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优在脑海中回忆着她这一局里的表现。 如果她的身世真的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那为什么昨天她和黑泽阵“聊一聊”的时候, 他也并没有做任何的提醒? 她在他面前几乎没有做任何的掩饰,那些本应和“青木优”本人不符合的话语却完全没有得到他正常的反馈。 青木优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场景。 最开始她说“自己的朋友”的时候, 黑泽阵还是一脸“我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的表情。 然而当她讲到后面的事情,对方似乎就回归往日那副常年没有波动的神色了。 就目前他们之间的关系看来,大佬应该是没有理由会想要她被其他人“发现”的吧…… 好违和。 如果按照逻辑来推理,当时她说“基地”的事情的时候,黑泽阵就应该会提醒她。 但他也的确没有这么做。 应该不是游戏数据出了差错,只能是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 有某种原因导致大佬有了新的考量。 青木优在脑海中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偶然间, 不知为何忽然感到灵光一闪。 救命! 该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吧? 她联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 思索半晌, 青木优抬起头试探性地朝黑泽阵说道:“过几天我就又要去研究部那边检查身体了——” “没事。” 大佬的语调依旧毫无波动,“我和你一起去。” 青木优:“……” 好家伙, 看来她每年都要参加的手术和体检真的有问题。 她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那之后该怎么办呢?这样的情况只会越来越频繁吧。” “不会。” 黑泽阵继续道, “他们暂时还不敢把你怎么样。” “确定吗?”青木优有些怀疑。 “你是‘绿洲’那边唯一留下的活体,他们不会这么早就对你下手。” 青木优:??? 黑泽阵的语调一如既往地平静,然而他刚刚说的话对她而言无异于一道平地惊雷。 什么叫“绿洲”留下的唯一活体? 这个“留下”和“活体”的说法都好奇怪啊! 她原本只猜测到“青木优”的过去或许也巧合地与组织的某项实验有关,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昨天她如同自曝的话并没有引来黑泽阵的过多关注。 但怎么现在看起来,她的身世好像还不止于此? 而且“留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研究部的高层很清楚自己的内部有“绿洲”的人? 青木优继续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间,不让黑泽阵看清她的表情。 如果真如她所分析的那样,组织和“绿洲”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很微妙啊…… 大佬现在应该是把她的背景信息基本都调查清楚了,不然他刚刚的话不会那样确定。 可恶。 他的效率实在是太高了。 不知道为什么,青木优忽然想咬他一口。 好在黑泽阵几乎从不像波本那样谜语人,虽然有时候会避而不谈,却从不会让她毫无头绪地去猜测。 上周目对待伏特加,大佬有时都会在完成任务后一一给他解释清楚。 她怎么说也该比伏特加更聪明一些吧? 思考到这里,青木优再次试探道:“就算是这样,我总得知道该在什么时候避开他们。” 虽然她现在也不知道究竟应该避开研究部里的谁,但模糊地描述一下肯定没错。 听到她的话,黑泽阵只说:“你不主动凑上去就行,其它一切照旧。” 这不说了和没说一样吗…… 狠了狠心,青木优直接道:“可我也不能就这么等着呀。” “那个叫‘绿洲’的组织究竟是什么啊?为什么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大佬没有立刻应声,似乎是不太想回答。 他总是这样,在碰到有危险事务的时候,会自作主张地在她面前隐瞒下一些事情。 青木优思索了半晌,出声道:“之前在邮轮上,波本好像也对它很了解的样子——” “你说我一会儿要不要去问问他?” 她微微向后移了一下,抬起头装作犹豫地去看他。 黑泽阵:“……” 他面色一沉:“少装模做样。” “对你有用就行。”青木优伸手轻抚上他的侧脸。 对方立刻拽住她的手腕。 “你很得意?” “当然不。”她笑了笑,淡蓝色的瞳孔中转瞬间就盈满了细碎的光芒。 “我只是不想一直被瞒着而已。”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黑泽阵皱了一下眉。 “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的话只会更危险。” 虽然她之前的目的并非是想知道这些,但现在看来,副本内容和找寻身世也是殊途同归。 “而且现在你也已经知道,我身体不好的原因应该也和那些人有些关系吧。” 似乎理清了部分关节,青木优立刻理直气壮了起来。 “你说过要帮我的,我早就记下来了。” “……” 黑泽阵只面无表情地回望她。 见他这副样子,青木优忽然道:“想亲一下吗?” “你因为这种事情要贿赂我?”他冷笑一声,似乎是有些生气。 “只是提前给你一点奖励而已。”青木优才没觉得自己是在贿赂他。 给朋友奖励这件事还是他之前教会她的。 青木优有样学样地凑过去触碰了一下他的嘴角,在轻而缓慢地摩挲间,黑泽阵却只是一动不动。 啊,现在连亲亲也不行了吗? 她又立刻停了下来。 那要不然一会儿真的去问问波本吧,毕竟大佬不说,她也不可能就这么一直瞎等。 就是不知道上次波本给她的联系方式是不是可以── 正当青木优思索着,身体稍稍往后准备离远时,忽然间,她的腰被人托了一下。 上身又一次紧贴了过去,仿佛发泄一般的力度让她淡色的嘴唇瞬间变得殷红。 她立马用手臂抵开黑泽阵的肩膀,在交融的呼吸间语调囫囵地问道。 “答应了吗?” 不答应就不要继续了。 “……” “……嗯。” 亲亲果然还是很有用的! 感受着皮肤上出现的些微刺痛感,青木优一边笑着一边重新环住了黑泽阵的脖颈。 一个奖励制的亲吻并不会持续很久,效果却比她之前故意说要去找波本时还要好得多。 结束后,青木优用手背贴了一下自己变烫的脸颊,监督着黑泽阵让他把一个加密的文件发给了她。 虽然由他口述也可以,然而似乎奖励在被她掐点中断后,大佬看上去就很不想再搭理她。 “直接看纸质资料也不是不行。” 她说完这句话后,黑泽阵的脸色似乎变得更差了。 等发送完毕,青木优立刻被他从身上放了下来,接着大佬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真是奇怪。 不想说的也是他,让他不说直接发资料之后他还是不高兴。 青木优觉得自己真是永远都搞不懂黑泽阵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弄不明白她一般就不想了。 将思绪重新集中到屏幕上,青木优开始认真查看起大佬发给他的资料。 之前波本在邮轮上时就和她说,组织在药物研究方面与“绿洲”有部分业务重叠。 根据黑泽阵的描述,她也曾在心里猜测过,对方和组织之间或许存在有什么隐秘的背后交易。 然而在查看完所有的资料后,青木优却发现这两者之间完全不仅仅是“交易”这么简单。 文件由一个制式两份的合同组成。 里面详细记述了在许多年之前,一个药物研究小组如何从研究部分离出去,又如何被组织的高层命名为了“绿洲”。 没错,就是分离。 青木优看到合同里提到,独立出去的人几乎全是组织以前研究部的员工,甚至有些人还同时在两个部门中兼任两职。 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她作为组织成员会接到“阿尔法博士”发布的任务了,原来“绿洲”以前完全可以算作组织的下辖部门啊…… 不过既然是从属关系的话,那为什么之前在【考核任务】中高层会让她去追杀西格玛博士? 黑泽阵之前的话里,又为什么会说她是被“留下”的那个? 青木优疑惑地猜测着,觉得这两者之间就算没有矛盾,现在肯定也因为某些原因,正处于闹掰了的状态。 所以说她这具身体就是两个部门之间派系斗争的牺牲品吗? 那“青木优”每年必须的治疗和体检又是怎么回事? 等等。 既然她是“绿洲”留下的唯一“活体”,那就说明无论对方究竟在搞什么鬼,组织原本就是需要她的。 而她却还是被高层诱导着签了某个并不平等的“卖身契”—— 好黑。 原来她刚进入游戏的时候就被摆了一道。 如果她真的是“青木优”本人,之后还按照自身所擅长的方面,选择接受脑力培养进入研究部工作的话,那她就真的是从法律到生理意义上都完全属于组织了。 青木优不由得从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恐惧”。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后怕? 她细细体会着,觉得这个情感实在是来得有些延迟。 她才不要在游戏里又被关进某个地方,什么人也不能摸,什么东西也不能吃,每天就靠着营养液活着。 青木优撇了撇嘴,将黑泽阵发给她的资料关掉。 现在所有的事情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那就是她这具身体究竟是因为什么研究而诞生的? “青木优”是自然孕育出来的应该不用质疑,毕竟她在档案中曾看到过自己完整的出生证明。 但之后,她肯定因为某些原因,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偷偷“改造”过。 甚至有可能她这具身体的“父母”都不知道有过这个实验…… 青木优回想起当初她看到的那份劳务合同。 她的父母或许还一直以为“青木优”的体弱多病就是天生而来,哪怕到死亡都还想着为自己的女儿求得一个可以痊愈的机会,却没想到提供治疗的组织本身,就是造成这具身体常年不适的罪魁祸首。 她莫名又想到了她当初收到的那份“遗物”。 那对被火焰熏染得漆黑的对戒,如今正完好地保存在他们留下的公寓的保险箱里。 好……难受啊。 青木优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脏不正常地揪紧,像是被柠檬汁液浸泡过一样皱成一团。 为什么她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明明她和这对夫妇从未见过面,现在又为何会因为他们而产生“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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