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死得太蹊跷了……意大利警察说是自杀……” 黑暗又一次蔓延开,弗雷德的声音消失了,灯光也隐没进了无边无际的影子里。这一段记忆结束后的空白有点长,洛伦娜心想,看来她去意大利的理由不是那么简单。 光芒又一次出现。她发现这是电脑的光,她的双脚落在了水泥地面上:她到了公司的办公室里。公司是在伦敦市里一栋写字楼租的办公室,因此显得简陋和单调,这次只有她一个人,周围并没有她团队成员的陪伴。 电脑上显示的是通话界面,而且她似乎还用上了变声器。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只要你愿意用手稿交换!”那边传来意大利古董商乔艾萨的声音,他的死状还在洛伦娜的脑海中,“他是被吸血鬼杀死的!” “吸血鬼?” “是的,这不是什么鬼故事。”乔艾萨的声音里显示出一些紧张,“意大利有吸血鬼……我替他们办事,这件事必须保密,但是如果有手稿这个条件,我愿意告诉你——他们是杀死纳图兹的真凶。” “……是纳图兹惹到他们了,还是他只是无辜被害的?” “他是无辜的,吸血鬼捕猎时抓到了他。” “你对吸血鬼的了解有多少?” “他们速度很快、力量惊人而且数量众多,还在意大利有一个组织,只是我无法接触到他们组织的核心——我只认识他们中的一两个——我只负责办一些吸血鬼不能做的事。” “什么组织?” “类似于吸血鬼的政府……名叫沃尔图里……” 黑暗像是泼出来的墨水一样,一下子压住了眼前全部的画面,浓稠得如同难以拨开的雾,“沃尔图里”这个词让洛伦娜的心砰砰直跳、脸色苍白,心里涌上一阵阵的恐慌和后怕——早在她被沃尔图里抓到之前,她就已经接触到这个名字了……她庆幸自己在那之前抽走了自己的记忆,否则如果这段记忆被阿罗看到的话…… 光亮再一次穿透黑暗,这次的光是那么的冷、那么的刺眼,洛伦娜努力去看——记忆里的她走进停尸间,抽出魔杖对工作人员使用了夺魂咒。而在一旁,打开的袋子里露出纳图兹没有血色的脸。 洛伦娜倒吸一口凉气。她看着自己用柳叶刀切开自己血缘上的弟弟的胸膛,割断他的动脉,亲手取出冰凉的心脏,装进保存魔药材料用的盒子里。 “抱歉,弟弟。”记忆里的她双手颤抖,用魔法消去沾染的血迹,又挥动魔杖让纳图兹的胸口恢复原状,“我会安葬你的。” 洛伦娜轻飘飘地在黑暗中飞翔着,然后稳稳地落在现实中的四柱床上。 几秒钟后,她让记忆返回大脑,冥想盆回到了它原本在床头柜里的位置。她去意大利的真实目的是一颗心脏……无论是手稿还是论文,都是谎言……她躺到了毯子里,就好像是纳图兹的尸体一样,平静、苍白、遭受折磨。
第19章 春季 春天来了 她们走在霍格莫德的小巷里,穿着很不显眼的麻瓜衣服。今天天气不错,是苏格兰高地特有的能看见蓝色天空的日子,虽然依然没有阳光,大片的云遮住了它,却也并不是阴沉忧郁的天气。村落里跑动着令人喜悦的纯洁空气,风带来春日的花香,所有来到霍格莫德的学生都为此而感到振奋。从远处尖叫篷屋的山坡的方向排布到村落中心的枞树林伸展着枝条,像一团碧绿的颜料斜在小路旁。 “洛拉,你真的要一毕业就结婚吗?”玛丽安这样说。 “结婚不代表什么。”洛伦娜说,“况且我不觉得结了婚就会有什么巨大的变化。” 她们三个早上一起做了指甲。洛伦娜为了明天的舞会,特意选了浅绿色和乳白色的配色,按约瑟芬的评价:带上了春天的气息。约瑟芬和玛丽安知道了她的婚礼安排,除了不得不把婚前的单身派对和毕业派对合二为一,她们也并没有更多能做的事了。 “洛拉,你的时间快到了吧。”约瑟芬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了。” 她们于是拐了个弯,朝石头垒成的旧墙方向走。霍格莫德是典型的苏格兰村庄,这里的建筑为了防范风雪,都是结结实实的石头建筑,大块的突出的石头里嵌着小窗户。巫师们在这里来来往往,大多数都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在每一家商店流连忘返。 洛伦娜不想让太多人碰到凯厄斯,事实上,如果不是约瑟芬和玛丽安坚持送她,她只想自己一个人来,以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她不想这里有任何人被凯厄斯伤害到……虽然她也觉得,凯厄斯并不是那么愚蠢的人。 没有花多长时间,她们就到了洛伦娜的约定地点:索性就把这里叫做一个“地点”吧,这里是三四百年前的一座塔楼,后来废弃倒塌,只剩下建筑的基底和满地散落的石块。这里比村子中心偏僻荒凉,在霍格莫德西侧边缘,还能看到村子里的游人,但并没有他们喋喋不休的说话声和热热闹闹的气氛。 “是他吗?是那个大帅哥吗?” 洛伦娜顺着玛丽安惊叹的方向看去。凯厄斯站在建筑的阴影里,向她们颔首示意,他的眼睛是黑洞似的黑色,其中对洛伦娜露出一点笑意。他穿着黑色的长袍,长袍下露出点衬衫的白领子,这样的装束让他看起来与巫师没有什么差别,除了过分苍白的皮肤。 “雷欧·卡萨迪。”他走到她们面前介绍了名字,却隔了几步远,明显地表达出不想握手的想法。 “洛伦娜和我们说过,您是魔法部的。既然您已经到了,那么我们就先走了。”约瑟芬快速地打量了凯厄斯几遍,对洛伦娜说。 洛伦娜告别了女孩们,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小路尽头。 “卡萨迪先生,您真选了个相当好的身份。”她转向凯厄斯说。 “多谢夸奖。”凯厄斯勾起嘴角。 他迈开步子,朝更西边的树林里走去。洛伦娜跟在他后面,他走得不快,对于吸血鬼来说,这几乎算得上是散步了,于是她能跟得上,也不至于太过匆忙。他们穿过广阔的绿色田野,等到了树林的外缘,才终于在树影下停住。苍翠的叶子就在头顶上方摇曳,偶尔随风飘落,带来一种悠闲自在的假象。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凯厄斯对她发问。 “明天要去沙菲克参加舞会。”洛伦娜说,“你也知道,舞会上会宣布婚礼日期,我想我父亲可能到场。” “仪式刀已经准备好了?”凯厄斯问。 洛伦娜没想到他会问仪式刀的事,她还以为他对于谋杀事件的细节不感兴趣,毕竟这是巫师的事,麻烦又无聊。“昨天已经准备好了,”她只好回答,“不必担心。” 事实上,仪式刀和这一系列的操作并不是用来刺杀的,它们存在的本意也只是解除牢不可破的誓言。把誓言双方的血和血亲的心脏相融,加诸仪式刀上,誓言就会解除;而洛伦娜只差她父亲的血,她打算直接把仪式刀插进父亲的胸膛。 “明天的舞会我也会到场。”凯厄斯说。 “沙菲克先生一定很高兴。”洛伦娜假笑说。她看了看凯厄斯,目光转向森林更深处墨绿色的幽暗树叶间,又开口问:“说起来,你这些天不会一直在英国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凯厄斯看向她。 “抱歉,我失礼了……”洛伦娜连忙说。 “我确实一直在英国。”他说,“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洛伦娜看着他,此刻的他站在树影里,眉毛上扬,嘴角带着柔和的弧度,与她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因为戴了美瞳的缘故变成黑色,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带来的错觉,总让人觉得他正在表达一种符合外表年龄的兴趣,使他仿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惹人喜爱。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一个活了很久的吸血鬼,洛伦娜想,他看起来完全是一个年轻漂亮的青年男巫,完全是一个人类。 “我以为你在沃尔图里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她说。 “确实还有一点收尾工作,不过不必急于一时。”他答,“当然,你也惹了不少事,阿罗和马库斯在调查乔艾萨到底泄密给了谁,一直没有头绪。” 古董商的死状到现在还让她有点恶心。洛伦娜想到了他从他那拿来的记忆,吸血鬼们绝对是让意大利魔法部那些人看过那些记忆了,她庆幸自己从乔艾萨那知道吸血鬼的那次用了很多方法隐藏身份,他们不可能查得出来。 “你在英国……进食吗?”洛伦娜问。 “这里允许捕猎,不过我不捕猎巫师,我很注意这一点。”凯厄斯说。 “为什么?”洛伦娜歪了歪头。 “因为巫师很麻烦。我们和巫师一直保持距离就是因为这个。巫师的魔法对我们来说难以掌控,最糟的是,你们聚族而居,家族联系紧密,任何一个巫师被猎杀,他或者她的家人们都会为此闹个没完。”凯厄斯皱着眉毛,明确地厌烦着巫师这个种族,“难道这就是你问的原因吗?” “那为什么选我?”洛伦娜的盯着他,“既然巫师这么麻烦。” “因为你是特别的。”他说。 这个答案明显不能让洛伦娜满意。什么叫“特别的”?她并不觉得自己十分特别,从小到大她都不是与众不同的那个。她美丽却不至于倾国倾城,她聪慧却并没有企及天才的程度,她的魔力强大却也常在决斗里落下风,洛伦娜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自己这么倒霉,被吸血鬼抓住不放。 而就像是为了让洛伦娜的困惑更加深一点似的,凯厄斯补充道:“把别的事后移也是为了这个,现在你在事件清单的第一条。” “……为什么?” “你怎么有这么多的‘为什么’要问?” “因为我真的很困惑。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巫师……其实也不是很多,但是总也有一两万人了——如果你需要一个巫师为你工作,你大可以选一个更好的。”她斟酌着语气,希望显得自己的提问不至于太尖锐,以至于惹祸上身。凯厄斯注视着她,他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了,让洛伦娜有点退缩。 “你不该这么说。”他强硬地说,语气几近于命令。 洛伦娜蓦地抬起头,被他的声音弄得有点混乱了。她在半小时前和约瑟芬和玛丽安在三把扫帚吃的炸鱼和薯条变成了一种莫名的痛苦,让她觉得肚子里十分沉重,带着灵魂往下游荡。她突然回想起几天前他们从狼人的营地离开时的情形,她是如何想这一场屠杀、她是如何思考自己的前路、她又怎么想凯厄斯……然而没人分享她复杂的心情,她必须向所有人类保密。“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咕哝着,踢远了脚边的一颗石子。 “要是你想听我讲你的优点,我要说你是一个趋近于完美的造物。”凯厄斯抓住了她的上臂,“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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