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想也不可以。 [我的咒言通过电话和文字也可以生效。] 少年在手帕上擦拭着手指,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字,脸颊有点红,但表情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当你有需要,我又不在身边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吧。] [我也会写一些纸条给你,请带在身上。不过要注意使用的时机,我本人不在场的话,纸条的指向性没有这么明确。] 顿了顿,他问:[你有手机吗?雪菜。] “嗯……” 这次雪菜努力多吃了一些,完完整整地吃光了一整个饭团,撑得有些难受。 她掀起自己的衣服看着小肚子。 “鼓起来了。” 少年思索的表情顿住,脸很快变得通红,攥着手机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一颗快要熟透了的蘑菇。 ……他怎么了? 雪菜下意识放下衣摆,然后抱着自己的宝贝饭团站起来,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想离开——别指望一只猫讲礼貌。 [会坏掉的,雪菜。] 手腕又被攥住了。 他说:[快要到夏天了,天气逐渐闷热起来,食物变质得会很快,就这样带着饭团回去,它们很快就会坏掉的。] 会坏掉吗? 雪菜立即抱紧怀里的袋子,仰着脸看他:“那怎么办?” [我的宿舍有冰箱,保存在我这里吧?^^] 放在他这里,就不会坏掉了吗? 雪菜抿紧嘴巴,怀疑地看了他好一会,少年歪歪脑袋,朝她露出一个腼腆而又温暖的笑容。 “好吧……” 饭团被装进了冰箱。 少女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地盯着看,满脸担心,就好像那是她绝无仅有的宝贝。 [不会弄丢的。] 狗卷棘摸摸她的脑袋:[明天早上它们还会在这里,我发誓^^] 得到了咒术师的誓言。 这让雪菜感到安心了许多,狗卷棘和五条悟还有忧太不一样,狗卷棘不这么坏。 他说不会弄丢的。 她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这次走的是门。 在外面遇见了忧太。 少年低着头,肩膀在夜风中轻轻发着抖,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 看见她从狗卷棘的房间出来,他愣了一下,然后又立即露出讨好的笑容。 “雪菜,晚上好。”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子。 “嗯……” 雪菜现在只想快点睡觉,快点到明天早上,然后去检查她的宝贝饭团,根本就没有注意忧太说了什么。 洗澡、换睡衣、吹头发……她全程都心不在焉的。 吹风机的声音很吵,少年身上有一种干净的皂角香气,轻轻拨弄头发的动作很轻,像是有人在给她梳毛毛。 她感到困呼呼,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整个掉进他的怀里。 乙骨忧太屏住呼吸,低头看着她的脸,小小一张的、没有任何粉饰的脸。 好可爱。 好想捏一捏,又好想捧进掌心,用他能做到的,最轻的力量。 忧太试探着,用手指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 只是一下,少年屏住呼吸,感到满足,又感到一种让自己都唾弃的卑劣,因为这几分卑劣,又产生更多的满足和兴奋。 他头脑发热。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相信他,还会有人这样没有防备地待在他的身边,安心地睡着。 哪怕她知道里香的存在,哪怕她曾经被攻击、伤害。 雪菜,此生不会再遇见第二次的、他宽容的神明。 他把她抱到床上,仔细给她掖好被角,又坐在床底下看了她很久,才恋恋不舍地关掉灯,回到自己的宿舍。 第二天是体术课。 这也是一年级第一次正式地聚在一起。 “悟不在,所以我们只能自习。” 训练场上,乙骨忧太有点社恐地躲在角落,脑袋里想着昨晚没送出去的礼物;狗卷棘站着没法说话,正在思考要怎么延长饭团的保质期;禅院真希不耐烦地握着木棍,表情看起来很想和人打一场。 雪菜在发呆。 整个一年级,竟然是一只熊猫显得最为健全,充当着班长的角色。 “雪菜和真希一组,乙骨和棘一组,我暂时当裁判,好,就这样开始吧!” ……啊? 乙骨忧太被熊猫推进场内,脑袋懵懵地看着对面的狗卷棘。 体术课竟然是这样简单粗暴地打架吗……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怎么说,也该有个教练或者老师在场吧?让学生自学互殴是什么情况…… “昆布。” 对面的矮个子白毛刺猬头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像是在和他打招呼。 狗卷同学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没他高,看起来打架不是很厉害的样子……乙骨忧太这么想着,也讪讪地朝他笑了笑。 “你好。” 然后就被一招撂倒在了地上。 狗卷棘显然也是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弱,歪了歪脑袋,停下来看他,乙骨忧太捂住自己出血的鼻子,弱弱地问: “能投降吗?” “大芥?” “我没事……只是鼻子有点痛,我怕再打下去里香会出来……” “鲑鱼。” “好,那我们就看雪菜和真希那一组吧……” 真希这么凶,雪菜说不定会被揍哭的…… “哇,好厉害,乙骨竟然这么快就能和棘无障碍交流了吗?” 熊猫捧着一个冰淇淋走过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懂了……” 等等,你这家伙为什么会有冰淇淋啊? 这可不是什么观影场所好吗。忧太腹诽了一句,然后担忧地看向场内的雪菜。 “用咒力裹在拳头上吗?是个好主意。” 另一边,禅院真希让她先手,雪菜做了好一会的心理准备,才鼓起勇气发动攻击。 这是她第一次和咒术师对打,即便只是练习,也足够叫她心脏发抖了。 禅院真希很高,比她整整高了一个脑袋,扎着高马尾,戴着一副眼镜,脸有点长,眼型也狭长,显得利落而又冷淡。 她轻松挡住雪菜的拳头,甚至只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她的手腕。 “但力量和技巧还是太欠缺了。” 接着,她反手用木棍击打她的腹部,雪菜吃痛,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还能起来么?” 禅院真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淡漠。 “不行的话,干脆让乙骨陪你练吧,反正你们都是菜鸟。” 雪菜跪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她。 禅院真希,一个身上的咒力薄弱到几乎看不见的人。 但哪怕是这样的存在,也可以轻松将她击败。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只是被她攥了一下,就变得通红的手腕,露出自卑而又不安的表情。 听见轻轻的一声“啧。” “行了,别一副被我欺负了的样子,反正你是反转术师,以后体术课在旁边看着就行。” 禅院真希把自己的木棍收回来,转过身看向熊猫,有点想叫他过来陪自己练。 但是想到钉宫雪菜那副含着眼泪要哭不哭的样子,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算了吧,就忍一天。 当场更换对练对象这种事对于咒术师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她觉得钉宫那颗脆弱的小心脏绝对受不了,说不定会哭得叫所有人都难下台。 娇滴滴的大小姐,跑来玩什么咒术师的游戏,听说昨天第一次出任务还被诅咒吓晕了,真要不想给人添乱的话,还是现在出门左转去家入老师的医务室更好。 同期生通常都会组队* 做任务,禅院真希想到以后有可能会被和雪菜分到一组就有点头痛,她最不擅长迁就弱者。 这么想着,衣角被扯了扯。 娇滴滴的大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回了她的身边。 她没有哭,也没有责怪她摆冷脸,只是怯怯地低着头,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扑腾着翅膀,试探着初次飞翔的小鸟。 “……你可以再教教我吗?” 她小小声,喊她的名字:“真、真希。”
第12章 “看彩虹,雪菜。” 禅院真希有个妹妹。 小的时候,妹妹很胆小,总是躲在房间里,不敢迈出门槛一步,她觉得外面有很可怕的东西。 怕天黑、怕怪物、怕大人——更怕家里的规矩。 女人不能迈出院子一步。 在禅院家,她出生的地方,每个人都这么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但真希偏要走出去看看。 她牵起妹妹的手,走过门槛和小桥,然后被扯住袖角。 妹妹会哭,眼泪掉个不停,央求她回去,回到她们的房间里。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来了东京,她在京都,就这样。” 下午的文化课之后,一年级没有各走各的,而是留下来,坐在教室聊天。 “你们吵架了吗?” 其实只有熊猫和真希在讲话,狗卷棘附加饭团语当做辅料。 “算不上吧。” 禅院真希倚着墙,把木棍握在手里,额头抵在棍子上,眉眼低垂,叫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想要变强,光凭信念感和勇气是不行的,还要付出足够的努力和艰辛,也需要舍弃一些东西。” “就这样。” 她抬起头,随意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木棍,眼中像是有火焰在烧。 “我来到东京学习,变强,并且把所有试图阻碍我的东西全都打倒。” 好厉害…… 忧太怔怔地看着禅院真希,感到一种羡慕和向往。 他从来没有这样挥洒自如的时刻。 他张开嘴,意识到自己有些话想说,那或许是一种志向,或许是一种称不上理想的,不切实际的向往。 ——说不定他也能成为一个这样的人。 可以自在地挥洒汗水,大胆说出自己想法,不必理会别人目光的人。 但大家都在这里。 忧太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这么不自量力的话,说出来会有点可笑吧……他不想成为一个不知所谓的人。 这么想着,听见旁边少女的声音。 “我、我也……” 她显然也很紧张,脸上满是胆怯,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一开口,全部的人都看了过去。 她咬了咬嘴唇,低下头。 “我也想,变得强大。” 那声音轻得像是从喉咙里拼尽全力挤出来的一般。 乙骨忧太垂下眸,看见她将自己的手指掐到发白。 他感到心口被重重锤击了一下——雪菜,纤细脆弱的女孩,总是能轻易看见她掉眼泪的样子,但是却远比自己勇敢。 没有人嘲笑她。 也没有人觉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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