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嘴不那么毒,我天天谢你。” “嘁——” 他抬手,拨开挂在我耳朵上的头发,然后不动声色将手轻轻覆在我的背上。 我忽然想起内衫那件烫手山芋,趁小毒物放下戒备,将暗器囊袋悄悄挂回他腰侧了。 因为欺瞒心中有愧,我靠在他肩上叹了口气。 “不许叹气。” “你徴宫宫主真是好霸道的派头。” 他手臂轻轻收紧:“你总是学不会给自己找乐子。” “你会?” “我也不会。” “那你怎么好意思说教我。” “我跟你一起找。” “不信,你先做到不自己找不乐意再说。” 他沉默不语。 良久,我嫌他身上太热,将他推开了。小毒物因此又要冒火,我的头发却缠在他铃铛上了。 “你你轻一点!”我捂着头皮痛呼。 小毒物既烦躁又慌乱,过了好久才把头发解开。 他看着我,眼里映着远黛青山,欲盖弥彰地别过头,拉着我的手腕往徴宫方向走了。 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他手心的薄凉。 “小毒物,你穿太少了,手都是凉的。” 他一愣,松开了手:“习武之人,穿太多衣物徒添累赘。” 我不语。 他于是伸手碰了碰我的手背,嗤笑说:“你不也是满手冰凉,还说我。” 说着便把他肩上的狐毛帔披在我身上。 飞云过天,雾山如黛,桥下清波,涧音满林。 宫远徴突然问: “萧玉暮,你用的哪种熏香?” “我来宫门多久,就有多久没用过熏香了。” “是吗?” 我诡异地看着他:“我骗你干嘛,怎么,你想用?” “……没有。” “最好是,你身上的味道已经挺好闻了,再用香就过犹不及了。” “好闻吗?”他眸光明亮。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轻咳一声:“还,还行吧。” 那小毒物抬起袖子闻了一闻,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他侧过头,看我满脸认真不像在哄人,他心情大好。 “你也不需要再用熏香了,过犹不及。” 这小毒物抬起头,又握住身侧的刀柄,嘴上压着笑。 好好好,今天的小毒物是甜的。
第十四章 杏状之毒 宫门大牢的贾管事那边,毫无进展。长老院应宫尚角要求,让宫子羽进入后山通过三域试炼,以获得成为真正执刃的资格。 从今日起,宫子羽便要进入后山打通三域试炼了。 你问我怎么知道这些的?因为我身边多了一个“窥破天机”的“卜算子”啊。 缃叶本来还担心我多管闲事,会偷偷溜进后山帮宫子羽的忙,我说,新执刃大人受受磨炼提高能力也算好事,我才不趟这浑水。 她放心地笑了。 她这几天日子过得滋润得很,青天白日里睡到日上三竿,黄昏一出,吃过晚饭,她便点两只油灯,连夜读完最新的话本。也不知道她跟管事的做了什么交易,每回都答应从市上带两本话本子给她。 宫远徴和往常一样总往角宫跑,我以为有上官姑娘在,他心里多多少少对角宫有点膈应,没想到他去得更勤。 本来我可因此得不少清净,偏他往角宫跑还硬要带上我。 那角公子冷心冷脸的,看人的眼神像是在看垃圾,随时都能伸手掐死我似的,他宫远徴怎么敢让我在人家面前晃悠啊? “一家人一起吃顿饭,怎么了?” “谁跟你一家人……你不是吓上官姑娘说,角公子喜清净,不喜欢人多么?” “哥哥那是不喜欢太多无关紧要的人,你不一样。” “噢,那我算是白担心上官姐姐了,角公子应该待她很好。” “这你又是怎么得出来的?” “看你臭了多少次脸,就知道是在她那里碰壁了吧。” 宫远徴听到了烦心事,满身戾气从身后散发出来,有时我是真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单纯讨厌上官浅她人,还是只是妒火中烧。 …… 高霞孤映,白松落阴。 角宫上下一片肃色,除了门口站着的两个侍卫,宫内几乎见不到什么下人。但路过庭院时,我发现院子里种上了许多和整个角宫风格大相径庭的白色杜鹃花。 “小毒物,角公子爱花么?” “当然不了,我哥平日最不喜这些浮华之物。” “噢,看来这些花是上官姐姐种的,她真是有心。” 宫远徴不悦地拉我走进了房门。 多好啊,单调的庭院多出一点生气,角宫上下时不时传来阵阵清香,叫人心情也好了许多。 噢,是的,除了宫远徴。 缃叶告诉我,想要宫三高看你两眼十分简单,一,只能说他哥哥的好;二,不是无锋人。 好,那我以后都说角公子好。 可惜的是,上官浅和宫尚角之间最后不得善终,缃叶说他们两个最后分明有情。 进门时,上官姑娘二人已经端坐在饭桌前了,淡淡清烟之中,上官姑娘正在给角公子添茶,而角公子也面色不改,却专心致志地看着她投茶的动作。 在见到我和宫远徴那一刻,上官姑娘粲然一笑:“萧姑娘来了?” 她整张脸清润得像朵刚出水的芙蓉花,笑起来更显俏丽可爱。 可我偏知道她心思深沉,指不定正在暗地里算计我呢,唉。 “哥哥!”宫远徴朗声,在看到角公子时脸上都要笑开花了…… 宫尚角一身黑色锦衣,带着微末的笑意对宫远徴说:“坐吧。” 我做礼:“角公子安。上官姐姐好。” 宫远徴一把拽住我说:“不用这么麻烦。”但我依旧站着。 宫尚角表情深沉,眼潭波澜不惊,他不急不缓地放下手中的茶瓷杯,微末笑意略带冷峻:“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我于是才落座。 饭菜清淡,荤腥几乎见不到,但宫远徴乐在其中。四人同坐一桌本来不宽不挤刚刚好,但小毒物一看见对面的上官浅就浑身不舒服,一脸看不惯地和她互呛。 “上官姐姐的手艺很是不错。”我夸道。 上官浅低眉浅笑,还没来得及回我,宫远徴就插嘴说:“我看一般。” 众人没有言语。我用手肘悄悄撞了他一下,他却直接躲开了,朝角公子那边坐了一点。 “早就知道远徴弟弟口味刁钻,是我厨艺不精了。” “知道就好……还有,不是说过不要你叫我远徴弟弟吗?” “哦,实在不好意思,我忘了角公子说,成婚以后就能叫你弟弟。” “不 用 你 提 醒!”他咬牙。 上官浅没理他,拿别箸分别替我和角公子夹了块小白菜。 “她不吃白菜,别给她夹。”宫远徴把我碗里的小白菜夹走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吃白菜了?” “徴宫每次做的清炒白菜你都没动过筷子。” “有没有可能我只是不爱太素的菜?” “哦——”他嘴角一扬,“那更好,看来上官姑娘这一桌子菜都入不了口了。” 很好,算盘打到我头上了是吧? “可徴公子,我倒是很喜欢上官姐姐的手艺,角公子呢?” 宫尚角微不可察地笑了:“还不错。” “看看,角公子呀,也喜欢。” 在场几人脸上纷纷浮起笑来,气氛比之刚才轻松了不少。宫远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时说不出话来。 上官浅故作无辜地问他:“远徴公子你怎么不笑啊?” 他语噎,我接话说:“徴公子许是生性不爱笑。” 宫远徴表情一变,从他哥哥那里又挪了回来,趁上官姑娘和角公子搭话,在我耳边咬牙切齿地说: “萧 玉 暮!你站哪边的?” 我不卑不亢:“站公理这边。” 他一脸无语。 用饭过程磕磕绊绊,角公子其间几乎不说什么话,就静静地吃着上官姑娘给他夹的菜,听我们余下三人你来我往吵些什么。 总的来说,上官姑娘和宫远徴各成一派,而我是那个端水的。 “上官姑娘,你带萧姑娘在角宫走走,消消食吧。远徴弟弟,你留下。” 我和上官浅心知角公子要留宫远徴说要紧事,都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门外天色已深,云雾横斜遮住了月亮,只剩下稀疏的几个星点。我和上官浅并肩漫步在角宫的院子里,鼻间萦绕幽幽的杜鹃花香气。 走到后院的浅池边,上官浅忽然拉我在池中央的八角亭里坐下了。 “萧姑娘,我们开门见山吧。” “可以。” 她靠在亭柱上,神情慵懒:“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魅阶无锋。” 她因我的直接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一声,又问:“那你呢,萧玉暮?你又是谁。” “我的身份可没有半点作假。” “这种时候再瞒着,可就没道理了。” “我以为无锋都是没心的,没想到还会讲道理。” 她一噎,竟气笑了:“没想到妹妹在远徴公子那里待久了,嘴也像淬了毒一样。” 苍天为见啊,我是真的没有要阴阳怪气的意思。 “上官姑娘,我对你句句属实呀,我家世清白,跟无锋没有半点关系,也不是旁的什么鱼龙牛马帮派派来的卧底。” “真的?……”她打量我,“就算你没有特殊身份,可你背后的人一定有。” “你怎么如此笃定我背后有人?” 她沉吟片刻:“你们长得太像了,一双杏眼,活脱脱要勾人的模样……” “你说的,是谁?”我一惊,想到前不久,云为衫也神神秘秘地说我与她一旧人长得相像。 “他是无锋人吗?” 上官浅见我语气焦急,心中了然一般,看着池中的枯荷叹口气说: “哎呀,失算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也是我这边的人。” “所以,你,还有云姑娘说的那个和我长相相似的人究竟是谁?” “云为衫也露馅了?真是蠢。” “……”不是,好姐姐,你也露馅了呀。 她睨我一眼,淡淡道:“我们说的那人啊,跟我,跟云为衫,都不一样。” “他也是无锋人吗?” “是也不是,我也说不清。” “他叫什么名字?” “这我可不清楚了,我与他不过是在无锋有过一面之缘,那双眼睛跟妹妹你一样,单纯,干净,很是漂亮。” 她高深莫测地笑了,眼睛映出池水的潋滟波光。 “猜到他是你的谁了吗?”她饶有兴致地问。 “……”我没答她。 儿时,爹爹带我和哥哥月下长谈,哥哥问起了爹娘相遇时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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