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吻。 长谷部委身俯首,吻在主人的手上。 她的指头搁在他戴着手套的掌心里,好像小心托着一捧雪。 审神者看着这默剧般的一幕。长谷部会知道这是几百年前西方宣誓效忠的吻手礼吗? 他什么也没说,微热的一吻似有若无,像怕雪化了。 怎么回事,好让人脸红…… 不知怎么的,这么遥远而礼貌一吻,反而让人难为情得要命。一吻既毕,好像应该把手抽回来了,但审神者一时没有动作,好像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跪着的人抬头看了一眼主人的神情,笑了一下,又牵起另一只手,如法炮制地亲了一下。 计数没变。 “看来左右手也算同一个部位。”趁主人还红着脸发愣,长谷部出声,好像只是为了说出这个结论似的。 “……嗯?哦、哦……” 长谷部忽然站了起来,面孔来到比方才亲吻额头时更靠近的位置。 “失礼了。”他低声说。 阴影落了下来。不可能不闭上眼睛。 一个吻落在眼睛上,几乎刚碰着睫毛的一尖便离开了。 3跳动着变成了4。 “主,你再不睁开眼睛的话……” 审神者忙不迭地睁眼,眼前的人却近得她抽不开身去确认一下计数。说话间,长谷部好像又贴近了一点,“再试试另一只眼睛?” 审神者恍然地一呆,赶紧推了他一把:“肯定不算的!”——长谷部在想什么呢?她心里直纳闷,刚才不是已经确认过左右两边只能算一个吗? 长谷部笑了笑做罢了,拉开距离之前,飞快在她鼻梁上亲了一下。 一只蝴蝶落下又飞走一样。 审神者满脸红彤彤地望着他,神情有些不可思议。 “5了。”他提醒。但是目光黏在主人的脸上没有动。 她本该反应过来他这是盯着哪里。 她本该把把他推得更远一点。 她本该留心一池静水之下的万端隐动,就像所有这些她察而不觉的显而易见——她本该知道的。 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骤然之间,房间好像变小了,感官被压进一个小盒子里。漆黑,窒郁,被抛却到海面上的浊浪排空之中。 吻如海水溃坝,将她脚下的一方地面夺去了。 喘不过气来,也感觉不到自己,好像就要在这个吻中消失了……如果不是被另一个人的手箍紧了身子,就要掉进另一个世界里去了……她忽而成了抱着浮冰的船难之人,而她自己的体温会教她葬身海底。她又是一根孤零零的残烛被连天的熊熊之火烧着,一切都浊辣得可怕。沦肌浃髓的滚烫,像血一样从唇上流遍了周身。 冰火交迫,好像彻骨透心地大病了一场。 她已经被吻得什么都没了,他还是像一个乞怜的人那样贪吻不休。舔舐伤口一样的吻,泪水一般从唇角滑落的吻,优柔不迫地,在她口中啜饮着她的酒。而她在其中载沉载浮。 ——这世上要是没有别人就好了。 像有谁的声音在意识的四周低语,周遭泛起危险的颤憟。 飔厉的暴风缓缓终止了。大火焚尽,世上再无一物。 好像吻了一百年, 睁开眼睛,长谷部正给她擦着嘴角的水迹,一丝不苟地摘下手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神情。 审神者只能顾得上喘气,晕头转向地任长谷部重新打理自己。 但是——她好像应该说些什么才对,好像应该——等等,这样的到底能算几个? 审神者的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却第一时间就往漂浮的数字看了过去。 7。 才只算两个?少说该算100个才对……!审神者不由得忿然大怒。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会是两个? 看出主人的疑惑,长谷部说出自己的推测,“大概……唇与舌,所以算两个。” ——这什么狗屁不通的算法!审神者光火地瞪了那个无辜的数字一眼,其实也说不上来到底在置什么气,只是耳朵与腮颊仍然红成一片,把湿亮的眼睛也染得透红。 长谷部盯着那一痕血色,一言不发地继续手里的工作,理平主人衣领后的褶皱,将最后一丝破绽抹去。 审神者只是一副心无旁骛地顺着气的样子,脸上乱七八糟地红着,身体乱七八糟地喘着,不知是无暇他顾,还是已经忘了方才是谁对她胡来了一番,也忘了作为主人的自己该怎样惩戒这样的逾距。还是说——长谷部忍不住想——她只把这当做是他在依照房间所拟的指令行事,所以对他这个肆意妄为的部下既不打算责问诘难,也没有一点追究的意思? 这真的是可以就这么置之不理的小事一桩吗,为了出去,就连这也可以原谅?说到底,她真的知道他在对她做什么吗……主人甚至毫无机心地开口道了谢,为他帮自己重新整理好了衣服这件事。 真是受不了。 长谷部本打算抽回手,借以压平胸口深处无名而起的一股恶火,然而全身像有无数个触不及的痒处,逼得他走投无路,只好又抓着人狠狠亲了半天。 这一回吻罢,双手却惩罚似的久久没有放开。那一蓬大火仍然酷烈地烧着,吻复一吻也无法将熄。主人被压在怀里,只能在他心脏的位置喘息,动又动不了,出也出不去,可怜兮兮地没了动静,像是忘了该怎么在岸上呼吸的小鱼。 等到被放开的时候,主人果然连眼睛都急红了,还脱口就是一句没头没尾的争辩: “……同一个地方又不算的!” 长谷部盯着自己刚才亲过的地方,低声道,“这个不是为了出去。” “那是为了什……”审神者这回好像终于学到了什么,看到他燠暗不定的眼底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动了一下,忽地吃了一惊,像吃了一颗哑弹似的不说话了。 ——长谷部中邪了?还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他以前从来不像这样……这样……审神者也道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兀自怀疑这间屋子古怪得很,搞不好还会扰乱付丧神的心智。 审神者又忍不住抬眼看长谷部,看到的却只是他一贯温和平静的样子。 “还有三个。”长谷部出声提醒。 “嗯……”审神者迟疑地应着,若无其事地转动着目光,像是拿不定主意,又像是在拖延什么时间,“还有哪里可以亲呢……” “还有很多地方。不过,如果那么做了,主人可能不会原谅我。” 这算是什么话?审神者望向部下的目光里冒出问号。 见主人不得要领,长谷部放轻松地一笑。 “都由主人来吧。随便怎么都行。主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随便怎么都行是吗……听到这话,审神者捏着下巴低忖了一下,又瞥到了规则里“亲吻十个地方”这几个字,忽然心中一动。 这倒是个新思路…… * * * 片刻之后。 房门訇然洞开。 “……主人出来了!” 在屋外焦急等待多时的刀剑们见主人和近侍终于从陷阱中脱身,纷纷迎了上来。 “在里面还好吗,没遇到什么危险吗?” 从中走出的审神者神清气爽,倒是长谷部好像沉着脸,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什么嘛,十个地方原来是这个意思,真是太简单啦!” 既然都说了随便怎样都行,又必须得亲吻十个不同的地方,她便试着亲了墙壁、门框和门把手,数字果然变成了10,房门应声而开。 门外的部下们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喜出望外的主人,又看了看不发一言的长谷部,还是不明白主人口中的“十个地方”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 * * 【鹤丸彩蛋】 《如果是鹤丸和审神者被关进这个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审神者看上去有点兴奋:“我知道该怎么做!上次我也被这样关过!” “是吗,那就拜托你啦。”鹤丸看戏似的看着她忙碌起来。 审神者如法炮制了10个就像上次一样符合规则的吻,包括但不限于门、墙、把手、衣服、头发…… 门应声而开。 回过头来想要邀功的审神者却在看到鹤丸的表情之后有点想要后退。 “……怎么了?” “真是吓我一跳,就这么糊弄我啊?”鹤丸笑了一下,低头看着逐渐变得无处可藏的主人,“有点可怜上次被你糊弄的那个家伙了。” “走、走吧……为什么门开了还不出去……?”鹤丸的表情好奇怪……审神者几乎后退到了门边,但对方又逼近了几步。 “……被吓到了吗?我没说过门开了就会出去吧……” 门又被他伸手关上了。 鹤是锱铢必究的鸟儿。欠他的10个吻合该悉数奉还。 “……已经10个了……” “你还有心思数啊?”鹤丸在主人耳边笑了一下。 “我也没说过到了10个就会停吧?” -彩蛋END- 【刊本】子竹的刀剑乱舞小说本《无名物语》长期通贩中,在wb子竹QAQ
第77章 审神者变成了两个了怎么办 #刀剑乱舞乙女向#《审神者变成两个了怎么办》 5k字。 …… #刀剑乱舞乙女向#《审神者变成两个了怎么办》 5k字。 战后手入,原本是刀剑们在本丸中热衷程度第二的环节。因为那是仅次于近侍当值的一段能与主人合法独处的时间。由于这样的时刻随着本丸人数增多而愈发难能可贵,有些刀甚至会在出阵时故意给自己留下几道无伤大雅的擦伤,换取与主人在手入室中无人打扰的三五分钟。 然而,如今这个除了近侍当番以外唯一的独处机会…… 唯一的……独处……… “——真巧啊,我也习惯消毒之后先冰敷再热敷。” “你也发现了吗,冷热交替会比单独冰敷更快消肿。” “嗯嗯……因为冰敷减少水肿液渗出,热敷可以促进淋巴回流……” “对于关节扭伤和软组织挫伤真的很有效!” 手入室内不知为何多出了第三个人。 审神者正与并非付丧神的某位人类男子谈笑风生,就两人在刀剑手入方面的共识聊得热火朝天,徒留一旁治疗椅上的刀剑兀自缄默着,和身旁学术峰会一般的热烈氛围格格不入。 前襟半敞,发丝委垂,一道浅浅的红痕横过胸口,在衣袍与发影间欲盖弥彰。 他在回本丸的路上就已经琢磨好该从何种角度、以怎样的动作、脱下多少程度的衣服来展示这道来之不易且颇具美感的伤口了。伤在这种并不显山露水却能恰到好处地提升露肤度的位置是何等艰难,他可是从见到敌方那个孱弱短刀的第一眼就开始盘算了! 带着这样的轻伤回到手入室,在主人温柔而焦忧的目光中安慰她不必挂心……本该是多么水到渠成、活色生香的一幕,如今的场面却只剩下了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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