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寒道:“拓跋昊前脚离京,七皇子便立刻动手了,我们的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倾城坊是最大的暗桩,如此一来,暗线都断了。” 云蘅眼底露出一丝寒芒:“拓跋濬是做给我看的。” 阿寒沉默,当初他虽然没有陪云蘅前去北燕,却也知道云蘅假扮知意姑娘潜伏在拓跋濬身边,反将六皇子拓跋泓送上东宫之位的事情,此举必招他愤恨,否则,拓跋昊也就不会在金陵城夜袭宗主了。 “战事已起,不能善了······北燕的暗桩必须迅速恢复,往回传递消息才行,还有玉姑娘——是我们欠她的,必须救她出来。” “要不我亲自去——”阿寒道。 云蘅摇了摇头:“即便七皇子需要军功立威,拓跋昊也不会突然对大梁宣战,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等我和苏哥哥商量一番再说,更何况如今的情况,沧巫阁暗桩还需要你来调配。” 阿寒点了点头:“也好。” 云蘅闭目半晌,重新站起身:“那就这样吧,你先去调配人手,”默然一瞬道,“阿寒,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有失,尤其是你。” 阿寒闻言忽地抬头望向云蘅,眸底颤动了一瞬,却又再次恢复宁静。无论云蘅最后派谁坐镇北燕,沧巫阁势必要重新遣暗探了,这一切都还等着他来安排。 梅长苏听了云蘅的叙述,皱眉看着沧巫阁递上来的密信:“虽说七皇子急需军功,拓跋昊也不至如此。自祁王殿下试图改良失败后,我大梁的军备政务便一直在走下坡路,景琰这一年虽说大力整饬有所好转——但即便如此,也并非北燕一国所能抗衡,燕帝便不怕被大渝趁虚而入?” 云蘅道:“我也觉得此事有问题,拓跋昊此人在战场上善于急行军,可于朝政却是个稳扎稳打的人,一向都是他压制着急功近利的七皇子,他这次孤注一掷,所依仗的是什么呢?” “战事已起,北燕暗桩势必重建,阿蘅觉得谁堪当此大任?” “若论熟悉燕都,必然是阿徵,她是阿寒的师妹,能力卓绝,只是此番受了重伤······”云蘅叹了口气,“其实我心中有一人选,却实在不忍麻烦。” 梅长苏沉吟:“他对玉姑娘有意,不会拒绝。” “可是他会更希望我们都摆脱这些事。” 梅长苏笑了笑,伸手抚过云蘅的长发:“阿蘅,大梁有难,我岂能袖手?” 梅长苏没有料错,蔺晨虽因返程耽搁而气得跳脚,但听说玉清清身陷囹圄,却是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蔺晨咬牙切齿瞪着眼前两个面露愧色之人:“你们两个!都是什么人啊!没有一天消停的!告诉你们,这世上就没有本公子解决不了的问题,本公子去北燕,三个月必然平息战乱,所以,你,姓梅的,说你呢,你给我安安心心呆在京城养病,这件事没你参与的份,听明白了吗?” 梅长苏无奈一笑,他自是明白好友的一份心意,蔺晨才智无双,又坐拥琅琊阁,此番肯动身前往北燕收拾烂摊子,一是为了玉清清,更多的还是为了他。 蔺晨留下一句三日后启程,便飘啊飘地扬长而去,想来便是去琅琊阁在金陵的暗桩安排事宜了。 梅长苏叹了口气:“我终是亏欠蔺晨良多。” 云蘅将面颊贴在梅长苏的手心:“苏哥哥不要担心,大不了我亲自去一趟燕都。” 梅长苏摩挲了一下手指:“蔺晨胸有成竹,我不担心,我只是担心······北燕不怕大渝趁虚而入,是否——已经结盟?” 云蘅猛地坐起身:“苏哥哥的意思是,大渝也会出兵?” “大渝······兰娘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云蘅摇摇头:“兰娘的消息都会先传给阿寒,前边我问过,大渝月前的消息是一切如常,并没有军队调动的迹象,不过我也命阿寒再去查探了。” “只好如此了,不过也要提醒景琰才是,鹰击将军拓跋昊带兵,大梁是否有能与之一战之人?” 北燕对大梁出兵的消息就如一记惊雷,炸翻了整个朝堂,可相比起文臣的群情激奋,武将军侯却都各自犹豫,打起了小算盘。 萧景琰已是监国太子,瞧着阶下众臣,心中发冷,直至此时,他才真正理解皇长兄和好友林殊。 若再给他十年,他必然让这大梁天下焕然一新,这也是为何当年梅长苏促成北燕六皇子立储,却留下了七皇子与其分庭抗礼,只有内部纷争,才能让北燕暂停对大梁的虎视眈眈,给大梁喘息之机。 只可惜,宁愿孤注一掷,周边各国也不肯给大梁这个机会了。 就在蔺晨部署好一切,即将离京的那天,战火点燃了整个大梁四境。 “大渝兴兵十万越境突袭,衮州失守!” “尚阳军大败,合州、旭州失守,汉州被围,泣血求援!” “东海水师侵扰临海诸州,掠夺人口民财,地方难以控制事态,请求驰援!” “北燕铁骑五万,已破阴山口,直入河套,逼近潭州,告急!” “夜秦叛乱,地方督抚被杀,请朝廷派兵速剿!” 一整叠的告急文书小山似的压在萧景琰案头,还有不少战报正在传送的路上,一封封宣告着事态的恶化。 三个邻国同时向大梁发动攻击,境内又有叛乱,数十年积弱,面对虎狼之师,若无良策应对,拼死抵御,只怕会国土残缺,山河飘摇,让百姓流离失所了。 梅长苏已然匆匆进了东宫,苏宅里全无往日和乐的气氛,尤其是此刻的书房。 云蘅望着桌案上的堪舆图,面如寒霜。 阿寒一条一条细细报上如今的军情后,也沉默了。 沧巫阁暗桩遍布天下,北燕不说了,七皇子自然知道倾城坊是什么地方,要对大梁出手,必然第一个出手制裁,可是大渝呢?十万大军连夺三州,沧巫阁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 “属下办事不利,请阁主责罚。” 云蘅抬眸定定看了他一会,叹了口气:“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阿寒却十分愧疚,云蘅将沧巫阁几乎托付给他,可显然是因为他的疏忽,才让大渝的暗桩在不知不觉中被斩草除根,如今他甚至完全联系不上兰娘,生死不知。 云蘅起身伸手在堪舆图上点了点:“南境军和西境军都不能动,南楚和西厉尚且虎视眈眈,只怕霓凰郡主也很快要离京回军中了。” 阿寒沉吟了一瞬,声音也有些沉重:“如此一来,除了各地驻军,整个大梁能够调动的兵力,不足二十万。” “刚刚为赤焰平反,军中无良将,只怕是要启用赤焰旧将了。” “赤焰旧人承袭祁王殿下和林帅的作风,那些军侯肯点头吗?”阿寒皱眉。 云蘅冷笑一声:“否则,他们哪个敢领兵出征呢?” 阿寒摇摇头,前两日的情形他们已然知晓,只一个北燕尚且无人敢领兵,更何况如今狼烟四起的境况了。 “东海有聂铎哥哥,他通晓水战,在南境军那里又颇有些声望,由他去最合适不过;夜秦疥癣之疾,不足为虑,地方军足矣;北燕······北燕拓跋泓若是不想让七皇子占尽风头,必然会出手阻挠,蔺晨不日也会过去,拓跋昊一向擅长急行军,聂锋将军的疾风将军之称也不是浪得虚名,以快打快,几场败仗,拓跋昊就该撤军了。” “聂锋将军?聂将军如今——” “我知道,他说的话旁人听不太懂,可是夏冬姐姐已经可以听得十分顺畅了,他们夫妇同去,便可无虞。” 阿寒点了点头,他是不懂排兵布阵的,但见云蘅如此,竟有了运筹帷幄的样子。 可是——“大渝呢?” 云蘅在心里将如今大梁能启用的将军过了一遍,不由摇头,连她也想不出,还能有谁迎战大渝的皇属军了。 “会不会——”阿寒犹豫了一下,“若论起行军打仗,太子殿下亲征——” “这个时候他不能离京,谁知道他前脚出征,老皇帝在背后会不会又搞出什么事情来,这也不是头一次了。” 云蘅的心里却隐隐浮现一个想法,她迅速摈弃了这个想法,换了话题:“三件事,第一,写信给唐凌,十日之内,我要夜秦首领的项上人头;第二,告诉倾颜,看好献王,若是宫里有任何人跟他联系,他敢有什么动作,杀掉;第三,搞清楚兰娘那里发生了什么,我要大渝所有的情报,越详细越好,阿寒,这件事,你亲自去,别人我不放心。” 阿寒没有温度的眸子对上云蘅坚定的眼神,眸光微动,遂即点头:“阁主放心。” 云蘅终于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交给你,我总是放心的。” 窗外黑云滚滚,山雨欲来。 决定 看着阿寒领命而去,云蘅才缓缓坐了回去,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慌弥漫开来。 北燕和大渝一向虎视眈眈也便罢了,夜秦和东海水师这数十年还勉强算友邦,如何会一夕之间群起攻之。 这一切的背后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 云蘅默默思索着,北燕是九月开始调兵,九月······正是赤焰案平反的时候······大梁积弱数十年,反而此时此刻,赤焰威名正炽,声望正高,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出手呢? 好像有什么不受控制了,为什么北燕和大渝的暗桩一夕之间会全部覆灭?沧巫阁行事一直都隐于暗处,大部分都借江左盟之名,按理说不该引人注目,即便要宣战,处理敌国暗桩,为什么会偏偏挑去沧巫阁的暗桩? 还有大渝,军中无良将,太子又不能亲征······云蘅不敢往下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人,不只是梅长苏,他身上还流着林氏的血,他是林殊啊······ 云蘅的手缓缓拂过堪舆图,衮州、合州、旭州都已失守,汉州被围。汉州?她隐约记得梅长苏曾经说过,汉州背山靠水,有天堑之称,二十五年前的汉州知府,更是在林帅的建议下,加固城墙,大修防事,如今汉州被围已有月余,还能支撑,只怕靠的也不只是当地守军,更多的还是前事荫蔽。 “来人。” “阁主!”一个人影自暗处跃出,娇俏的面容此时也染上肃穆。 “阿珏?你怎么不在长公主府?”云蘅讶然。 阿珏弯了弯唇角:“萧公子和言府的小侯爷出门了,我想着这些日子师兄肯定很忙,便自作主张回来守在阁主身边。” 云蘅点点头:“也好,阿徵受伤了,我身边得用的人实在不多。” “阁主方才有什么吩咐?” “我们在汉州可有暗桩?”云蘅问道。 阿珏虽然性格跳脱,但遇到正是还算稳重,细细思索一番摇头:“没有,这几个失守的州府都未曾安排,离汉州最近的暗桩在肃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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