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丸也想要吗?” 呃,他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在想,这么痛的事,主人做了十一次啊。” 鹤丸注视着那些已经愈合的断点,慢慢地说着,声音中有一种让她不解其意的安静。 有些时候,主人真是让人费解不已。 被双刀贯穿,双手血流如注,却一脸平和温柔地笑着,说什么只要拔出来就好,好像不知疼痛为何物。 可是,只是拉拉链扭伤了肩膀,却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连吹头发都乖乖让人帮忙。 平时不小心被书页割伤了手指头,浅浅的一道没有见血,也因为怕痛而千方百计地躲开想用双氧水给伤口消毒的长谷部。 却为了戴耳环这样可有可无的事情,十一次主动扎穿了自己的身体。 ……究竟是怕痛还是不怕呢? 难道人类的疼痛感知和他们不太一样? 总之,主人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耳朵这么敏感,还打这么多耳洞吗?” 鹤丸笑笑地一问,低头理了理一绺回落到颊畔的发须。审神者莫名觉得他的目光正徘徊在镜子里观察着自己。 “听觉敏感,不是痛觉敏感。”审神者颇不以为意地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几枚耳钉,再次纠正道。鹤丸看到主人低着头的脸上似有笑影,“我对痛感很迟钝的。” 审神者抬眼,似看非看地迎上镜子里的目光,无声笑了一下。方才的半句话因为这一笑而仿佛变成了一种淡淡的炫耀。 ——最让她害怕的,从来不是疼痛。况且,在所有的痛苦之中,穿耳这种微小的痛楚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种愉悦了。 她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给自己打耳洞的。最初那几次当然不够熟练。许多沾血的纸巾,一团一簇,像被污雨所败的白色木绣球一样萎落在脚边的地面。血滴从耳畔淅淅沥沥,顺颌而下。有点忘记了是在惩罚还是在纪念什么。 一开始是穿耳枪,然后是穿孔针,直到有一次,镜子里的那个虚白的人影,手执剪刀。 像一个亲手裁决自己的行刑人那样。 接下来的事情如同一场离别,血液渐渐离开了她,血珠像上了绞架的人头一样滚落,又在头发里结成红色的痂。纸上开出的连串红花——是那样病态的,恶丽的,骨痨病人颧上的湿红。 不论是一次惩罚还是一次纪念。骨针穿过,像打下一个坐标点一样,在身体上留下一个活过又死去的印迹。 曾经看过书里写着,死后所受的伤不会有愈合的痕迹,法医和考古学家们根据伤口是否发生过愈合来判断伤痕形成的时间,辨认一场史前的救助,或一场伪造的谋杀。那么,如此看来,显而易见—— ——痛是好事。 镜中的双唇一翕一合。逸出的字句无声无息。 因为死人是不会痛,也不会愈合的。 “咦,你说了什么吗?” 审神者有些讶然地抬头,“没…没呀。” 鹤丸的听力有这么好? “为什么痛是好事?” 果然被听见了……审神者顿时感到有点苦恼。刚才好像想得有点太出神了。有许多话还无法对他们说,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关于她无法解释的那一部分自己。 痛当然不好。但是,比不痛要好。 不管是被敌人的刀刃贯穿双手。还是被尖针刺透最毫无防备、最无力自保的那一处绵软的耳肉。死人是不会痛、也不会愈合的。所以—— ——感觉到痛的时候,比较像活着。 风筒又在耳边轰隆,她的那一点点声音,也只在有无之间。像镜子里的回声。 “说了好可怕的话啊……是在故意吓我吗?” 果然又听到了。 鹤丸的听力比起专业演奏者也不遑多让嘛…… 不知为何,这反倒让她感到一阵轻松,像在心里如释重负地戳破了一个不知已经膨胀得多大的透明泡泡,化作一阵注满了阳光的轻风。连她自己也不解其意,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几乎笑了起来。 似乎连吹风机的轰鸣也不再刺耳,曾经难以忍受的灼热的洪流,只如暖软的雾轻扑在耳际。 也许,她是还有些话想要被听到,所以就算从未做好准备,还是不小心任其泄露。 “算是吧。反击一下。”审神者未语先笑地轻声说道。用的仍然是只有自己能听见,因此也躲不过他的耳朵的的声音。 谁让鹤丸老是故意吓唬她。 * * * 【彩蛋1】想给鹤丸打耳洞的审神者 “对了,鹤丸也想要耳洞吗?我来帮你吧。” “……诶。不要。” 审神者的提议□□脆地拒绝了。 “为什么?我很擅长打耳洞的。”审神者温柔地举起了看上去长度异常骇人的耳洞针。 “呃——我对我的耳朵现在很满意。” “是吗,”审神者歪着头,“看你问得那么热心,还以为你也想要呢。” “……” “……原来只是害怕打耳洞啊。” 审神者露出明显是在疑问“难道在战场上也这么害怕流血受伤吗”的眼神。 “哈?……才不是——喂,你那什么表情啊!我可不是害怕!” “知道了知道了……(叹气)” “别走啊,都说了我不是胆小……喂喂,快回来给我打耳洞!” 【彩蛋2】耳针穿过的世界 在那一天,稍微晚一些的时候。 睡前收拾桌面,把掏出来吓唬鹤丸的那根穿孔针收回抽屉里时。 她注意到了穿孔针在手中形成的奇怪的分量感,向下微微坠着,像想要回到什么地方去。 审神者这才忽然意识到,原来她对这件东西的记忆已经生出了几分陌生感。 虽然在鹤丸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是技艺娴熟的穿耳老手,但其实,距离上一次给自己打耳洞,好像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不对,是两年了……? 真不可思议。居然已经这么久了。 曾经,她的世界非常狭小。几乎不比耳针穿过的那一眼要大多少。 曾经那个世界里只有一架钢琴,它的存在如此巨大,所以,才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死死不放手。 可是如今,和它一样重要的东西,她已经拥有了114振。 世界变得广阔无比。脚下的立锥之地化作无边绿野,眼前的一步深渊已然是万里平畴。 命运要她接受的一切她都接受了。 然后忽然之间,她就拥有了这一切。 -TBC-
第87章 想教主人游泳的刀剑01 想教游泳x 想看泳装√ 初春的某日,本丸刚刚落成的游泳池边。 一身日常神装的审神者不知为何正拉着只穿了一条泳裤的笹贯的胳膊,看起来全身都在用力,企图把刀剑拉往泳池的方向。 “还是不了吧……我果然还是讨厌游泳……” 平日里总是一副潇洒裕如的模样的刀剑,眼下却露出了有点为难的神情,审神者一眼便识破他多半是在嘴硬。 “笹贯不是讨厌,而是害怕吧?” “……不是害怕,只是讨厌。” 哼,果然还是在装酷。 “那可不行,时政下发了海战训练计划,本丸里的大家都要学会游泳才行——” 虽然已经因为僵持过久而有点力不从心,审神者还是没有松手。不过,被她施以全力的刀剑始终都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馆内不远处。 泳池另一侧的长谷部遥遥望见这一幕,不由得怒形于色:“那个笹贯……衣冠不整地和主拉拉扯扯什么呢!” “严格来说,是主在拉拉扯扯他。”药研冷静地纠正道。 而这一边,刀剑与主人的角力还在继续。 “实在害怕的话,今天就只在水里泡一泡,先习惯一下也好呀……”审神者妥协地放软了语气,但手上的力气一点也不见松卸,“克服对水的恐惧的第一步——就是——先和水变得亲近起来——” “所以说,不是害怕,只是——” “哇啊——!” 笹贯的自辩被一声惊叫打断。原来是审神者被自己的这一通生拉硬拽给扯得重心不稳,结果脚下一滑,自己不小心脱手摔了一跤。 虽然笹贯眼疾手快地反手拉住了她,却又被主人在手忙脚乱之中滑脱了。 于是,整座新建成的游泳馆内,所有刀剑都听见了扑通一声落水的溅响。 “主——!!!” 隔水传来了长谷部的悲鸣。 待到他急速赶到泳池边缘时,笹贯已经跳下水,把主人从水面之下拉了起来。 好在这一带是浅水区,审神者跌落时也没有磕碰到池壁,只是鼻子里呛了水,眼睛也红红的像是被水花触痛。 “等等,先不要揉眼睛……” 长谷部在岸边急得不可开交,既担心要是水体不干净让主人的眼睛感染了怎么办,又怕这么冷的天气主人受不受得了就这么全身湿透地浸在水中。 相形之下,笹贯却要冷静得多,先是不紧不慢地将有点睁不开眼睛的审神者引至池边,又把她的手放进了长谷部伸出的手中。 审神者转眼就被湿淋淋地提溜了上来。 用部下们火速送来的浴巾擦干了头发,审神者终于得以睁开双眼,看到笹贯也滴沥着一身的水珠从泳池里爬了上来。 “对不起,笹贯,害得你也湿透了……”审神者抱歉得简直无法形容。 “没事的。不冷吗?先回去吧。” 一身水珠披离的笹贯不以为意地笑着,用手拨开黏答答地盘绕在脖颈上的几绺湿发。那一片皮肤也水意漫漶,像刚刚因为什么而出了一层薄汗。 这副因为被水打湿而稍显狼狈的模样好像比平日里还要更具蛊惑性一点,不过审神者似乎完全没把眼前的这一幕放在心上。 “实在对不起……”审神者忧心忡忡地打量着他,神情中满是关切,“笹贯一定很害怕吧,明明那么怕水,还下来救我……” 这话让刀剑原本微笑自如的脸上不露声色地蹦出了一个青筋——原来这家伙都掉水里了还惦记着这个呢! “所以说,我不是怕水……” “阿嚏!” 一个喷嚏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审神者揉了揉鼻子,“笹贯不冷吗,快进来吧——” 说着,便张开披着浴巾的双臂,仿佛打算用自己身上的浴巾也把湿漉漉的笹贯给裹进来。 后者却轻轻摆手,还露出了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微笑。 “……不用了,快回去换衣服吧。”笹贯好像移开了目光。 “嗯嗯,好——阿嚏!” * * * 大天守内。 为了让刚换下一身湿衣服的主人能暖烘烘地烤烤手,审神者御所内点起了一膛通红燠热的小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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