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神色微动:“这个金陵城,可没有如今的安宁了。” 青黛却道:“安宁都是假象,谁不知道太子誉王明争暗斗多年,各方势力互相倾轧,朝堂乌烟瘴气,如今也不过是看着北燕和大渝的使团来了,才勉强做出这副歌舞升平的样子来。” 云蘅笑了起来:“我们青黛还真是长大了。”又瞟了一眼青黛手腕上的镯子,眼底隐隐露出调笑之意,“难怪便有人惦记上了。” 青黛的小脸立刻红了起来,跺着脚:“姑娘!” 云蘅立刻告饶:“罢了罢了,我不闹你了,你帮我打听打听,胡公胡婆进京后,皇帝派密使去滨州,究竟派了何人。” 青黛瞪了云蘅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云蘅又笑了起来,青黛是个好姑娘,她早便知道的,原来血脉相连的人,连眼光都一样,喜滋滋地给自己添了杯茶:“哎呀,以后就是嫂子了。” 青黛跑出房门,才想起来被云蘅一搅和,自己还有事没问,气得跺了跺脚,又想起云蘅的目光,便知道姑娘是什么都知道了,一时间有些羞恼,也不愿意回去,犹豫了一下,转身正要走,便撞上了一人。 “哎哟!”那人大声哀嚎,反手便将青黛推到了一旁:“你是不是瞎啊!你踩到本公子了!” 青黛并没有武功,一下子便被推到了地上,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对方。 “看什么看!快点把本公子的鞋擦干净了!”何文新瞪眼,待看清青黛的模样,却又见色起意,有些轻佻地笑了起来,伸手去捏青黛的下巴,“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啊?”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青黛,只听破空之声响起,未及反应,手腕便一阵剧痛,一道深深的鞭痕立刻印了上去。 何文新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等疼痛,跟被砍了手似的大叫大嚷起来。 云蘅缓缓收回鞭子,伸手将青黛拉到自己身后,冷冷盯着何文新道:“这位公子,手不想要了,可以留下。” 何文新捂着手腕,怒火冲天,他爹是吏部尚书,自小被祖母溺爱得无法无天,在这京城里更是横着走,如今居然被不知道哪来的女子驳了面子,如何能善罢甘休。 指挥着家中恶仆:“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打死了算爷的!” 此时还不到用饭的时候,酒楼里并没有多少客人,大部分也不敢惹何文新这样的人,眼见着两个女子要遭殃,却也没几个敢站出来。 酒楼老板倒是优哉游哉地擦着酒坛,就这几个货色,还不够姑娘挥两下鞭子的。 “住手!”楼下忽然有人制止,何文新当没听见。 云蘅冷笑一声,也不见她如何动作,一个家仆便直接从二楼飞出砸在了一楼大厅。 酒楼老板点了点头,姑娘揍人是快准狠,连多余的桌椅都没有受牵连。 “何文新!你还敢动手!” 云蘅这才向下看去,原来是几个公子哥,领头的正是言豫津。 言豫津也才瞧见楼上那个身手不凡的人,竟然还是旧识,有些惊喜:“云姑娘!竟然是你!” 云蘅含笑点头。 言豫津转头冷眼看着何文新:“今日在场的人多,你是想让长孙大人参你爹一个教子不严吗?” 何文新犹豫了一下,言豫津是国舅府的公子,长孙泓是御史之子,还有个忠肃侯府的世子廖廷杰,都不是他惹得起的,更何况他也不傻,到底是他爹的官位重要,便狠狠瞪了云蘅一眼:“你给我等着。” 云蘅略微晃了晃手中的鞭子,何文新便带着剩下的三个家仆屁滚尿流地跑出了邀月酒楼。 言豫津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一番,即便是稳重的长孙泓,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云蘅对言豫津道:“今日多谢三位公子解围,如若不弃,这一桌便由我做东吧?” 酒楼老板闻言,立刻对三人躬身行礼:“三位公子,楼上请。” 三人见老板直接把他们引进了天字一号房,都微微惊讶。 自从邀月酒楼落座金陵城,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任你再大的官,天字一号房从不对外开放,人们纷纷猜测,这天字一号究竟是留给何人的,今日,他们三个竟然有幸踏入了? 云蘅正拉着青黛的手交代着什么,看三人进来了,便拍拍她叫她下去休息。 “这位姑娘没事吧?”言豫津问云蘅。 云蘅摇摇头:“今日多谢言公子仗义相助。” “嗨,这算什么,我早看那何文新不顺眼了。”言豫津摆了摆手,便打量着屋内陈设,整体风格与邀月酒楼相近,可几位都是识货的,自然看得出这些陈设的不同来,便是顶上内嵌的明珠,都要万金之数,可抵得上这整个酒楼了。 倒是长孙泓有些意外地看了云蘅一眼:“想必,这位姑娘,才是邀月酒楼的真正老板吧?” “什么?”言豫津大声叫道,“你是邀月酒楼的幕后老板?” 云蘅挑眉笑道:“怎么?我不像?” 言豫津摸着下巴:“难怪那日会在马鞍府碰到你,难怪你连浔阳云氏都不屑一顾,这可是邀月酒楼啊!只怕这天字一号房,也一直是留给你自己的吧?瞧瞧这满屋的陈设,即便是邀月酒楼日进斗金,也买不起啊!” 几人坐下来,长孙泓和廖廷杰与云蘅素未谋面,更何况男女有别,同席而坐实在是少见,不过很快二人就抛下了这些陈见,云蘅是江湖人,不同于京城的千金闺秀们,她为人爽朗,言谈间又极是见多识广,一时间倒是相谈甚欢起来。 “何文新可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云姑娘日后还是防着些。”长孙泓道。 言豫津闻言连连点头:“可不是?当初为了心柳心杨,何文新和邱泽可打了不止一次了。” 云蘅很是感兴趣地问道:“心柳心杨?便是杨柳心的两位头牌?听闻她们的舞姿惊为天人,也不知比起当年一舞动天下的玉清清如何,倒真想去看看。” 言豫津摇着扇子:“这你算说对了,妙音坊的曲,杨柳心的舞,红袖招的美人,兰芷苑的清倌,这正是螺市街四绝啊!” 长孙泓和廖廷杰差点把茶水喷出来,长孙泓蹙眉:“你跟云姑娘说这些做什么?” 云蘅却混不在意:“美人自然是要大家共赏,我倒是十分想去见识见识呢。” 言豫津来了兴致:“好啊,哪天我带你去!” 进京 时近黄昏,昼市已休,夜市未起,街面上有些清寂,到得宁国侯府前,正好是下人们忙着四处掌灯的时候。 眼尖的男仆立刻高声叫起来:“快去通禀!大公子和世子回来了!” 梅长苏缓步下车,并没有直接进府,而是抬头仰望着门外影壁上的四个大字:“护国柱石”。 “父亲当年率军击退大渝二十万皇属军,陛下亲题此字,以示嘉奖。”萧景睿见梅长苏驻足,连忙解释道。 梅长苏眼底却闪过一丝不同的意味来:“宁国侯的军功赫赫,理当如此。” 说话间仿佛时不经意一般,瞥向远处的街角,那里暗影处似乎有一人独立,梅长苏快速点了下头,并未引起景睿的注意,便回身提步向府内走去。 萧景睿立刻吩咐下人:“派人立即收拾雪庐,一应铺陈都要换新的。” 一人应着便去了。 萧景睿又问道:“父亲母亲可在府里?” “侯爷在府里,不过今日夫人礼佛,留宿公主府。三公子返回松山书院念书,也走了好几天了。” 萧景睿点头:“那我爹娘呢?” 下人丝毫没有犹疑,立刻答道:“卓庄主、卓夫人十天前已经回玢左去了,小姐和姑爷也一道走的。” 梅长苏听见这般古怪的称呼,不由笑了起来:“这样复杂的称呼,叫不明你身世的人听起来,可要奇怪了,又是父亲母亲,又是爹娘的。” 萧景睿从来都如此称呼,今日听梅长苏一讲,也觉得有些好笑。 倒是谢弼还问了一句:“芹伯,你知道言公子回来了吗?” 芹伯道:“言公子十天前便回京了。” 萧景睿也极关心好友,连忙看向芹伯:“他可平安?有没有出什么事?” 芹伯有些不解:“没听说有什么事啊,昨儿老奴还见他呢,挺精神的,还打问大公子和世子何时回来。” 萧景睿放下心来,笑了起来:“你派人去言府说一声,就说我们和苏兄都到了,请他明日过来一趟。” 街角那人便是云蘅,收到梅长苏让她放心的讯号后,便松了口气,知道这一路顺利,如今人也进了宁国侯府,这第一步计划已经完成了。 云蘅折步朝邀月酒楼而去,今晚还有另一桩约要赴。 言豫津已然等在天字一号房中了,与他一起的还有被拉来的长孙泓与廖廷杰。 说起来,长孙小姐爱慕言豫津多年,甚至两方长辈都定下了婚约,可言豫津偏偏不肯,尽管如此,长孙泓与言豫津的关系也依然未受影响。 “你去哪了?叫我们三个人等你!若是去晚了,可看不着心柳心杨的舞姿了。”云蘅一进门刚行了个礼,言豫津便嚷起来。 长孙泓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和廖廷杰一起给云蘅还了个礼。 “哎呀,”言豫津打断三人,“既然都一起逛杨柳心了,日后都是朋友,不要这样拜来拜去的。” 云蘅笑了起来:“有些事耽搁了,如今咱们可以走了。” 言豫津瞪眼:“你就打算穿着女装大摇大摆地进去?” 云蘅无语:“言公子,即便我穿着男装,也不会像男子啊。” 言豫津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你这么娇滴滴的,哪里像男子了!我是说,那种地方,到底是男客多,即便有些贪玩的姑娘去了,也要女扮男装,省得引起误会,在那里的人都是人精,大家无非看破不说破罢了。” 长孙泓皱了皱眉,试图做最后的补救:“是啊,正如你所说,女子去那样的地方,总会招惹到一些······可能会惹出误会,对云姑娘清誉不好。” 廖廷杰没有发表任何见解,从云蘅第一次见他,他便是这样的,仿佛对一切都无所谓,别人怎么说他便怎么做,并不能自己做主。 言豫津道:“放心吧,你也看到那天云姑娘挥鞭子的模样了,谁敢惹她啊?” 云蘅噗嗤笑出声,摇摇头:“罢了,那劳烦你们多等片刻,我去换身行头,”又对长孙泓道,“我明白长孙公子好意,不过我们江湖女儿,倒不那么在意什么清誉的,今日只是去玩玩,我身边又有三位公子保驾护航,想必金陵城里也没几个不长眼的吧?” “自然是,”言豫津挺起胸膛,“有本公子在,谁也动不了你。” 云蘅转身进了内室,阿寒却已经等在里面了。 显然,阿寒听见方才几人的对话,神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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