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夏油杰听懂了夜蛾正道的潜台词,夜蛾老师不想放弃他的学生。 “好像忘记跟你说了,”西川雾音听到声音侧头,就看到男生正转着那枚她送出去的咒灵玉。咒灵玉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对着她晃了晃,夏油杰笑了一下,“我祓除咒灵的方式是吃下咒灵玉。” 西川雾音愣了一下:“杰也会吃咒灵玉吗?” “嗯。”夏油杰点头,“因为我是咒灵操使,能够通过吞下咒灵玉将降伏的咒灵收归己用。” 西川雾音歪着头看他:“那你现在收服多少个咒灵了?” 夏油杰手指抵着下巴看着她笑:“秘密。” 西川雾音眨了下眼睛,并不介意对方的隐瞒,她的视线重新落回到远处城市里的霓虹灯光上:“很难吃。” “嗯?”夏油杰还没反应过来。 西川雾音抬手顺了顺凌乱的长发,这次说的多了点:“咒灵很难吃。像是喝醉的人的呕吐物,刺激着舌头、鼻腔和眼睛,眼泪会不停地往外流。我不喜欢。但是产生咒灵的负面情绪可以与诅咒所需要吞噬的情感勉强持平,我想活得更久一点,所以就算难吃也会吃下去。” 她嘴上说着不喜欢,脸上却没有什么厌恶的表情,语气也很平静,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甚至看不到她所说的想要活下去的渴望。 但是夏油杰知道她是认真的。 “……抹布。”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了。那双浅碧色的眼睛看了过来,夏油杰与她对视了片刻后才慢慢开口:“是扔进了下水道里擦拭呕吐物的抹布的味道。” 说完他先移开了视线。 夏油杰从没有跟别人提过咒灵的味道。 是很臭、很恶心的味道。每一次塞进嘴里那种冲鼻的味道都会让整个喉管和肠胃扭曲蠕动,身体在疯狂地阻止他下咽,但是理智让他坚持吞了下去。因为只有吃下咒灵玉才能变强。 他在第一次吃下咒灵玉的时候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一方面是生理上的刺激,另一方面是真的太难吃了。 在骄傲与自矜下,他打心里不希望别人知道他这样的“城市英雄”、“百年难遇的咒灵操使”,实际上的每一次变强都是煎熬的。 “嗯……好像也很形象。不过我说的都是我之前的感受了,我现在已经几乎尝不出它是什么味道了。”西川雾音似乎是在想象下水道里擦拭过呕吐物的抹布的味道,然后她对着夏油杰抿唇笑了一下,“没想到杰会跟我有一样的经历,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跟我一样会吃咒灵玉的人。果然,我们应该做朋友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双眼睛里什么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只有一汪倒影着月光的碧潭,既没有什么同病相怜的怜悯,也没有失去味觉的自怨自艾。她只是在简单的陈述事实。 夏油杰与她对视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 西川雾音茫然地看着他笑。 夏油杰仰头看月亮,唇角眼尾是掩不住的笑意:“我只是觉得……你说的很对,我们就应该是朋友才对,雾音。” 先被对方说出了这种类似“我们是同类”的话,夏油杰却觉得有种难言的默契。 他含笑侧头看向一边的西川雾音,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见她喜欢虹龙,想了想:“还想要再高一点吗?” 西川雾音立马扭头看他:“可以吗?” 夏油杰抿唇一笑,语调不急不缓,但狭长的眼尾里却带了几分少年人张扬的傲意:“当然可以。你想的话,飞多高都可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虹龙也昂首摆尾,直上云霄。 风呼啸着穿过耳边的长发,西川雾音忍不住小声地叫了一下。这是西川雾音第一次飞在天上,也是西川雾音第一次在情感被诅咒不停吞噬的情况下产生了些许兴奋的情绪。 她的心跳微微加速,坐在龙身上,眯着眼睛吹起夜风。 夏油杰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笑了一下:“如果你喜欢的话,下次还想坐可以告诉我。” 西川雾音笑起来,浅碧色的瞳眸漾着月光。她想,是的,这是开心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看着新朋友:“谢谢你,我很喜欢,也很高兴。” 至于夏油杰之前答应了夜蛾老师绝对不会在城市里 骑着咒灵飞这种事……啊,检讨也不差这一次了。
第6章 好像是同类?不确定,再看看…… 坐在龙上飞确实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 但前提是西川雾音没有忘记自己什么都没有带,只带了把日轮刀就来了学校。 学校宿舍只提供最基础的床单枕头被褥,其他洗漱用品和衣服都是学生自行准备。 坐着龙兜风兜到十点半,后勤办公室都关了门,连床单被罩都没得拿的西川雾音站在空荡荡还没有打扫过的宿舍发懵。 夏油杰在一旁拿着手机分别给两个同期发消息,好在大家都是喜欢晚睡早起的健康高中生。 最后西川雾音被家入硝子收留,住在了她的宿舍里。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新环境的原因,西川雾音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觉。家入硝子就睡在她的旁边,雾音甚至能听到她平稳清浅的呼吸。 记忆里上一次与别人同睡在一起还是四年前。那时候变故还没有发生,父母都还陪在身边。尽管已经长大,但她仍会时不时与父母睡在一起。她睡在中间,妈妈和爸爸睡在自己的两边,哪怕在睡梦中也是以保护的姿态围着她。 西川雾音很久没有想起自己的父母了。 她一直平稳的心绪突然的就松动了起来,随着她情绪的起伏,身上一直被压制的诅咒也蠢蠢欲动,西川雾音忙收敛心绪,平躺在床上,慢慢地吞气吐气,让呼吸绵长起来。有白雾从嘴边慢慢溢出,维持着全集中呼吸后,诅咒又重新安静下去。 西川雾音放空自己的大脑,什么都不再想,让自己进入睡梦中。 西川雾音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以后,睡在她旁边的家入硝子突然睁开一条细缝。 家入硝子有些紧张。 因为她感觉到从新同学的身上慢慢溢出的恐怖又危险的气息。 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床单流到地上,在地板上汇聚成可怖的影子,将窗帘外泄露的那丝月光都遮挡得严严实实。 家入硝子屏住呼吸,用眼角的余光去瞥。但可惜她什么都看不到。 但她能想象到那东西站在新同学的床边,像一个石头般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西川雾音是被手机的闹铃声惊醒的。 睁开眼睛看到陌生的天花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昨天就到达了高专。 一只手按掉了闹铃,家入硝子困倦地从床上坐起来,一头柔顺的棕发都睡得毛乱起来:“早……” 她打着哈欠跟西川雾音打招呼。 西川雾音也坐了起来,她看着好像比自己还要困乏的家入硝子,有些疑惑:“早上好硝子,你昨天没有睡好吗?” 家入硝子听到问话,看着她叹了口气。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雾音睡着之后,她身上的诅咒其实会自己跑出来?” 阳光打在木质地板上,四个人或站或坐在西川雾音和家入硝子的座位旁边,听着家入硝子讲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夏油杰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雾音知道这件事吗?” 西川雾音摇摇头。 她自然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呼吸法,诅咒一般会被压制在身体里,往日里除非是她情绪过于波动,诅咒都不会跑出来。 西川雾音蹙起眉,面上难得流露出些许沉思。她沉吟了一下:“这也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之前从来没有人跟我提起过……如果是真的,我猜产屋敷大人应该知道。” 从四年前被产屋敷曜哉救了之后,雾音就一直跟随产屋敷大人一起生活。她从来没听产屋敷大人或者照顾她起居的佣人提起过这件事,但她刚去产屋敷时,因为创伤应激,产屋敷大人曾照顾过她一段时间。 “产屋敷?”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互相对视一眼,“谁啊?” 西川雾音解释着:“产屋敷大人是我现在的监护人。” “产屋敷?!”与他们两个反应不同的是五条悟,他原本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双脚蹬在桌子上正一前一后的晃荡着,听到“产屋敷”的名字,人都坐直了。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立刻扭头去看他,等着五条家族出来的大少爷为他们答疑解惑,然后就看到五条家的大少爷手抵着下巴,沉思片刻后:“啊——谁来着……” 家入硝子:“……” 夏油杰:“……” 五条悟辩解:“不是,这名字真的很耳熟,我肯定听说过,就是想不起来了!” 夏油杰选择无视他,看向西川雾音:“你要跟这位产屋敷先生联系一下吗?如果他知道但没有提起过,就说明诅咒在睡着后出现这件事应该是可控的,倘若他也不知道,就说明雾音你身体的诅咒也许发生了一些我们尚不清楚的变化。” 西川雾音认可了夏油杰的话,也觉得跟产屋敷大人联系上会比较好。于是西川雾音抬头看向面前三个人。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五条悟先不耐地催促她:“看我们干什么,你倒是打电话啊!” 西川雾音:“啊?” 五条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啊什么啊?你这傻子不会连手机都没有吧?” 西川雾音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沉默。沉默。 五条悟发出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为什么这么搞笑……你是从哪个山里出来的野人吗?竟然连手机都没有哈哈哈哈,杰你看她,真的太搞笑了……” 夏油杰一脸正经地捂着嘴:“悟,你笑得太大声了。”他笑的小声多了。 还是家入硝子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借给西川雾音:“你们两个,真是人渣啊。” 五条悟不满:“老子哪里人渣了啊硝子,哪有二十一世纪还没有手机的人啊!她是老古董还不够好笑吗?” 被同期嘲讽后的夏油杰决定做个人了:“悟,要说老古董的话,开学第一天穿着羽织来的你也不逞多让。” “有意思,”五条悟搓了搓自己的手指,蓝色的火花示威般打着闪,“你这土的冒泡的怪刘海在说谁老古董呢?” “怪刘海?”夏油杰竖起两根手指,眉眼斜挑,身后涌现出一团黑色雾气,一只巨大的眼珠子在其间转动着,“看来我们有必要出去谈一谈。” 五条悟翻着白眼吐着舌头:“要去你自己去啊,老古董怪刘海。” “啊呀,又要有大麻烦了,我们快远离战场。”尽管才入学半个月,但是已经对两个同期的脾气有了解的家入硝子揽过西川雾音的肩膀,带着她坐在了教室一边的窗台上,“手机你尽管用好了,等下了课我可以陪你去市里买东西,正好你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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