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偷出来后,必须找一个隐蔽强的藏匿地点。” 他装模作样地扫视一圈, “比如客厅就没适合藏人的地方, 您认为卧室如何?把人藏在被窝中,是不是很出乎意料,很难被第三人找到?” 爱德蒙面不改色地说完,似乎就事论事在单纯提议,没有任何小心思。 眼神尽可能保持镇定,做足了心理准备。即便他的想法被驳回, 也不会有任何失落——才怪! 珀尔却没有任何犹豫, 立即爽快地同意了。 “好, 就按照您的想法,藏于卧室床上。我看看, 哪一天进行这场演出比较合适。不如选择下周的2月14日情人节, 更具有仪式感。您意下如何?” 爱德蒙双眼倏而闪亮起来。问他意下如何?当然非常好。 上帝啊!这次他一定没有理解错误。 兰茨先生同意得如此干脆, 而且还选择了颇具深意的时间开始特殊的角色扮演。已经不是暗示,而是一目了然的明示,这怎么可能不是爱! “您定的时间很不错。” 爱德蒙内心欢腾, 但表面上假装正经,还为自己同意这个时间点找借口。 他说得冠冕堂皇:“情人节的夜晚, 不论多么奇怪的欢度方式都会被视作正常。万一您饰演的劫狱者在翻窗时被警队看到, 也能用这是特别的过节方式加以解释。” 珀尔也煞有介事地点头, “就是这个道理。不愧是基督山伯爵, 您果然能理解我的用意。” 敲定角色扮演事宜,珀尔问起了爱德蒙的第三位仇人。 “去年,唐格拉尔夫人与维尔福偷情的事曝光。她也被控谋杀私生子未遂,如今被关押进了监牢。 接下来,您对唐格拉尔会有什么进一步动作吗?我听说,他的养殖园去年遭殃了。” 四年前,唐格拉尔在费城金融业投入大笔金钱,为保证费城在美国的金融中心地位,参与到了火烧华尔街行动中。 案发后,他立刻逃回了巴黎。不料《铸币限制令》致使全美的金融业震荡。费城首当其冲,一败涂地,银行证券公司分分钟倒闭。对比来看,纽约华尔街却是浴火重生。 唐格拉尔损失惨重,他也不知是那根筋搭错,居然从银行业转而去做实业了。 大额投资了近年来很赚钱的一个行业——养蚕制造丝绸,这是法国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 “去年深秋,法国几乎所有的养蚕厂被都被某种神秘疾病席卷了,大批的蚕死去。 西欧其他几个国家也遭了殃,唐格拉尔投资的那家制丝厂也不曾幸免。” 珀尔稍稍留意相关情况,因为农业部向博物学家们发出了邀约,希望能找到办法解决这一棘手的问题。她去看过几个现场,却不包括唐格拉尔的工厂,对方明确拒绝了兰茨先生入内调查。 这就是做贼心虚,害怕被报复,毕竟两人当初在华尔街起过利益冲突。 珀尔没有赘述病蚕发病的具体起因,说来这一波病情挺复杂,即是感染了微粒子病,也感染了蚕软化病的细菌。 蚕染病后,生长发育受阻,大批死去,没死的也变得畸形或长出黑斑,不再适合制作丝绸。以目前的科技手段,别想把病了蚕的治好,能花上一两年搞出有效预防就不错了。 珀尔打听到相关消息,现在问起这件事是为确保唐格拉尔的存在,不会给情人节节目造成妨碍。 “唐格拉尔已经低价贱卖了制丝厂。他现在的身价,正如您所愿的大幅缩水了。我挺好奇,是谁让他转向实业的?” 爱德蒙给了一个“您懂的”眼神。 “您知道的,以德报怨可不是华尔街的习惯。四年前的那场大火,可以说是结下血海深仇。对此,唐格拉尔也心知肚明。 这个时候,有人对他去吹一吹风,如果想要远离华尔街的报复就避开金融业而转做实业,让那些人鞭长莫及。” 谁在巴黎推波助澜,爱德蒙当然没有直接出现在唐格拉尔面前,却能向对方不断传递一种讯息——制丝很赚钱。 不是骗人,养蚕与制丝在法国就是重要经济产业之一。唐格拉尔转投这一行,与其中暴利密切相关。 “不过,人很难挣到认知之外的钱。唐格拉尔不太懂这个道理,他只知道制丝赚钱,没有全面调查蚕病。” 爱德蒙爆料,“这种难以根治的蚕病在前年冬季就初露端倪,但消息被捂死了。唐格拉尔不知内情,开设了养殖园,没过多久就赶上了蚕病爆发期,再想收手为时已晚。” 珀尔颇有兴致地问:“很好,他血亏一波。那么您又准备给他安排哪一种新的破财姿势?” 爱德蒙无辜地摇头,“我才没有神通广大到控制人的思维,他想做哪种投资,岂是我能遥控操作的。” “您还挺谦虚。” 珀尔仿佛真心夸奖。她难道会不清楚基督山伯爵的复仇是让重名的身败名裂、重利的一贫如洗。 爱德蒙顺理成章地认下赞美,“我真的没做什么。要说让唐格拉尔迅速转向另一个暴利行业,还是兰茨先生,您给他提供灵感。” “我?” 珀尔才没有闲到去故意坑人,但很快联想到一种可能性。“唐格拉尔是要投资跨洋电报吧?” 这就想起去年夏季,爱德蒙主动问起了美国海洋研究所的调查研究情况。 近一年半载,陆路电报建设在美国如火如荼展开,兰茨与默瑟所获的利润按比例投资建设了海洋研究所。 不过,两人回到欧洲后,爱德蒙甚少以投资人默瑟的身份出现,也不参与研究所管理事务。 珀尔还会时不时留意研究进度,“半年前,您随意问起了目前的海洋研究进展,看来是早有预谋。说吧,您又做什么坏事了?” 爱德蒙喊冤,“我哪有做坏事,分明是不计前嫌地给了唐格拉尔一份「正确答案」而已。” 距离全球首次电报公开发布会,已经过去了一年零八个月。 继美国顺着铁路沿线搭建起初代陆路电报网,欧洲诸国也陆陆续续将此专利技术引进。 尽管距离电报完全走入普通人的生活尚有一很长段路要走,目前主要还是运用于商业贸易与军事情报领域,但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其中的暴利。 这种通讯方式的改变是跨时代性的。假设想要以此赚钱,投资购买专利使用权,开始电报公司是个不错选择,但它不够暴利。 暴利,往往与垄断相连。 陆上电报技术已经被摩尔斯团队抢去先机,那就转而攻占跨洋电报。 唐格拉尔在接连几次重大投资失败后,急需一个能获得暴利大额回血的机会,盯上跨洋电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论“情”,他有报复的情绪,一直对华尔街“杀破狼”组合怀恨在心,因为产生了仇视。 哪怕是他主动投资费城金融业,也是他先作恶放火烧了华尔街,但他在美国的投资最后全盘失败了。 彼时彼刻,杀破狼组合因为投资电报业,不只完美避开了金融危机,身价财富更是如一日千里般地飙升。真是气死人了。 论“理”,他有一套赚钱的道理。跨洋电报一旦搭建成功,就能在一段时间内垄断欧洲与美洲的情报网,必是大赚特赚。 因此下定决心,将剩下资产投入其中,要抢在其他人之前搞出大西洋下的电报网。 他也不傻,知道要拉起一支经验丰富的海员队伍搭建海底电报网,但试图在半年内就搞出成绩。 这年头的海洋学方兴未艾,大洋彼岸的美国做相关研究也就一年半载,没人敢保证六个月内搭建起跨洋电报网。 唐格拉尔却信心满满,他自认为得到了内部情报。凭着在美国的一些人脉,偷到了相关技术消息。 恶狼?兰茨与杀星?默瑟投资建立的海洋研究所成立一年半,搜罗了相当份量的海洋风浪潮汐讯息。 这些资料,以唐格拉尔的知识储备想要看懂,不亚于让他回炉重造。但能让手下去办事,局部实验已经取得了成功,只待全线连通。 一夜暴富,必然不会是梦。 唐格拉尔野心勃勃,近期却尽可能保持低调。 表面上,他看来因为妻子与维尔福偷情杀子丑闻而羞愤不已,其实是暗中憋着大招。要一鸣惊人,更是等着看默瑟与兰茨的笑话。 等到六月,他的跨洋电报公司成功发出第一条讯息,想来恶狼与杀星会双双吐血。两人辛辛苦苦搞的海洋研究,竟是被他利用谋取暴利。 这日子真是让人做梦也要笑醒了。 梦想总是美好的。 爱德蒙怎么会告诉唐格拉尔,那些被他认为辛苦偷出来的研究资料,其实是自己综合航海经验一手炮制给出的假资料,特意规避了诸多正确数据。 那些被他认为是得力助手的海员技术员,也已经被自己收买,透露了修建电报网的相关数据。而这样做只是确保错误的海底电缆工程顺利进行下去。 “当唐格拉尔看到第一条跨洋电报顺利发出后,想必会深深感激海洋研究所的数据。但谁让天有不测风云,投资巨大的跨洋电报,只能使用短短十天半个月就报废了。您说到时候他会是什么心情?” 珀尔追问了几组数据情况,就确定坏兔子把人坑得有多惨。 上辈子,就她所知,跨洋电缆的发展也不是一蹴而就。 第一条大西洋电缆仅仅发送了三百多封电报就默无声息,相关投资人一夕破产,从万人追捧变成人人喊打的大骗子。 后来复盘,失败的原因是建造时对一些数据的预算失误。 这些数据与爱德蒙坑骗唐格拉尔的方向不能说一模一样,也是如出一辙了。 现在已经能预见到唐格拉尔的悲惨结局。 他本以为一朝登顶后可以财源滚滚,却一夕间从高处跌落摔得粉身碎骨。这注定会是一次血本无归的投资,让他彻底穷困潦倒、负债累累。 珀尔取出手帕,像模像样地擦了擦眼角,擦去根本不存在的泪痕。 “我真的太感动了,感动到可以流一滴眼泪的地步。居然有人分文不取,为我们的跨洋电报建设探路试错。” 说完,两人却相视一笑。 一时间,两人的笑容看起来竟然都格外纯洁简单,仿佛聆听《圣经》后被涤荡心灵,没有一点点世俗的欲望。 珀尔:很好奇,兔子先生被藏床铺后,会有哪些令人惊喜的反应。还有五天情人节,但愿不要有意外事故。 爱德蒙:他没有血腥地诛杀唐格拉尔,上帝能否看在他无比仁慈的份上,保佑情人节之前不要有突发案件,让他万分期盼的劫囚角色扮演可以如此进行。 不知上帝会不会听到两人的祈祷? 这次珀尔的幸运光环,能不能压过爱德蒙的犯罪吸引器光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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