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有心跟小娘子炫耀,十分自得地开口道:“小的等会儿与阿郎讲,定然挑个宽敞的房间给您。” 谁知赵淳楣听罢却正色道:“不可,既然是廉租房,就是为了那些真正有困难的人准备,我现在身上还有些钱财,没到过不下去的程度,万一真占了旁人的名额,岂不是罪过,还是劳烦你告知一下其他租房的地点。” 仆人微愣,旋即收起之前的漫不经心,转而敬佩道:“娘子大义,如此倒是小的无状了,放心,小的必帮您把事情办妥。” 他暗中感叹,对方一介孤女,本身自己也不容易,却依旧有一颗济苦怜贫的心,从这点上看,真不愧与自家主人一样是真龙血脉! 两人继续往城里走,直奔最大的一家房牙子,也就是宋朝的房屋中介。由于提前亮出了身份,负责人非常热情,当即便带领他们去看了几个就近的房源。 赵淳楣一眼就看中了套一进的小宅子,家具齐全不说,院子中间还有个水井,如此生活方便许多。问了下价格,每个月要三贯钱,虽说贵了些,倒也不是承担不起。爽快地付了三个月的租金,转身就将自己的东西搬到新家里。 眼看她安定下来,仆人也该回去复命。 临走前赵淳楣不顾对方的推脱,硬是塞了些钱财当作这两天的答谢,并且表示等自己这边安稳下来了一定去叔祖府上拜访。 如此里子面子都给到充足,仆人十分满意,回去之后没少在赵孝颖面前夸赞对方。 当然了,这是后话,暂且不谈。 再说赵淳楣这边,简单整理了下行李,她开始擦拭起全屋,这是其穿越之后养成的习惯。在繁重的劳动中,她能更好地清空大脑,从而审视外部环境。 直到天色渐完,扫除工作方才结束,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赵淳楣满意地环视了下四周。假如不出意外,未来的一年里,这儿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家了。 想到她上辈子出生在三线小城,连大学都是在家门口念的,本想着毕业了去北上广求职,结果却查出癌症,之后就是无休止的手术和漫长的治疗,临死前都没出省。如今穿越,却在首都有了套不小的宅子,虽然是租的,但也算没白来一趟。 想到这里,赵淳楣起身清点了下自己现在的财物。 之前同行的那家人身上一共携带了三四十两碎银,作为唯一生还的“女儿”,自然由赵淳楣继承。不过这些钱她自然是不会去动的,除了买贡品,剩下的打算去寺庙点上几盏长明灯,就当是为了他们祈福了。 除此之外,当时武松去敲、诈西门家,一共分到八百两白银,赵淳楣走之前拿了一半,兑换成四根金条贴身携带。再加上当今皇上上次下来的金腰带与三百贯铜钱,还有一辆牛车,布匹药材……毫不夸张的说她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被称呼为富婆。 真省着点花,这些钱差不多够她活一辈子的。不过赵淳楣没有忘记曾经发下的 愿,她希望能在大宋出人头地,不光是自己活得舒坦,最好在那场浩劫来临之前,能多帮助一些人,为此她必须加倍努力。 “得在东京找个营生,可是做什么好呢……”赵淳楣上辈子养病期间看了不少闲书,掌握了许多当时看毫无作用穿越后却大有可为的杂乱知识。不过此时毕竟是封建社会,许多东西不是光埋头苦干就能成的,还得细细挑选一番。 可能是因为方才劳作累到了,赵淳楣想着想着,眼皮就开始打架,迷迷糊糊趴在床上睡着了,意识昏迷前,她仿佛听到了一声女子的啜泣。 大晚上的,是谁在哭吗? 算了,不管了,先睡觉再说。 …… 清晨,街南桑家瓦子。 宋朝人喜欢休闲娱乐,瓦舍就成为了大家放松的场所,像此地少说就有五十多种类型的表演,最大的可容纳数千人。不光如此,桑家瓦子还是整个东京说书人的圣地。 “说话”是一种在瓦舍中成长起来的具有商业性质的说唱伎艺,类似于后世的单口相声,但由略有不同。为了获得更多听众的捧场,艺人们在故事演述中常常改换身份,一边“述故事”,一边“演人物”,好不热闹。 像今日,台上的说书人讲的就是一妖术引起事端的故事,等到最后结尾,模仿起正义的主角铿锵有力地大喊:“吾乃大罗仙中大慧真人,今奉紫阳真君法旨捉尔归案!还不速速就擒!” 下面的听众也非常捧场,十分热烈地鼓起掌来。而在一片叫好声中,角落处某个眉头紧皱的少女就非常明显。 同桌的幼童眨巴眨巴眼睛,对其旁边的糖糕垂涎欲滴。 少女注意到了,勉强笑了笑,将点心往小孩儿面前推了推,“给你吧,我不吃。” 谁知幼童却非常有礼貌地道了声谢,奶声奶气道:“我阿爹说了,不让拿别人的东西。” 男孩儿看上去不过三四岁,看着十分可爱。倘若放在平时,少女定要逗弄一番,不过现在却没什么心情。 赵淳楣再次感叹自己倒霉,穿越之后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结果却发现自己住的房子不对劲儿。 自打搬进去那日,她在晚上睡觉时候就经常莫名听到女人的啜泣,这种哭声并非一直都有,而是时断时续。有时候甚至躺在床上能听见,站起来就没有了。 赵淳楣一开始还安慰自己,可能是太累了产生的幻觉,要相信科学,这世界是没有鬼的。然而想着想着突然僵住了,按照此时的一些设定,自己在世人眼中好像就是鬼…… 再说了,她穿都穿了,怎么也不可能再做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此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两三天,搞得她寝食难安,天刚亮就有些待不下去了,跑出来吃早餐顺道散心。原本是想着考察民情,所以选了家最热闹的瓦子听书,结果对方偏偏选了个跟灵异神怪有关的故事,现在弄得她心里毛毛的。 招呼跑堂的结账,此地她是不打算待下去了。然而才刚起身,却见同桌小孩儿有些不对。原本白净的小脸涨红着,双手乱挥,再看地上的果皮,心下了然,八成是吃什么东西被卡住了。 瓦子人员众多,很快,不光是她,周围许多人都发现了,面对这么小的孩子,大家纷纷惊呼,有要去请大夫的,有不停捶背的,还有送水想让其顺下去的…… 看着乱成一团的人群,赵淳楣摇了摇头,回手将小孩抱起,使他坐在自己弓起的大腿上,并让其身体略前倾,之后猛烈施压。 此动作在外人看来颇为不雅,幼童也被折腾得够呛,不少围观者都出来阻止,然而这么持续了几下,就听“啵”的一声,从小孩口中吐出一颗龙眼核,接着其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稳了下来。 这时外面传来道惊慌的男声,“寻儿!寻儿你怎么了!让一让,我儿子在里面!” 见监护人也来了,赵淳楣知道接下来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趁人不注意偷偷离开。 自觉又做了件好事的少女心情不错,又在城中逛了一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也想清楚了。自己花了这么钱,放弃这栋房子是不可能的。 所以,哪怕真是鬼,她也要跟其唠唠,两人同病相怜,看能不能争取和平相处吧。 于是一晚上赵淳楣眼睛瞪得像铜铃,贴在床里面,片刻都不敢松懈。 终于,在快到五更天的时候,那幽怨的女声再次于耳边响起。 赵淳楣成功捕捉,并且仔细分辨了下,慢慢地,她狐疑地皱起眉头、 怎么感觉,哭声好像是墙那边传过来的……
第9章 之前也说过,北宋首都堪称寸土寸金,像赵淳楣居住的这栋房子,与隔壁基本就是墙贴墙紧挨着的,假如对面也是卧室,那这么近声音透过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这般想着,就有些坐不住了,天刚方亮就跑到外面查看。然而没料到邻居的墙要比自家高上一些,她的个子在这个时代都算显眼了,然而即使踮起脚尖依然看不见里面。 赵淳楣正打算蹦起来试试,突然,背后有人叫住了她。 “你是谁?姓高的派你来的?” 回头望去,只见一十四五岁的半大丫头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凶巴巴道:“好哇,男的不行换女的来了,我告诉你,我家娘子是绝不会就范的!” 言罢就要赶赵淳楣走,赵淳楣满脸懵,还没等反应,从门里走出个精干老汉,看见这副场景立刻紧张问道:“锦儿,这是怎么回事?” 丫鬟刚要说话,得到喘息机会的赵淳楣便抢先开口,直言自己是隔壁刚搬来的,因为夜里睡觉的时候经常能听到女子哭泣,怀疑是不是他家的问题。 老汉一听就愣了,许久,重重地叹息一声,有些疲惫道:“估计是小女,她初逢大变,现在回娘家修养,叨扰到娘子了实在对不住。” 那个叫锦儿的丫头也不住道歉,二人保证一定注意,既然已经解决了,赵淳楣也不好说什么,招呼一声便回家了。 中间虽然费了些波折,但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况且这几天她因为不想在家多待,整日出门闲逛考察,对于各行各业,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章程。不过在着手之前,尚有件要紧事。 …… 京郊,大相国寺菜圃。 距离鲁智深刚来此做菜园子,已经过去四个来月。别误会,这里的菜园子并非指种菜的园圃,而是拾掇菜地的人。 说实话,此处虽说偏僻,可经常有张三李四这些附近的闲汉前来玩闹说话,倒也颇为快活。当日寺里长老与他说每日叫种地人纳十担蔬菜,余者都归他用度。 这么大一片菜地,日产十担菜自然不在话下,剩下的部分菜农偷拿些许,鲁智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平日就是仗义疏财的性子,只需够自己吃喝就行。 如此和善好说话,周围人也都非常愿意与其亲近。 “啪”地一声,鲁智深放下酒坛,在周围闲汉的起哄下,开始讲起之前护送兄弟林冲刺配沧州的事儿:“……那两个鸟人,还想害我兄弟,洒家只教育了两下就老实了,着实软蛋。” 旁边的小弟张三有些担忧道:“官差路上动手,肯定是那狗官高俅示意的,这俩父子欺辱人家娘子在先,陷害林教头在后,师父你这般出手阻拦,怕是要被记恨下啊。” 鲁智深冷哼一声,心中烦闷,倒不是顾及自身,只是想到好兄弟林冲的境遇,实在是气不过,挥手道:“怕他个甚,大不了离开此地,天高海阔,还没洒家容身地不成。” 话音刚落,却听篱笆外传来道女声:“好!大师好气魄。” 接着一身量高挑,眉眼英气的清秀少女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此地尽是些农工闲汉,连老妇人都很少路过,如今突然冒出个这么标致的小娘子,众人都有些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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