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坏蛋要被警察抓的 多琳最开始并不叫“多琳”，而是A7。 从她有记忆开始，围绕在她身边的只有白色的房间、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和刺破皮肤的针孔。 穿着白衣服的人中，A7最喜欢的是米勒先生，她听别的人这样称呼他。 米勒先生很好，不会给A7扎针、吃味道奇怪的圆片、做让她很累的训练。 他会给A7讲故事，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水龙头里放出的小水流，轻柔地滑过她的手。 女孩每天都盼着被人带到另一个有好多机器的房间，这样就可以见到他了。 等到睡完一觉，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主管就会给A7讲一个故事。 直到有一天，女孩睁开眼，发现米勒先生双目猩红地望着她，冷漠地吐出了“失败品”。 她第一次没有得到夸奖。 从此A7失去了见到米勒先生的资格。 再然后，她被丢给了其他穿着白色衣服的人。 他说她和他们不一样，她是“工具”。 “工具”如果不听话，是要被主人扔掉的。 于是A7变得很听话。 她一个人熬过了一轮又一轮痛苦的实验，最后的结果是和其他孩子一起被倒入沼泽。 那是A7第一次见到其他差不多年龄的小孩，但是他们的眼睛紧闭，不会和她打招呼。 女孩很害怕，她明明还可以将眼皮掀开一点点，但是没有人发现她还活着。 她不明白。 死亡是这样的吗？ 抱着这样的疑问，穿着蓝白条纹服的女孩逐渐被黏糊糊的泥浆淹没。 发动机的嗡鸣声远去，A7在坠落。 在被完全吞噬之前，她看到了一颗“星星”极速飞来。 A7伸出手，用最后一点力气，抓住了“星星”。 而现在的多琳，在男人兴味的眼神中，抓住了他的手腕。 即便她的拟态已经不稳定，在衣服的遮蔽之下，真实的面貌正在一点一点显现，但少女依旧强撑着，原本好看的脸哭得一塌糊涂，像是一只脏兮兮的小流浪猫。 她努力用手指覆盖更大的皮肤面积，不让米勒先生离开。 “不能走” 他可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小美人。 米勒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想要甩开对方的手，没想到看上去柔软可怜、浑身颤抖的少女力气挺大，第一次他居然没有甩开。 “这位小姐，我还有急事，请你放开，不然我就要报警了。”四十多岁的男人依旧风度翩翩，他最后好声好气地劝告了一回，希望少女能够不要再继续纠缠。 耶耶从袋子缝隙里溜出来，他听到了女儿的低语，那么他就要帮多琳留下这个人类。 多琳没有注意到耶耶的行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 不能让他走。 在图书馆阅读了相关的书籍后，多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米勒先生是一个非常坏的人。 他这样的坏蛋是要被警察抓走然后关到监狱里去的。 就在米勒的耐心即将告罄，要对面前古怪的小姐下手时，沉闷的“砰”声响起，几步之远的透明玻璃在顷刻间崩裂，如同最绚丽、最浪漫的烟花。 一道浓重的黑色影子冲进来，旋风一般席卷而过。 玻璃渣掉了下来，声音几不可闻。 “影子”一拳将男人保养得当的左脸打得歪斜，头磕到墙上，身体一落，软软地趴在地上。 隔着布料，多琳的腰被“影子”克制地揽了一下，因此她没有倒地。 “放手吧，下面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蝙蝠侠确认男人已经昏迷后，单膝跪地，对着似乎被吓到的少女低声说了一句。 绝对是他这一年里最温和的语气。 但是配上低沉嘶哑的嗓音，可信度并不是很高。 起码多琳并不买账。 “你不是警察。”少女压抑着高温带来的不适，依旧紧紧地抓着男人的手腕，语调颤抖地反驳。 蝙蝠洞里的提姆一口咖啡喷了出来，忍着笑，手忙脚乱地擦着屏幕。 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个无法反驳的好理由。 和多琳对峙的蝙蝠侠沉默了一会，显然也没有想到如何更好地应对来自少女的质疑。 多琳第一次和压迫感这么强的人距离这么近，她还能说出几句话就是最大的胜利。 在她的感知里，对方就像一个巨人，或者一座高山，总之和普通人类差距很大。 “你，也会，打我吗？” 少女听说过蝙蝠侠的事迹，知道他是比哥谭好多罪犯都要凶的人，因此提出问题时用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就怕他一挥手自己就跟米勒先生一样飞出去了。 听到少女颤抖的声音，蝙蝠侠的目光变了，有一瞬间，他黑色的眼睛泛起了不明的波澜，随之又恢复沉稳。 “不。抱歉。” 男人随手丢出了烟雾弹，可以迷晕人的气体蔓延开来。 但是少女浸着一层水光的眼瞳不曾合上，依旧倔强地盯着高大的男人。 “嗯，我说，这是在做什么？” 穿着蓝黑相间制服的青年从洞里跳进来，顺手掏出了一个面罩，以免被自家东西弄晕过去。 多琳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不是来帮她的。 少女的危机感更强，她踉跄起身，拖着一个身高超过180公分的男性往自己的房间里走。 她要打电话给好心的艾拉女士，拜托她报警。 把米勒先生、破坏酒店设施的蝙蝠侠和不从门进来的陌生人都抓起来。 “你是带了过期产品吗？” 此时化身为夜翼的迪克挠了挠头，大胆地嘲笑了连一位娇弱少女都搞不定的某位暗夜骑士。 蝙蝠侠当然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那么就只能是 他看着少女忙活了半天，才拖动了不到半米，是走一步就能追上的距离，一时说不出话来。 没有得到回复，迪克也不生气，再接再厉：“这样看着就可以了吗？哦对了，是‘私事’。我是说，如果你不行的话，我就上了。” 欲欲跃试的青年准备充分发挥自己的魅力，说服多琳。 “等一下。你先回去吧。” 沉默的雕像说话了，内容却让迪克难以置信地回看一眼。 不是在开玩笑吧？ 还真不是。 在男人笃定的眼神中，迪克往后退了几步，双臂环抱，靠在墙壁上。 好吧。 反正他的目标已经搞定了，留下来旁观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简而言之，就是看某人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多琳像一只警惕的小仓鼠一般，背对着两人，将房卡、本子、笔和耶耶都放进袋子里。 她将东西挂在手臂上，呼哧呼哧喘着气，好不容易才将米勒先生拖进房间。 少女要将男人锁在房间里，这样他怎么样都跑不掉了。 艾拉女士听到多琳的情况说明后，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位米勒先生在顶层总统套房住了一周，非富即贵，哪是说能报警就报警的。 更别说蝙蝠侠和夜翼了。 “艾拉女士，不可以吗？他真的不是好人，他对我，可能还有其他孩子，做了很坏很坏的事情，呜呜呜，很坏” 迟来的恐惧让多琳全身发抖，眼泪滴到话筒上，晕染了一小片痕迹。 艾拉心一沉，另一头少女断断续续的声音让她的手不禁握成拳头，神色挣扎。 “我知道了，多琳小姐，我会解决这件事的，你先不哭了。” 在少女小小的抽泣中，艾拉挂断了电话。 她朝领班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以生病为借口，换下制服，提前下班。 艾拉买了全身款的雨衣套上，戴上口罩，将自己掩盖得严严实实的。 她走到不远处的公共电话亭，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往里面投了一枚硬币。 “您好，哥谭警察局为您服务。” 电话接通了。 她可以挂断的。 她应该挂断的。 女人闭上眼，默念着，但是她没有这样做。 “天堂酒店有人” “感谢您的来电，这一情况已经有热心市民反馈过。还有其他遗漏吗？” “没有了。” 女人放下了听筒，怔楞了一会，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只不过，除了自己，还有哪位“热心市民”吗？ 天堂酒店被警局围堵，两位知名人物被逮捕的消息经过媒体的放大，很快就传扬了出去。 因为布鲁斯的坚持，多琳得到了一定的休息时间，可以中午再去警局录口供。 “韦恩先生，对不起。测评，没有做完，还让酒店停业了。”多琳不敢上车，她眼角的嫣红还没有消退，垂着头，像暴风雨过后蔫嗒嗒的小蘑菇。 布鲁斯露出惯常的笑容，半点没有放在心上：“不，我要感谢你。天堂酒店可不欢迎坏人。” 少女磨磨蹭蹭的，试探地看了一眼韦恩先生。 因为哭了太久，多琳被水洗过的眼眸更显得透亮，像是历经磨砺的黑珍珠，直直地望进人心底最深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相信多琳小姐。” 因为韦恩先生的信任，多琳终于能稍微挺胸抬头一点了。 “现在可以请多琳小姐上车了吗？我想，你应该有些饿了。” 后知后觉的少女摸着自己的肚子，似乎是有些瘪。 毕竟她有二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布鲁斯接过袋子，手故作不经意地往下滑，碰到了少女的手背。 一秒即离。 “啊”如同弹簧一般缩回自己的手，多琳局促地左顾右盼，“唔，去、去哪吃饭？韦恩，先生。” 韦恩先生非常绅士，他为少女打开后座车门，自己再坐到驾驶位上，发动深蓝的兰博基尼。 布鲁斯透过后视镜看到多琳上下交叠的双手，纤细的手指不断摩擦着手背，一下又一下。 隐约的红痕透出，但他知道那触感并不如表面所示。 而是凉。 就像盛夏阳光下，柔软可口的雪糕。 “让我们保留一点惊喜，多琳小姐。” 过了一会，男人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微笑答道。 似有若无的尾音，弥散在初夏缭绕的风里。
第10章 看上了ta便属于你 多琳跟一只小企鹅似的，亦步亦趋地跟在布鲁斯后面，朝装修同样奢侈昂贵的建筑进军。 梅尔蒂酒店，韦恩集团旗下和天堂酒店并肩的顶级酒店，以极致的服务态度得到了哥谭名流的称赞，甚至有一部分人给它取了一个“天堂之上”的好名字。 天堂酒店的负责人对此表示：无话可说。 因为才凌晨三点多，大厅里的人不是很多，只有兢兢业业的前台服务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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