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红辣椒”呆滞的回答道。 抚摸着箭身,三河的目光逐渐热切了起来。 [Dio] 她在内心缓缓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甚至微笑了起来。 在最开始的时候,不管是“杀手皇后”还是“特殊的箭”,在三河眼中,一切都是想象力和创造力的结果。 而现在,事情却更加有趣了。 她不在意箭矢。 ——只想要得到“答案”。 注视着浑身冒着电火花的“辛红辣椒”,三河美穗发出了一声甜蜜而沉重的叹息。 “我一直在想……在这个世界,我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她知道对方在这样的状态下无法听清她所说的话。 “停止或是倒退时间,控制别人的思想,只要是我内心的想法,一切都能成为现实……” 她站了起来,注视着正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替身使者。 “除此之外,我还能做到哪一步呢?” 三河敲击着手中冰冷的箭矢,垂下了眼帘。 “这个世界对我的底线在哪里?” “一切都是基于我的幻想吗?” 是什么激发替身使者,形成了“异常”? 是血统?箭矢?还是两者皆然? “难道所谓的底线是我的想象力吗?” ……但无论怎么说,在虚假的世界里荒废时间是没有意义的。 ——箭矢对她的诱惑力已经超过了她对吉良吉影的探究欲。 一个全新的念头油然而生。 …… “[我要去寻找……“异常”的开始]” 她扬起了嘴角,眼神闪烁着,少见的流露出了热情。 一个诚挚而真实的笑容浮现在了她的脸上。 ……虽然是幻想出的虚假世界,却自我完善到了这个地步。 从死亡的那一刻起,她就把这里的一切当作了自我欺骗的“幻想”。 在她的认知中,这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 但是—— 哪怕如此—— “箭矢”和“替身使者”的故事,是多么一场宏大而美妙的梦境啊。 一阵细小的鸡皮疙瘩从手臂传至大脑,三河的瞳孔微微颤动着。 她甚至觉得,并不存在的眼泪正缓缓划过她的脸颊,滴落到了地上。 ……在所不惜。 ……万死不辞。 三河美穗缓缓张开了嘴,洋溢着笑容,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 “[我想去——见证一切的开始。]” 她的发梢向后浮动着,被某种违反物理常规的引力向上推举着。房间里,焦躁不安的引力扭曲开始了。 ——这种扭曲是从她那双茶色的瞳孔开始的。 仿佛是什么在碎裂,又像是沙漏被倒转摇晃——少女身上的时间像是被停止了,她的身形抖动着,崩塌着,扭曲着,仿佛是什么恐怖的存在,吞噬了一切。 甚至连光线都从她的身上堙灭了。 三河所站立的位置,空间倏然崩塌了。 就好像是连锁反应下的多米诺骨牌被抽走了一块,奔流不息的时间停止了——时间停滞在了这一刻,被塌缩扭曲着的引力吞没了。 没有颜色也没有边界,没有时间也没有物质——她模糊的身影更像是虚无。 三河无法确定这种感觉是否为‘幻想’,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 这是人类不曾目睹,也无法想象的景象。 “辛红辣椒”从被控制的状态中缓缓回过了神,他看着面前毛骨悚然的一幕,猛然向后退了一步,大口喘着气,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他甚至没有注意地上的箭。 ——因为他无法从这种“虚无”中移开视线。 他的心中没有恐惧也没有敬畏,脑内只有一片空白……和无尽的虚无。 此刻站在虚无中的人同样看向了他。 不,不应该说是“看”,因为对方直视的是他的灵魂。 “[你可以滚了]” 尖叫被卡在了喉咙里,金色的替身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半个身体被瞬间拉入了插座里,他大张着尖尖的鸟喙,在消失前,目光仍旧紧紧的盯着这片纯粹的“虚无”。 他将永生难忘面前这一刻的景象。 - 几分钟后,当东方仗助用疯狂钻石撞开了三河美穗的家门时,除了一阵带着气旋的怪异微风之外,客厅内什么都没有。 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副熟悉的弓箭在地上反着冷冷的光亮。 东方仗助喘着气走了过去,垂下了头,握紧了那只箭矢。 他咬了咬牙,骂了一句该死。 他的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张照片—— 不,不能说是照片,应该被称作‘念照’才对。 照片拍摄的正是这栋漂亮的别墅,三河美穗的面容赫然就在镜头正中央,抓拍的瞬间正好回头向拍摄者望去。 照片里的人正对着镜头微笑,但一半身体却被笼罩在了树荫里,让人难以分清神色中的情绪。 隐约可以看见照片里三河的正拿着什么。 那是一只奇怪的箭矢。 - 睁开眼的下一刻,三河美穗已经站立在了一条狭窄、空无一人的小巷里。 嘈杂喧嚣的市嚷声从小巷的另一头传了出来,依稀能看见远处有正在做生意的小贩,商贩们正热情的招呼着来往的行人。 三河美穗离开了这条阴暗狭长的巷子,向外走了出去。 街上的行人很多,天气十分炎热,当地人的皮肤都比较黑,男人们包着头巾,女人穿着纱丽,孩子们光脚在地上奔跑着,明显是南亚地区的国家。 一头野牛缓缓从另一个巷子口走了出来,在路上游荡着,路人对此熟视无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环境。 以牛为圣兽,这里是印度。 ……而她的线索就在这里。 但在下一刻,她的衣角却被一位瘦弱的老人拉住了。 老人指了指自己店里挂着的纱丽,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夸赞起了三河的容貌。 三河眨了眨眼,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上的服饰不适合这里。她跟着老人走进了店中,换上了那套漂亮的红色纱丽。 鲜艳的红色很适合亚洲人浅色的皮肤,穿在她的身上,仿佛是油画中走出的玫瑰。 她褪下了手腕上的纯金手链,在老人万分惊讶的目光里,用手链当作了支付纱丽的酬金。 当三河离开纱丽店后,果然遇到了期待已久的“异常”。 那是路中央站立着的两人。 其中一位是头戴着宽檐帽的金发男人,一身西部牛仔的打扮,右手握着左轮,左手拿着烟。 在他身旁商铺的玻璃里,同样隐藏着另一个蠢蠢欲动的灵魂。 与他们对峙着的银发男人则有着纯洁而漂亮的灵魂,他背对着三河,因此三河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没有犹豫,三河美穗就这样向他们走了过去,打破了僵持着的局面。 手持左轮的荷尔荷斯对波鲁纳雷夫嗤笑了一声。 “我说……如果她是你的帮手,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啊。” 三河美穗没有说话,红色的纱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了一双东方风情的眼睛,专注的望着远处的荷尔荷斯。 她并没有停下脚步。 波鲁纳雷夫就这样目瞪口呆的看着三河美穗走进了‘皇帝’的替身射程。 “喂!不要过去了!那个女人!” 他反应了过来,大声向三河美穗喊道。 波鲁纳雷夫甚至下意识的让银色战车向少女所在的位置扑了过去。 但太迟了,‘皇帝’已经扣下了扳机,或许是怜惜女性的原因,他并没有对准三河的脑袋,子弹射向了她的肩头。 —— [停在我的面前] ——令所有人都震惊的一幕在这一刻出现了。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皇帝’的子弹静止在了空中,稳稳的悬停在了三河美穗身前。 三河没有开口。 荷尔荷斯冷汗涔涔的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射出的子弹了。 子弹停滞在了三河的面前。 [——来到我的面前] 于此同时,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传了过来,四周商铺的玻璃在这瞬间被全部碾碎了。 ——并不是碎成了两半,而是逐渐爆裂成小块,碾压成了粉末。 有机玻璃的抗压极限一般是90-130MPa,要产生“1Mpa”的压强,需要1平方厘米的面积上施加10公斤的压力。 那是人类头骨经受不了重量。 本该在镜子里杀死三河的倒吊人失去了藏身之所,浑身是血的从商铺里爬了出来,哀嚎着倒在了地上。 那是个拥有两只右手的男人。 ——有些怪异。 三河美穗收回了视线,看向了面前冷汗涔涔的荷尔荷斯。 “你们的能力,是从哪里来的?” 她注视着他。 “是箭吧?” “你们的箭,又是从哪里来的?” 她向前走了一步,那枚离她身体有一米远的子弹“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靠近一点] 她向前伸出了右手,荷尔荷斯被一股巨大的引力向前拉去,以半跪的姿态被拉扯到了三河的面前。 “你知道……Dio吗?” 她向荷尔荷斯问道。 在这瞬间,波鲁纳雷夫却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是什么人?” 他用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三河美穗的面容。 三河美穗看了他一眼,想回答他的问题,却用余光注意到了一名向他们跑来的女人。 一位同样穿着纱丽的女人拦腰抱住了三河美穗与波鲁纳雷夫,大声呼喊着让荷尔荷斯挣脱了开来。 在波鲁纳雷夫的叫骂声中,荷尔荷斯跳上了路边的吉普。 注视着吉普车扬尘而去,三河美穗缓缓看向了身边这名同样穿着纱丽的漂亮女子。 和荷尔荷斯相比,她对这个女人的兴趣更大一些。 这是一名拥有着两张皮囊的女人。 “……你又是什么?” 三河美穗好奇的问道。 ——她问的不是对方的名字,问的是对方的“物种”。在她眼里,替身使者和人类大概已经是两种生物了。 还未等波鲁纳雷夫开口,女帝的人面疮就从外向内裂了开来。 ——是三河美穗用意志拨开了她的面皮。 躲藏在皮囊下的肥胖女人惊恐的露出了脑袋,向后爬去,却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她是替身使者‘女帝’。” 随后赶到的阿布德尔看着面前的这一幕,缓缓开了口。 三河美穗看着面前的几人,摘下了脸上的纱丽,露出了一张过于年轻的亚洲少女的面庞。 “……是她重伤了倒吊人……她不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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