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在反抗我,但他们都没有成功,最后他们要么是跪在我面前祈求宽恕,要么被我彻底消灭。”亨利六世道,他扫了眼桌上的早餐,显然已经没有了用餐的兴趣,他直视着妻子的双眼,“康斯坦丝,我理解你对西西里的爱和宽容,但也请你理解一下我要彻底征服西西里的雄心,以及我决不能允许我们失去西西里王位的事实,我并不想像我父亲对米兰所做的那样令西西里血流成河,但我也不想放任这些本土的贵族与我作对,这样我们和腓特烈戴上的王冠同纸糊无异,为了不让最坏的情况发生,请你理解我,帮助我,让西西里人不那么抗拒帝国的统治而安于成为伦巴第铁皇冠上的明珠,我需要你。”他握住康斯坦丝的手,“就当为了腓特烈。” 为了腓特烈,是的,如果他们没有孩子,康斯坦丝皇后或许真的可以心无旁骛地站在西西里人的立场上,但他们有儿子,这个儿子未来会同时继承帝国和王国。“当我有时间时,我随时都可以看望他。”再一次的沉默后,康斯坦丝皇后说。 “这没问题。”亨利六世爽快地回应道,他们同时在心底松了口气:他们的婚姻是为了维护帝国和王国脆弱的和平,他们从订婚之初就明白这一点,但哪怕立场的冲突如此尖锐,他们还是应该做出一些维护关系的努力,毕竟内心深处,他们都不想和对方走到兵戎相向的地步。
第20章 谋杀“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但我只是作…… 1195年年初,亨利六世决定暂时从令他倍感苦恼的西西里事务中抽身,让他的妻子代替他统治西西里以抚平西西里人的愤懑情绪,而大陆西岸,理查一世和腓力二世签署了为期两年的停战条约,作为和约的一部分,爱丽丝公主将返回巴黎,这意味着她和安茹家族漫长的婚约将正式宣告终结。 得知这个消息时,爱丽丝异常平静,她只是用哀伤的目光看向 埃莉诺:“所以,您抛弃我了吗,您不再接受我以任何方式成为您的女儿了吗?” “在我心里,你一直像是我的女儿。”埃莉诺答道,琼有些惊异母亲对爱丽丝的语气为何如此温柔,对她的大多数孩子,她并不算个慈母,理查除外,或许他们的异父姐姐玛丽也除外,而听到埃莉诺的回答后,爱丽丝却收敛起了那分脆弱的神色,她的目光落在琼和贝伦加利亚身上,“和您真正的女儿和纳瓦拉的女儿相比,我已经失去成为您女儿的资格了。”她走到埃莉诺身边,一瞬间,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凌厉,“也不配成为你孙子的母亲。” 在和约达成后,腓力二世立刻派人将爱丽丝公主接回巴黎,而理查一世在普瓦捷停留一日后便整军南下,不久即传来他占领昂古莱姆城堡的捷报,令普瓦捷城堡中的女眷倍感欣喜。 所有人都很开心,除了他。“你不高兴,菲利普。”玛蒂尔达对他说,她好像觉得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因此朝他踮起脚,费力地想要替菲利普整理他的领口,像菲利普经常对她做的一样,她认为这是一种安慰的行为,有一瞬间,他觉得他心里确实淌过了暖流,他正被妹妹关心着,但很快他就及时扼止了这样的情绪,“你可能会有真正的兄弟了,玛蒂尔达。” “奥托?”她困惑道,在奥托随理查一世留在普瓦捷城堡的那几天,他开始试图让玛蒂尔达接受他也是她的兄弟,但她无法分辨“哥哥”可能意味着两个不同的人,因此他和奥托让她通过名字区分他们,她学会了他们的名字,并认为直呼他们的名字很有趣,即便奥托离开后,她也会对菲利普直呼其名。 “不是奥托,也不是我,你母亲可能会生下一个男孩,他可能叫理查或亨利,他才是你真正的兄弟。” “哥哥!”玛蒂尔达再次固执地强调道,她用她那双海水般湛蓝的眼睛望着她,他终于心软,没有再纠正她,毕竟虽然整个城堡的人都知道国王和王后曾共度一夜,但她母亲现在还没有怀孕的迹象,“好了,玛蒂尔达,我们都不必去想以后的事,不论你会不会有个新的兄弟,现在,我都是你身边唯一的兄弟。” 玛蒂尔达立刻开心地笑起来,她抓着他的手,依偎在他身边,像一只乖顺的小猫,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此刻似乎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但只有两年了。 两年之后,他就十二岁了,他一直清楚他和理查一世心照不宣的约定,等他年满十二岁之后,他就必须离开他的家庭,选择做骑士还是修士,不论他如何选择,至少他都不可能留在玛蒂尔达身边了。 , “莱切伯爵去世了,陛下。” 1195年4月,当康斯坦丝皇后从睡梦中醒来时,她首先得知的是这个令人惊愕的消息,她匆匆起身,焦急地问:“怎么回事,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的事,他在吃完晚餐后开始上吐下泻,今天早上不治而亡。” 这个解释显然不足以让康斯坦丝皇后信服,她抓紧裙摆,脸上不知是忧虑还是恐惧:“他母亲呢?” “他母亲和他在一起,她现在情绪比较激动,或许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见她......” “我必须过去。”康斯坦丝皇后深吸口气,脸上笼上似有若无的忧伤,“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必须去看她,不论是作为女王,还是作为姑母。” 莱切伯爵是坦克雷德一世在成为国王前的头衔,亨利六世登基后,她劝他将这个头衔还给了坦克雷德一世的次子威廉以示怀柔,但随着这个男孩可疑的死亡,她先前的努力会被证明徒劳,她只希望真相不要是她所恐惧的那样。 她来到莱切伯爵的住处,他的母亲西比拉王后面容呆滞地抱着儿子的遗体,而他的姐妹们都围绕着他们身边哭泣,看到康斯坦丝皇后,西比拉王后死寂的脸孔忽然开始扭曲,她想要上前却被死死按住,因此只能歇斯底里道:“是你!”她尖叫,泪水将她的头发黏在一起,“你杀了威廉,你下了毒!因为我帮助我的丈夫对抗你,因为我曾劝他杀了你,你就要杀了我的儿子吗?” “不是我......”康斯坦丝皇后试图辩解道,而西比拉王后猛然摇头,声泪俱下道,“他在吃完糕饼后就开始发吐,你和你丈夫的侍从拒绝医生诊治他,你还想要辩解什么?康斯坦丝,你也有儿子,你怎能如此残忍?你的儿子以后也会像威廉一样死于非命!” 康斯坦丝皇后霎时脸色惨白,而亨利六世的侍从也终于有了理由以粗暴手段将西比拉王后拉开,并制止她再度开口,注视着莱切伯爵的尸体,康斯坦丝皇后深吸口气,她背对着众人:“马克瓦德呢,让他来见我。” 当马克瓦德前来拜见康斯坦丝皇后时,后者已经换上了皇后的礼服,黄金和宝石将她的面容衬托得更加威严,如女神般令人不敢逼视。“你负责莱切伯爵一家的守卫。”康斯坦丝皇后说,“但你没有让医生为他诊治。” “这是我的疏忽。”马克瓦德道,不论康斯坦丝皇后是否试图以外表的华贵对他造成心理上的优势,他都不打算真正地服从她,他的主人本来也不是她,“但陛下,孩子夭折是很正常的事,很快这件事就会被淡忘的。” “但谋杀一个孩子不会!”康斯坦丝皇后提高了声量,“一定要我大张旗鼓地调查这件事,让整个欧洲都知道莱切伯爵死因可疑,你才会承认你谋杀了他吗?” “我想您最好不要将谋杀这样的词汇挂在嘴边,我的名声无足轻重,但您和陛下的名声很珍贵。” “你的名声已经够糟了!”康斯坦丝皇后忍无可忍道,“你知道我不敢去调查莱切伯爵的死因,所以才无所忌惮,可你别忘了,处死一个人的罪名不是只有谋杀一种,上帝全知全能,犯下罪行的人必须得到惩戒,你死后必然堕入地狱!” “或许您不应该如此诅咒我,如果您真的认为我是真凶的话。” “怎么,你觉得我有必要对你格外容情吗?”康斯坦丝皇后冷笑道。 “因为这是陛下的命令,他在离开西西里前就如此下令。”马克瓦德终于道,他看着康斯坦丝皇后,有一瞬间,他对这个一直同他作对的女人甚至有些怜悯,“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但我只是作为陛下的仆人执行了他的命令,如果您想要为您的侄孙讨回公道,或许您直接找陛下更加合适。”
第21章 求婚“不用辩解了,理查。”她悲哀地…… 莱切伯爵死后,康斯坦丝皇后隆重安葬了他,并在巴拉丁礼拜堂为其灵魂祷告,但意大利仍普遍认为亨利六世及其德意志家臣应在莱切伯爵之死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只是亨利六世毕竟在数月前就已经离开了西西里,因此这层嫌疑虽然存在,却不足以作为直接的攻讦,但肉眼可见的事实是亨利六世及随他进入西西里王国的德意志军队比此前更加不得人心,境内已经出现了零零星星的反叛,也许未来他们会汇成惊涛骇浪。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理查一世在南方的行动,战事比此前预想得更加顺利,进入1195年,他已经将他两个最重要的反叛者的城堡拆毁,将重要的据点交给自己的亲信以便监视反对者,最南部的图卢兹伯爵虽然顽固的对抗他,但贝伦加利亚的哥哥,纳瓦拉国王桑乔七世可以及时出兵援救,事实上,他们确实在图尔见了一面,因此同理查一世的捷报一起送到普瓦捷的还有桑乔七世的信,给她的妹妹,还有外甥女。 琼不知道理查一世是何时结识了桑乔七世这位朋友,贝伦加利亚说他们在一场比武大会上相遇,互相攻击数十个回合仍未分出胜负,最后他们的马都已疲敝,于是双双下马躺在地上哈哈大笑,将对方引为至交好友:“所以,他那个时候就想娶你了吗?” “不,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女孩,而陛下还同爱丽丝公主有婚约。”贝伦加利亚说,她绞着自己的手指,开始陷入回忆,“直到我十四岁那年,陛下忽然来到纳瓦拉,让我哥哥和他一起去打猎,他们直到很晚的时候才回到城堡,并且陛下醉得不省人事,他两天后才回了普瓦捷,而我哥哥问我想不想嫁给他,可能那个时候他就想要解除和爱丽丝公主的婚约了吧 。” 贝伦加利亚十四岁时,1184年,琼总觉得这个时间有些微妙,但她一时想不起这时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贝伦加利亚露出的微带羞涩和彷徨的面色,她忽然觉得心中酸涩,她压抑着情绪道:“那你答应了你哥哥吗?” “我没有犹豫或思考的余地,纳瓦拉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有能够嫁给阿基坦公爵和英格兰王位继承人的机会,我的父亲和兄长一定会紧紧抓住,哪怕需要我等上五年乃至永远等下去。” 五年,从贝伦加利亚十四岁到十九岁,这样漫长的时间里苦守着一桩私下承诺的、不知能不能兑现的婚约,贝伦加利亚是怎样度过那样漫长的时间的呢?“但幸好,理查最后还是选择了你,你成为了英格兰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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