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二冷笑道:“你就不想知道那些孩子去了哪里?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寒濯闻言大骂:“你们这群畜生!” 云蘅却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米掌柜,你这个筹码真的有用么?那些孩子,真的还活着么?” 米二一愣,正当此时,一声尖利的唿哨,屋顶被炸开,一道黑影落下一脚就将米二踹飞,云蘅一把拉住寒濯向后急退。 救出了寒濯,便没什么顾忌了,失去了暗卫保护的诸人,很快就被制服,押解了起来。 “你没事吧?”云蘅上下打量了一下寒濯,“你不要命了,有什么发现不能跟我说一声,非要一个人往这跑?” 寒濯摸了一下脑袋:“我、我会武功,我是个男人,你,怎么能让你保护我?” 云蘅翻了个白眼:“你还没说你怎么找过来的,我们端了整个酒行才问出这里。” 寒濯道:“今日在城里,观察到一些人暗中把米氏酒行围起来了,我猜其中有问题,就循着踪迹先一步找到了这,我是不是打草惊蛇了?其实我是怕这里的人把那些孩子转移走了,但没想到一来就被发现了。” 云蘅眯了眯眼,寒濯在隐瞒什么,联系到寒濯母亲的怪异行径,云蘅最终没追问,一边想等回去以后要叫蔺晨好好查查。 阿寒动作很快,撬开了一张嘴,便不怕没人说实话,很快就有了结果。 “如何?”云蘅望着阿寒的脸色,心底一沉,她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结果能让阿寒是如此神色。 “孩子都找到了,但是都——” “死了?”寒濯急道,“小瑞也死了?” 阿寒瞥了他一眼,沉痛地点了点头:“靖王殿下已经去查看了,姑娘,您还是不要去了。” 云蘅望着阿寒极为严肃的神色,有些发晕:“他们是对那些孩子做了什么?” 阿寒摇头:“姑娘还是不要知道为好,有我们处理。” 云蘅无力地弯了弯唇角:“说吧,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总要知道的。” 阿寒犹豫半晌,低声道:“他们用那些孩子,用来、用来——酿酒。” 云蘅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往旁边跌了一步:“什么叫用来酿酒?” 阿寒伸手扶住她:“西厉国师所谓的长生不老的方子,童子酒,选风水极佳之地,挑选八字合适的童男童女,喂泻药清空身体,用银针和玉石堵住下面,泡在酒中,每日灌以大补之物,酿造七七四十九天——” 寒濯未及听完就趴在一边干呕了起来,云蘅脸色发白,摇摇欲坠。 “那些孩子必然极为痛苦,皮肉脱落,却被大补之物吊着命无法死去,酒窖在地下,整日都是啼哭声——” “别说了!”云蘅突然甩开他,提步往酒窖走去。 阿寒连忙去拦:“姑娘,没有活人了,您别去了!” 云蘅挣脱他向前跑去,在酒窖门前被靖王一把拉住,靖王看着她的脸色,摇了摇头:“别进去了。” 阿寒道:“我们进来时,有一个孩子还有呼吸,但是——身体在酒里已经······所以属下自作主张送那个孩子解脱了,”复看向一旁跌跌撞撞跟过来的寒濯,“我见过画像,是你口中的小瑞。” 寒濯冲上来揪住阿寒的衣领:“你凭什么!你杀了他!你凭什么!他还是个孩子!” 阿寒伸手拂开他:“这里死去的都是孩子。” 寒濯自知阿寒的选择是对的,但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跌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嘴里念着“为什么”,令人侧目。 靖王沉声道:“我们太晚了。” 云蘅忽然推开靖王,声音中都散发着寒意:“米二呢?” 阿寒也不问云蘅要做什么,直接带路,只想着让她远离这里,才会好受点。 米二已经被用过几轮大刑,正蜷缩在墙角,听见声音抬头瞧见云蘅,打量着她的脸色,忽地笑道:“看样子,这位姑娘已经见过那些孩子了吧?说起来,我们辗转了三个地方,前后送了不少酒回去,但国师都说不行,最后才选了这里,这酒啊,能不能长生不老我是不知道,但每次开封时候那酒香扑鼻的啊,嗨,必然是上等的美酒,姑娘不妨尝一口?” 阿寒上前一脚,踹得米二口吐鲜血,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姑娘?”阿寒望着云蘅,不知道云蘅是要做什么。 “谁是负责酿酒的?”云蘅冷声问。 “三个人,都是国师的亲传弟子,就关押在隔壁。” “把人带来。”云蘅道。 云蘅望着跪在面前的三个人,指甲狠狠刺入掌心,才让自己保持着此刻的清醒,轻声道:“为我做一件事,我就饶你们一命。” 阿寒蹙眉,这些人的生死恐怕不由江左盟决定。 那三个弟子互相看了看,连忙道:“请姑娘吩咐。” 云蘅伸手点了点浑身打颤的米二:“按照你们的法子,用这个人来酿酒,他必须活够七七四十九天,然后把这坛酒给你们西厉皇送回去,我会一直派人看着你们的。” “姑娘饶命!那我们回去也没活路了!”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们,落在我手里,我会让你们细细感受世间极刑之苦。”云蘅微微弯腰,声音蛊惑。 米二见那三个弟子已经把目光投向他,惊恐地睁大了双眼,说不出话来,发出“啊啊”的声音。 云蘅转身向外走去,阿寒冲一旁招了招手,自有人听从云蘅的命令守着这几个弟子,阿寒觉得这几人都是万死难咎,但还是有些担忧:“姑娘自作主张,官府那边——” “朝廷要的只是结果,少几个犯人只要靖王殿下不在意,就没人注意。”云蘅看着酒窖方向翻腾起的火光与浓烟问道,“那些孩子,他们准备怎么——” 阿寒道:“都已经这样了,靖王殿下的意思是用一把火送孩子们上路。” 云蘅望着远处,火光映红了天际,她的眼前似乎也是一片血红,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却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形晃了晃,便直直倒了下去。 战事 云蘅再醒来时,尚未睁眼,鼻间便嗅到了熟悉的梅香,凛冽清寒。 梅长苏正坐在另一侧的案桌前批复盟里的卷宗,听见动静回头看着云蘅,便温和道:“醒了?”说着倒了杯水递在云蘅嘴边。 云蘅半坐起身,就着梅长苏的手喝了,清了清嗓子才唤道:“苏哥哥。” 梅长苏“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云蘅瘪了瘪嘴,委屈道:“苏哥哥你生气了?” 梅长苏气笑:“你也知道你总惹我生气啊?” 云蘅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晃了晃:“苏哥哥我知道错啦!” “错哪了?” “我不该······不该受伤,不该、不该没有好好休息,不该···不该···”云蘅想不出来,只好偷眼去瞧梅长苏。 梅长苏无奈地叹气,伸手理过她耳边碎发:“是我不好,没有料到这次的事竟然如此、如此残忍,不该叫你去的。” 云蘅忽然怔怔地落下泪来,低头轻声道:“我没有来得及救那些孩子,是我的错,我总是在梦见那场大火,梦见许多孩子在哭,我那样处理了那个米二,可犹觉得不解气,他们、他们怎么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梅长苏叹息着将小姑娘环进怀中,阿蘅是这样善良的孩子,遇见这样的事又怎么会好受呢。 “官府已经出钱安抚了这些孩子的亲人,我也派了庆林从盟里出银子,我知道阿蘅尽力了,你们给了那些孩子解脱,若这些孩子在天有灵,也一定会感谢你们。”梅长苏轻轻拍着云蘅的后背,觉得数月不见,她又消瘦了不少。 正在此时,外间传来声音:“宗主,属下求见。” “黎大哥?”云蘅有些惊讶。 梅长苏似乎也没想到,犹豫了一下,伸手扶云蘅躺好,给她掩了被角:“你休息吧,我去看看,黎纲特意从廊州来传信,恐怕出事了。” 云蘅本想说有什么是自己不能听的,又想起自己只穿了里衣,不方便见人,瞧见梅长苏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将脸埋进掌心偷偷笑开了。 黎纲见梅长苏出来了,行了个礼问道:“姑娘还没醒?” 梅长苏道:“她没事了,坐吧,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黎纲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宗主,南楚五日前突然进犯南境,霓凰郡主领兵御敌。” 梅长苏一惊,连忙接过了信,迅速看了一遍,黎纲接道:“上次青冥关大捷,南境军损失惨重,没能夺回临沧,此次南楚不仅在临沧派兵,还从水路进军,穆王府无人擅水战,节节败退,如今只在勉力维持。” “朝廷可有举动?” 黎纲摇了摇头:“只怕咱们陛下又在观望了。” 梅长苏猛地闭上眼,忍着怒意,细细回想南境地形图,黎纲不敢打扰,只好安静坐在一边。 半晌听梅长苏问道:“聂铎在东海做什么?” 黎纲答道:“前些日子跟着蔺老阁主出海了一趟,不过算日子应该回来了。” “霓凰不善水战,穆青,穆青虽懂一些,但他毕竟年纪太小了,应付南楚那几个沙场老将只怕不行,让聂铎去。” “啊?”黎纲惊道,“聂铎当初是赤羽营副将,霓凰郡主只怕是认得他的吧?” 梅长苏皱了皱眉,略微沉吟:“阿蘅手下有擅长易容之人,会在聂铎入南境前与他会和,聂铎知道分寸,他只需助南境军打赢南楚的水军。” 黎纲点头:“我这便去给聂铎传信。” 梅长苏一个人坐了一会儿,掐了掐眉心,转身回房。 云蘅耳力极好,自然将他们的对话听清楚了,见梅长苏进来,便道:“我会让阿寒安排好的,南楚的兵力也会尽快探清楚给聂铎哥哥送过去。” 梅长苏有些心事重重,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云蘅掀开被子下来,披了件衣裳,在梅长苏身边蹲下,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双眼注视着他:“不会有事的,南境和穆王府都不会有事的,郡主七年前初次替父挂帅便能得青冥关大捷,这次还有聂铎哥哥襄助,一定会打败南楚的。” 梅长苏轻声道:“这些年霓凰一个人在南境苦撑,我终究是亏欠她良多。” 云蘅垂眸,仿佛过了很久,她才问道:“苏哥哥,七年前,你说你要回到郡主身边,如今,还依然这样想吗?” 梅长苏低头看她,见她睫羽轻颤,不禁抿了抿唇角,原来竟过去了这样久,已经错过的岁月,和已经动过的心,都像是逝去的河水,永远也无法倒流。 他曾经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给赤焰军和祁王殿下平反昭雪,是为了一个海晏河清的大梁盛世,是为了重新回到他的小女孩身边,重新去践行那段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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