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扳着手指一种种地数。 太宰治思索着:“唔,秋子说的很对呢。” 我松了一口气:“就是吧,你们毕竟还是上下级的关系,有点摩擦很正常,不要随便夸张到……” “那我就纠正一下吧。”太宰治一拍手,看起来,他是真的挺兴高采烈的,“——中原小卷毛对我的感情,是同时混杂了厌烦生气失望堤防种种感情的深深憎恨呢!” 我:“……” 太宰治还嫌不够般,笑眯眯地凑过来:“太好了,多谢秋子小姐的提醒,不然,我还真的没法找到这么详细而准确的形容呢!” 可恶。 我怀疑这个男人在逗我。 “没有在逗秋子小姐哦,我可是承诺过了,绝对会对秋子小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太宰治用手背抵着下巴,似乎总算对这个问题升起了一点认真。 他陷入思索。 片刻后,太宰治才缓缓开口:“可能秋子小姐觉得费解,但蛞蝓那家伙——也就是说小卷毛啦,他是个忍耐性很强,也很有原则的家伙。” “什么叫忍耐性很强?” “只要是他认定要保护的人,保护的组织,除非对方明确表达不再需要他了,在此之前,小卷毛就会竭尽全力地效忠——哪怕坐在首领位置上的是我这种大混蛋,只要他认定,这对整个港口Mafia都好,他就会对我低下头颅。” “……” “……对吧,很有趣吧,秋子?” 不,我只觉得困惑。 这应该能算是港口Mafia的机密情报吧?首领和干部之间的面和心不和什么,总感觉是敌对组织可以拿来挑拨离间的情报诶,这么轻易地说给我听,真的可以吗? “不仅如此哦。” 我茫然地抬头:“啊?” “效忠归效忠,那家伙可热衷给我添堵了。” 说到这里,太宰治忽然停顿了一下,目光轻微地往我的方向飘了一瞬,我刚注意到这个细节,对方又若无其事地往后说道:“……真是越来越不听话的狗了,非得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不可。” “啊,你要惩罚他吗?” “是啊。” 太宰治随口应下,但五六秒后,他似乎又从这个话题里琢磨出一丝值得回味的味道,忽然弯起嘴角,露出一抹堪称奇异的微笑。 我汗毛忽然炸起来了。 太宰治兴致勃勃地介绍:“秋子小姐,知道港口Mafia会怎样对待叛徒吗?” “不、不知道。” 话是这么说—— 但我脑子又浮现人填水泥的场景。 “嘛,不知道也正常,毕竟秋子小姐看起来就是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模样。而港口Mafia对付叛徒呢,其实在Mafia里算是比较温和的,一般都会先将手脚砍断,然后放在河边,让对方看着自己的鲜血滴答滴答地被河水带走的模样……” 随着太宰治娓娓道来的语音,我眼前不由浮现出一条河流,水流湍急,滴滴答答的鲜血混入河水中,很快,从暗红被冲浅成樱花般的粉色…… 我哆嗦了一下。 “……然后,行刑人会从背后踩在他的胸口,砰,砰,砰,砰,砰,一共五枪。”太宰治将食指压在唇边,模仿开枪的声音。 不得不说,太宰治模仿得神似。 每次发出“砰”声时,仿佛那假□□还自带反震般,太宰治的肩膀也会连带抖动一下,结束后,他轻呼一口气,好像在给过热而喷出白气的枪管冷却。 我睁大了眼睛,盯着他。 “因为要求开五枪,所以,不会第一枪就打死人哦。从腹部开始,人的腹部是非常柔软的,低头还能看见自己飞溅出来的肠子,一枪比一枪的位置更上,最后一枪,才打在心脏上——” “……” “这种感觉会很像死神的步伐吧,每一声枪声响起的时候,都横感觉到,自己距离死亡更进一步,但就在心脏被打烂的那一瞬间,人还是……活~着~的~哦~” 我猛然打了个哆嗦:“啊,不,不至于吧,就算人家是叛徒,直接杀了就是,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 “这杀的还不够干脆吗?” 太宰治面含笑意地截断我的话语,那原本看起来优雅客套的微笑,现在似乎染上了一层朦胧的血色。他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小卷毛还到不了叛徒的程度啦。” “那就……” 我一个“好”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太宰治继续笑盈盈地说:“也就是顶多被扔进审讯室,吊起来,接受高达一千多伏特电压的电击。” 我心跳都快停了。 呜呜呜脑子你快停止想象啊—— 我一点也不想联想电闪雷鸣,原本还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被电成焦炭的场景啊。 “当然啦,其实电击也没什么可怕的,也就是一瞬间皮肉就被煮熟了。痛苦的是之后,敷上药,感受血肉一点点重新长好,那个过程非常痒,万一忍不住痒,随便抠一下,鲜血就会一颗颗地冒出来,先前养好的皮肤就又要重头养起哦。” “……你,你别形容了。” 那么多栩栩如生的细节—— 我已经预感到,今天晚上的我抱紧被子不敢睡觉的场面了,但是,这种又是鲜血啊是骨肉啊的场面,谁会不害怕啊。 太宰治两只手交织,形成尖塔形,塔尖抵着下巴:“嘛,其实一般也不会向普通人描述这些细节,只不过,我承诺过了,这次谈话里,我对秋子小姐绝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哦。” 说着,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甜到恐怖。 我一边唾弃自己,对方都露出“真面目”了,我竟然还会被这种毫无意义的皮相所诱惑,发自内心地觉得,唉,他真好看。 但另一边,我又忍不住想吐槽: 谁TMD能想得到,是这种画风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_(:з」∠)_ 这给了我一击当头棒喝。 说到底,太宰治原本就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我擅自给他加了十几层滤镜,他不是可爱的招财猫猫神,也不是有求必应的守护天使—— 他是港口Mafia的首领,是统治着横滨阴影的暗夜帝王,是恐怖的化身,是罪恶的象征。 我怎么就把他当做温顺无害的小猫咪……不对,就算是小猫咪,也会亮爪子,更何况是一个手段和才智都不缺的男人。 更何况,港口Mafia一直都是以恐怖著称,而驾驭着这头栖息在黑暗里“怪兽”的男人,手段只会更残忍恐怖。 想到这里,我不由瑟缩了一下。 “……” “……” 刚刚是……错觉吗? 我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太宰治的手指抽搐,猛然扭曲蜷缩起来,好像主人正承受着贯穿身心的巨大痛苦,但那抽搐来得快,平息得也快,眨眼间又恢复到风平浪静。 但等我回过神,看向太宰治,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那种温文尔雅的柔和微笑,只是鸢色的眼瞳微微晃动,像是被灯光直射时照耀到的猫瞳,他甚至还有闲心关注我的情绪变化:“秋子小姐,还有什么细节想了解吗?” ——果然,刚刚那只是我的错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12 “我……” 声音卡在喉咙里。 我后知后觉,明明之前我已经明确地表达过抗拒了吧?为什么他还在明知故问? “那这个问题结束后,下一个提问,可是轮到我了哦——” 我当然知道啊! ——用不着你专门提醒。 我刚想拒绝,但话语抵在舌头尖徘徊,最后说出口时,竟然完全变了个模样:“治君,可不可以不要惩罚中原先生?” “……” 太宰治没有回答。 他只是递来了一个沉甸甸的眼神。 啊啊啊啊——! 秋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交浅言深本来就是人际交往的大忌。 况且,这还是港口Mafia里地位最崇高两个人的恩怨,哪里有我这种小市民插嘴的余地? 怕不是—— 就连我的尸骨埋进哪块水泥地里,太宰治都已经贴心地为我想好了。某种意义上,这位黑暗世界的统治者确实细致又贴心。 但话已说出口,也没办法再吞回去了。 我硬着头皮继续说:“我、我见过他,他虽然凶巴巴的,但看起来不像是有反叛之心的人。” “……” “……” 太宰治发出一声轻笑。 他仅仅只是放下了一只手,单手撑着脸颊,就带来了非凡的压迫感:“真有趣……秋子小姐,中原给了你多少好处,竟然能让你这样维护他?” “也,也没有啊。” 太宰治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 我努力了。 但坚持不过五秒,就在这种戏谑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可恶,我明明也可以两袖清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 太宰治你这是看不起谁啊! 我喏喏地回答:“游戏机很好玩。” 太宰治扬眉。 “咳,海鲜大餐也挺香的……” 太宰治还是没说话。 他只是将另一只手也放下来,两只手搭在座椅的扶手上,仿佛风筝断掉的线般摇摇晃悠。 我盯着鞋尖。 如果不是还有椅子撑着我,我大概能表演一个“人是如何卑微地趴在地上”的动作,但也许正是因为太宰治带来的压力已经到达了顶峰,我反而自暴自弃起来:“而且,中原先生还猜到我记忆力不好,把后勤组的电话抄在茶几上。” “……” 太宰治晃悠的手指尖停下来。 对不起,我实在看不出,这一系列小动作代表着太宰治怎样的情绪起伏,但话已至此,不说完,好像很对不起我自己。 就算是被埋进水泥里, 我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喊出—— “……” “你说什么,能大声点吗?” “……” 我咬住下唇,用比刚才蚊子嗡嗡叫的声音响亮一点点——提升到体型很大的花斑毒蚊子嗡嗡叫的音量,重复一遍:“你不觉得,中原先生的这个举动,和他凶巴巴的外表不一样,意外的细心啊。” “……就这?” “……” 太宰治含着笑意,说:“我还以为,会有什么耳目一新的高谈阔论呢。” 我怀疑,他在讽刺我。 “财务部门的钱全部都要经过我的审批,也就是说,小卷毛的工资是我发的,后勤部门的财政报表是我批的,甚至,就连你说的那款游戏机,既然是在港口Mafia的大楼里,肯定也是走我的账户。” 太宰治不慌不忙地说。 他的语调没有变化,表情也依然是那副和蔼可亲的笑眯眯的表情,但是,如果细细品味这番话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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