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般的士兵一拥而上,一片血腥杀气荡过。 梅长苏与云蘅被护在了最里面,这一边有飞流和蒙挚在,勉强算得游刃有余,可卓家原本就在外围,面对着最多的敌人,卓鼎风又手腕受伤无法用剑,不到两刻便险象环生。 卓夫人和卓青遥既要面对如潮的士兵,又要护着卓鼎风,渐渐难以为继、破绽百出,突然,一柄角度刁钻的长/枪自斜下方扎出,待发现时已经躲闪不及。 “娘!”卓青遥大喊一声,可他同时被三人围攻,分身乏术。 眼看那枪头就要刺中卓夫人下腹,突然,长/枪攻势一滞,被一根软鞭死死绞住,士兵一个不妨,长/枪竟脱手而出,下一瞬,一柄青锋剑闪电般削来,一个修长的身影挡在了卓夫人身前。 云蘅也飘然落在卓青遥一侧,长/鞭在这一刻充满了优势,直抽得士兵无法近身,而因其尾带倒刺,所过之处总能带起片片血花。 宇文念与岳秀泽也前后加入战团,一时间潮水般的士兵竟然无法向前推动半分。 “宇文暄!你不是说不掺和进来吗!” 宇文暄无辜摊手:“我没有啊!我没动手啊,他们······可不归我管啊!” 谢玉冷哼一声,下令加猛攻势。 面对多了几倍的战力,众人只能且战且退,萧景睿打开了霖铃阁中通往对面水阁的一条密道,夏冬趁机放出悬镜司的烟花,云蘅护着卓家人撤退,一边不断抛出暗器和毒粉,一时间外围的士兵一片混乱,死伤惨重。 众人得以脱身,冲进了密道,来到了水阁,水阁通往岸边只有一座小石桥,一次攻上来的人手实在有限,蒙挚和飞流挡在外围,岳秀泽坐守后方,一时无忧。 众人得了喘息的机会,互相检查伤口,没想到是一直不声不响的卓青遥受伤最重,左胸和背部都被浸染着鲜血。 云蘅沉着脸又一次取出了金疮药开始包扎,卓夫人含泪道谢,一边轻柔地替儿子处理其他的小伤口,一边还低声问着他感觉如何。 卓青遥只是摇了摇头,双目赤红地望着霖铃阁的方向,显然在担心即将临产的妻子。 梅长苏狠下心肠,说动了卓鼎风首告有功以保全卓氏满门。 卓鼎风看了看一旁低头忙活的云蘅,惨笑了一声:“当初梅宗主让蘅丫头劝我三思后行,我却没有当回事,如今才是自食恶果。” 梅长苏一愣,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劝过卓鼎风,想来是这小姑娘心中不忍借自己之口给过卓家忠告,只是谢卓两家,若非今日一场,又怎么能断得干净呢? 谢玉今夜之败,已成定局,只是可怜无辜的年轻人。谢弼家业终归败落,卓青遥与谢绮劳燕分飞,幼子生而无依,还有景睿······梅长苏遏制住喉间叹息,不忍多想。 此后莅阳长公主如何以死相挟迫使谢玉放誉王府兵进门,誉王如何志得意满又故作大度地保住了卓氏满门,谢玉如何面如死灰神色阴鸷地被捕,梅长苏又如何巧妙周旋安抚了各方心思······云蘅都无暇顾及了,她沉沉地睡去,心神皆惫。 直至第二日傍晚,云蘅被主院的动静吵醒。 她听见黎纲的声音:“宗主,童路又回来了,他从长公主府得到消息,谢家大小姐谢绮今天临产,情形好像不太好······” 挽救 “听说胎位不正,孩子脚先露出来······已经召了五位御医进去了······” “要不要紧?”梅长苏不懂这个,连忙问道。 黎纲愣了一下,他也不很明白,云蘅披着外袍走了进来:“先露脚的孩子,若不是有手法精湛的稳婆相助,十有八九是生不下来的,何况谢绮又是千金小姐,体力不足,只怕······” 梅长苏脸色一白:“一个都保不住吗?”他想起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久远的过去,也曾摇摇晃晃拉住他的衣角······ 云蘅连忙走过去蹲在他身前,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苏哥哥,你记得小吊儿吗?他出生的时候也是脚先出,善堂里的大夫束手无策,是吉婶用了什么揉搓之法,隔腹将胎位调正,这才平安落地的。” 梅长苏立即吩咐黎纲:“请吉婶到门前等我,我们这就去长公主府。” 云蘅伸手扶他起身:“我也去,以防万一。” 梅长苏点了点头,便急急带着二人赶往长公主府。 到了府门前,大概里面确实乱成一团,原本守卫严谨的门房刚听梅长苏说了“来帮着接生”便慌慌张张赶紧朝府里引。 过了三重院门,倒得一处花木繁盛的庭院,入正厅一看,长公主鬓发散乱地坐在一张扶椅上,目光呆滞,满面泪痕。 “长公主,听说小姐不顺,苏某带来一位稳婆,手法极好,阿蘅也来了,她师从药王谷,是极好的大夫,可否让她们一试?” 莅阳长公主颤了一下,似乎费了很大劲才明白梅长苏在说什么,目光有些呆滞地落在云蘅身上,忽然有了光彩,几乎是扑了过来,丝毫不顾公主的凤仪:“云姑娘!景睿说你医术极好,你救救我的绮儿,救救我的孩子,太医都说没办法了,她快没气了,求求你救救她······” 云蘅蓦然眼眶一红,伸手拉起长公主,将她扶回椅子里,盯着莅阳长公主的眼睛:“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谢小姐有事的。” 吉婶已经急急奔了进去,几乎是下一瞬间,里面一连串响起了几声惊呼。 “你是谁啊!” “你干什么!” “来人啊!” 刚刚跟着护卫冲进来的卓青遥不明情况,立即跃起来向屋内冲。 与此同时,吉婶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宗主!孩子还有救!” 梅长苏出于对部下的信任,想也没想径直去拦卓青遥,可卓青遥一时间头脑一片混乱,一掌便劈了过来。 云蘅神色一厉,一个旋身,众人尚未看清,卓青遥的身子便向后飞去,一直撞在柱子上才停下来,云蘅挡在梅长苏身前,看着依然有些恍惚的卓青遥,忍了忍才和声道:“卓哥哥,有我在,一定保住谢小姐,你信我。” 卓青遥恍惚地停下了还要向前冲的脚步,微弱的婴儿哭声透出产房,哭着哭着,声音越来越大。 卓青遥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一般,猛地跌跪于地。 梅长苏看了云蘅一眼,云蘅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产房掩好了房门,大家都松了口气,但云蘅知道,谢绮一只脚仍然在鬼门关上。 “有血崩之象。”吉婶见云蘅进来,低声道。 云蘅扫了一眼屏风外束手无策的太医,对一个丫鬟道:“请长公主把闲杂人等都清了,此处只留吉婶和一个侍候的就行。” 丫鬟震惊地看了神色窘迫气恼的太医们一眼,连忙跑出去了。 云蘅绕进屏风里,凝神探脉,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间窸窸窣窣离开的声音。 一个产婆离开前有些欲言又止,最后望着吉婶道:“您是懂的,胎位不正,强行逆转气血产下了孩子,可母体已然受创,血崩是迟早的事。” 吉婶叹口气,拍了拍对方的手:“我相信我们姑娘。” 云蘅指挥那个侍候的小丫鬟道:“先给小姐用温水清理一下身子。” 小丫鬟连忙去准备了。 云蘅微微俯身,握住谢绮冰凉的手:“谢小姐,你一定要撑住,想一想孩子,想一想长公主,还有你的夫君,卓青遥已经在门外了,他在等你,你一定要撑住,我会帮你的。” 谢绮双眸紧闭,可眼珠却不停地转动,似乎在努力醒过来。 云蘅一边低声鼓励她,一边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将银针扎在了各处要穴上,最后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药丸,喂谢绮服了下去。 谢绮求生的意识很强烈,云蘅甚至没有费力,她便将苦涩的药丸吞了下去。 “吉婶,你看着她,有情况立刻叫我。” 吉婶点了点头,坐在旁边,像云蘅方才那样,一直用言语鼓励着谢绮撑着那口气。 云蘅走出房门,一身淡蓝的长裙几乎被血浸透了,但她似乎并未察觉,只对着门口翘首以盼的几人道:“我用银针封住了谢小姐周身要穴,她现在就是吊着一口气,一旦松了就会血崩,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那······那怎么办?”卓青遥连忙问道。 云蘅看向梅长苏:“只有一个法子。” 梅长苏从云蘅的目光里读懂了她的意思,脸色有些发白:“几日?” “十日,等谢小姐情况稳住了,就可以送去药王谷,在那里以药泉浸养。” 梅长苏痛苦地闭了闭眸子,最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云蘅微微提了提唇角:“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便立刻转头吩咐了一连串晦涩难懂的药方,小厮马不停蹄地去开药了,但是——“还缺一味药,一株百年灵芝。” “百年灵芝?”长公主惊得站了起来,纵然她贵为皇妹,府里也一时半刻找不出一株百年的灵芝来,“我,我进宫去求皇兄赐一株。” “宫中没有,”云蘅道,“最后一株去年用给了太皇太后。” 没有人质疑这件事云蘅如何知道,但长公主又重新跌了回去,喃喃道:“那怎么办?我的绮儿怎么办?不能用别的代替吗?” 云蘅叹了口气:“百年灵芝是为了中和药性,不可或缺。” 卓青遥咬牙起身:“我去金陵城各家求药······” 梅长苏忽然道:“穆王府。十四年前,穆老王爷入京述职,陛下御赐的奇珍异宝中,有一株两百年的灵芝,应该留在了京都没有带走。” 依然没有人质疑这件事梅长苏又如何知道,长公主道:“可是这样珍贵的······穆王府肯借给我们吗?” “穆小王爷侠肝义胆,心地纯善,长公主派人说明情况,穆小王爷一定会借的,灵芝再如何珍贵也是死物。”梅长苏道。 卓青遥立刻说:“我去吧,快一点。” 长公主慌乱点点头,便见卓青遥施展轻功,以极快地速度消失在屋檐之上。 果然如梅长苏所说,穆王府也早得了谢家小姐难产的消息,听闻卓青遥上门求药,穆青想也没想,就叫人打开了库房一通翻找,终于把用锦盒仔细承装的灵芝翻了出来。 送走了卓青遥,又有些不放心,毕竟当初霓凰郡主在宫里逃过一劫也有莅阳长公主通风报信的功劳,便备了车急急向长公主府而来。 云蘅小心取了适量灵芝入药,其他的部分还要分配给之后九天的疗程,药罐咕嘟咕嘟冒着泡,谢绮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火候至七八分时,云蘅要来一只瓷碗,在屋内两人的惊呼声中,用匕首割破了手腕,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很快便盛满了,云蘅捂着依然流血不止的手腕,跌坐在椅子上,面色有些发白,嘱咐道:“便搅动便将血融进药里,半刻后盛一碗,分三次给谢小姐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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