛,忍不住张嘴,容佩顺势将药灌了进去。很快,毒素再次蔓延全身,如懿狼狈地在地上胡乱攀爬,口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 就在如懿最扭曲狼狈的时刻,屏风被撤下,后面坐着的是正在饮茶、吃点心的六宫妃嫔。众人就这样,优雅地看着如懿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打滚儿。 陵容和晞月想起那年的选秀之辱、多年来的百般缠斗,嗑着瓜子倚在一处。嬿婉的眼前则闪过当年做如懿奴婢时,吃过的苦、遭过的罪。如今的如懿,也不过是体会了十之二三。 仪妃恨如懿的狗腿子海兰谋害孝贤皇后和太子后,却让如懿美美逃过一劫;舒妃则恶心如懿的刚愎自用、薄情寡性和自私虚伪。至于豫妃和庆妃则是坚定的陵容党,永远忘不了当年以如懿为首的妃子们对她们得宠侍寝时的嘲讽。 更别说,容嫔和慎嫔,早就对如懿恨之入骨。 现在,众人终于能把心中的怨气都发泄出来,看着如懿的惨相,根本升不起任何同情之心。 如懿披头散发,看着众人,口中不停发出‘呜呜——’声。 第174章 有怨的报怨 嬿婉看了看殿外空地上插的香:“好了,喂解药吧。” 容佩:“是。”而后,端起个碗来放在如懿面前:“乌拉那拉氏,来喝解药。” 如懿张着嘴,向容佩爬过去。然而,如懿向前一步、容佩就后退一步,向逗狗一般,引着如懿在地上爬来爬去。 最后,眼见着如懿掐住自己的脖子,双眼翻白,容佩才将解药递给如懿。得了解药,如懿立刻将头凑过去,用发肿的舌头将汤药卷进口中。 又是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如懿才恢复了神智。此时,她发觉到自己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再没有她奢求的体面尊贵,而她恨入骨髓的晞月、陵容和嬿婉却依旧温婉娴雅,穿着她想穿的衣衫、戴着她想戴的护甲珠宝,高高在上地看着她。 晞月又想起当年如懿在自己病床前大放厥词,嘟嘴装娇俏的模样,不屑地笑道:“你可曾想过有今日!” 这一幕强迫如懿意识到,她就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如懿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坐在地上终于嚎啕出声,两双血淋淋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灰色衣衫。 陵容站起身来:“走吧。皇上爱折磨乌拉那拉氏,必不舍得她立刻死了。来日方长,我们下次再来看。” 阿箬招呼大家:“就是就是,今儿个十二阿哥过生辰,妹妹在延禧宫里摆了席面,不知姐姐们能否赏脸。” 舒妃点点头:“自然是要去的。” 众人说笑着相偕而去,如懿这才反应过来,今儿是十二阿哥的生辰?她怎么不记得了呢。她眯起眼睛看天,喃喃自语道:“如果没有这些谋算斗争,这一切都没发生,现在应该是什么样子啊。大家坐在一块喝茶说话,姑母、阿箬、琅华、晞月、绿筠、玉妍、意欢,兴许还有皇上和凌云彻呢。甚至还有卫嬿婉。” 容佩捡起碗:“不用你想,各位娘娘正喝茶说话呢。她们怎么没叫你呢!” 如懿悻悻地住了嘴。 容佩端着碗出去,边走边骂:“德行!” 景仁宫内一片荒芜,阴暗潮湿,景仁宫之外却是难得的雨过天晴好光景。 延禧宫,阿箬早就命新燕在院中布好了席面,高兴地张罗大家入席:“快把十二阿哥抱出来,给皇贵妃娘娘瞧瞧。” 凌枝抱着个白胖的小阿哥从内殿走出来:“十二阿哥正对着娘娘们笑呢。” 豫妃笑着抓住十二阿哥的小胖手:“诶呦,你们瞧,身上穿的是文姐姐绣的虎虎生威呢。” 嬿婉一听,就凑过来挽住陵容的手臂:“姐姐偏心,我们小十三怎么没有呢。” 陵容无奈一笑:“有,都有,给小十三的是连年有余。” 仪妃:“诶,那我们永珹的福晋也有了身孕,你这个做玛嬤的,没有表示么?” 陵容看向仪妃:“有是有,不过啊,我们永琪的福晋和侧福晋也有了身孕,他的仪娘娘准备赏赐点什么呀。” 仪妃:“啊,那不是还段日子呢么。诶,今儿是小十二的生辰,咱不说这些。” 舒妃从云枝手里接过十二阿哥,抱在怀里哄:“咱不理她们,舒娘娘给我们小寿星准备了好玩的千里镜呢。” 豫妃:“切,送那华而不实的。豫娘娘准备了金丝玛瑙制的赛马环,日后咱们做大清第一巴图鲁。” 婉嫔凑上来:“慎嫔妹妹,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怕你看不上,就给你和十二阿哥画了个像。” 阿箬惊喜地看着婉嫔手中的画:“你们快看,婉嫔画得多传神!” 众人围过来,只见画中一个阿箬模样的宫廷女子怀中抱着白胖白胖的十二阿哥,两个人正坐在花丛之中看风景。惟妙惟肖,憨态可掬。 “是啊,是啊......婉嫔入这宫里,真是委屈了......我瞧着比西洋画师画得好呢......” 舒妃悄悄拉过婉嫔:“劳烦妹妹给我和小十一也画一幅呗,一应的画材我都命人送你宫里。然后再打个点翠簪子,做谢礼,可好?” 婉嫔害羞一笑,点点头:“只要姐姐不嫌弃。” 过了一会儿,乾隆也闻讯过来凑热闹。整个宫里都热闹起来,刚满周岁的小十二也笑弯了一双眼睛。阿箬见贵妃娘娘和皇上都如此疼爱小十二,怕被乌拉那拉氏牵连的心,终于落地了。她一定会好好养育小十二,看着他建功立业,最好也能封个亲王、郡王,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趁着众人热闹的时候,如懿悄悄跑出了景仁宫,来到慈宁宫。太后正阴郁地窝在床榻上抽烟袋,她不是不知道这几日宫中发生的事,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一无实权、二无乾隆的信任,甚至还要忌惮李金桂的牌位。所以,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如懿趁着夜色,悄悄溜进了太后的寝宫。钮祜禄氏太后看着眼前披头散发的宫装女子吓了一跳:“如懿?” 如懿扑过来,跪到太后的床榻边:“太后,现在只有您能保住乌拉那拉氏和钮钴禄氏的荣耀了。” 太后不满地叹了口气:“还不是你们自己不争气。现在,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如懿突然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您听我的,一定能让文贵妃和炩贵妃无法翻身,乖乖认罪!” 如懿附在太后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听的太后连连点头:“嗯,果真聪慧。” 第175章 经幡全绞了 半旬之后的一个下午,陵容正在景山的绮望楼准备各国使节进京宫宴之事。进忠走过来:“娘娘,皇上宣您去慈宁宫。” 陵容蹙眉:“好好地,怎么又去慈宁宫了?” 进忠:“今儿个皇上用过晌午的茶点后,太后就打发了一个小太监来给皇上送了密函。奴才没瞧见里面写的是什么,只是皇上看过后,面色不善地去了慈宁宫。又打发奴才和进保请您和炩贵妃娘娘过去。” 陵容:“嗯,稍等本宫片刻,布好陈设花卉后就去。” 进忠微微鞠躬,退到殿外候着。 也就是这么一耽误,从庆妃宫里出来的嬿婉就先到了慈宁宫。今日的慈宁宫里格外安静,绿樱被打发到了殿外,瞧见嬿婉的车驾,立马凑上去:“请娘娘安,景仁宫的乌拉那拉氏已在里面了。” 嬿婉点了点头,扶着春蝉的手走进慈宁宫正殿。只见皇上和太后分坐主位两侧,一个老嬷嬷站在太后身边,嬿婉仔细一瞧才发现是如懿。 嬿婉屈膝行礼:“嫔妾给皇上、太后请安。” 乾隆没说话,太后一巴掌拍向桌子:“炩贵妃可知罪?” 嬿婉有些不耐烦:“嫔妾不知何罪之有?”若说曾经,她还惧怕太后,现在她可有的是依靠,甚至对皇上都没有了当初小心谨慎的心思。 如懿突然出声:“容嫔的孩子就是卫嬿婉和安陵容害死的!” 嬿婉蹙眉:“放肆!本宫是皇上亲封的贵妃,你怎敢直呼本宫和文贵妃闺名?” 如懿斜过眼睛:“公道自在人心。” 乾隆:“乌拉那拉氏,你还是没学会宫规么?” 如懿瑟缩了一下,垂着眼睛、不情愿地改口道:“皇上,容嫔失子一事正是文贵妃和炩贵妃所为。她们不仅残害皇子,还陷害巴林氏,导致巴林氏惨死。” 嬿婉:“可有证据?皇上,您不能让乌拉那拉氏红口白牙地在这里诬陷嫔妾。” 太后冷哼一声:“就知道你嘴硬,如懿带了东西来。” 话音落下,如懿不知从哪里掏了一堆经幡出来,和几个小宫女围着嬿婉拉成一个半圆。太后仿佛胜券在握般:“卫氏,你与安氏恶事做尽,害了多少人,自己还清楚么?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吧,如懿都帮你记着呢。你害死的每一条无辜性命,如懿都亲手给他们制了经幡。你自己回头看看,好好数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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