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姑揪了揪自个儿滚烫鲜艳的耳朵,“什么道行的人能收你这样的老狐狸,净瞎说。” 一只手覆上了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微凉,指尖不紧不慢地揉着她的耳朵尖尖,“有啊,阿筝不就是么。” 小道姑瞪了他一眼,翻了个身双腿并拢坐在他笔直修长的腿上,小手捉住了他环在她腰际的手腕,指尖搭上了他的脉门,灿若星辰的眼里满是认真。 萧瑟微微垂下视线,不语。 一缕道家的真气沿着他的经脉缓缓流动起来,两人修的都是道门心法,萧瑟体内的真气在主人放松以后便跟着那一缕纯净如雪的真气在奇经八脉中游走。 他放下揉她耳朵的手,重新环上她的腰一同躺了下来,秦筝闭着眼,专心帮着萧瑟运功。 就算没人告诉她她也知道的,生辰宴前萧瑟避开她的触碰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萧瑟,我好喜欢你呀。”她靠在他怀里小声说道。 萧瑟眸色温柔,在她柔软的耳垂上如羽毛般轻吻,“阿筝,生辰快乐。” 秦筝做了一个梦,梦到她生辰这日回到了纯阳宫,管着膳堂的邓师兄给她炖了一大口羊肉锅子,洋葱和萝卜在热气腾腾的汤水里浮沉,师姐亲自下厨给她做了羊肉面,小师兄们争相烤着羊肉串,空气里飘荡着孜然的香气,引得人口水直流。 板着脸的祁师叔忽然从旁边路过,冷不丁就抽了剑出来暴呵一声:纯阳宫不许吃羊肉! 后颈一激灵,秦筝唰的睁眼,外面的天色蒙蒙亮,她窝在萧瑟怀里几时睡去也不知。 嘴角忽得被人一抹,耳边响起一个带着笑意的嗓音,“梦到什么了,怎么还流了口水?” 小脸一红,秦筝连忙抬手擦了擦嘴巴,“什么都没有。” 萧瑟也不戳穿她,提醒道:“时辰差不多了,去做早课吧。” 小道姑噢了一声,翻身落地穿好鞋袜就朝门边走了几步。然后唰的一下朝后面退了几步,她扯了扯仍旧懒懒躺着的男人,“坏了,师姐在外面。” 纯阳宫弟子做早课是雷打不动的习惯,时辰一到就会醒,秦筝是这样,比她早入门十几年的林语元更加不会改这个习惯。甚至为了照顾师弟师妹,她起的比秦筝都要早一些。 萧瑟点了点头,“两炷香了。” 秦筝脸色一垮,“你怎么不叫我的?” “我怕。”萧狐狸精弯着狭长的眼眸露出几分胆怯的目光。 秦筝:…… 怂包! 她一转头昂首挺胸走到了紧闭的房门前,一门之隔,林语元就站在外面,同样早上起来伺候的徐管家笑得滴水不漏地陪在一旁。 明明隔着门,头顶却好像有积雪砸了下来,砸了个透心凉。 秦筝一个哆嗦,一溜小跑回到了床帐前,鬼鬼祟祟地小声道:“我们翻窗出去叭。” 萧瑟心里好笑,乖乖起身穿好衣服,悄无声息地推开后窗,跟秦筝两人一前一后悄摸着翻了出去。 小道姑贼兮兮地回头望了一眼,确认林语元还在厢房门前,随后拉着萧瑟就开始狂奔。 同样早起准备练剑的雷无桀头顶忽然掠过两道狂风,看背影隐隐能认出是萧瑟和秦筝,他的大嗓门适时地喊了一声:“萧瑟,小先生,你们上哪儿去啊?” 啊啊啊,这个狗东西! 隔了两座院子的林语元听到雷无桀远远传来的声音,脸色一黑,立刻推开挡在面前的徐管家破门而入,只见屋里半个人影也无,人早就跑了! 雷无桀手里的心剑连剑带鞘在他的脑门上哐哐砸了两下,他人还没还过魂来,头顶又掠过一阵风,“欸,林师姐,早啊——” 一大早的,都在天上跑什么呢? 秦筝直接拉着萧瑟跑出了永安王府,早市还未完全摆出来,大街上很是空旷,她七弯八拐地也不知道绕进了什么地。反正连她也不认识的地方,师姐肯定找不到。 小道姑长吁了一口气,“要是上官师叔在就好了,有他拦着师姐绝对不会生气。” 萧瑟笑了笑,“那下次把他带来。” 秦筝瞅了他一眼,“所以神游玄境真的能回到纯阳宫吗?” “如你师祖那般来去自如怕是做不到,我请国师帮忙也只能做到短暂的意识离体。” “也太耗心神了。”秦筝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萧瑟的手指,昨天碰到他的身体都是凉的,“下次我陪你一起。” 萧瑟想起那仿佛钝刀割肉般剐在他脑海里的痛苦,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岔开了话题,“这次行事仓促谁也没有通知,直接带了你师姐的魂魄过来,怕是你师尊师叔们都在想办法给你师姐招魂,魂魄离体太久不好,她很快就要离开的。” 秦筝有些纠结地望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这些昨天林语元都没有告诉她,重逢的时间不多,可她现在回去肯定会被师姐念上好几个时辰。 永安王府的侍女井然有序地端着各式食盒往各个院子送早膳,小道姑苦哈哈地跪在黑着脸的大师姐面前,萧瑟想跟她一起跪,林语元一个眼风扫了过来,“你想我折寿就尽管跪。” 她一说,萧瑟只好站在秦筝身边。
第104章 婚期 ▍年年岁岁,阿筝在我这里永远都是最可爱的小姑娘。 看着一站一跪的两人,林语元敲了敲桌子,“婚期定了没有?” 萧瑟轻咳一声:“我父皇已经下了圣旨,日子全凭阿筝的意思。” 秦筝的意思都不知道在哪儿,她懵懵地看看这又看看那,正要张口,萧瑟又轻咳一声,“之前托钦天监看过日子,五月二十七是大吉。” 林语元面无表情地看向秦筝,“你觉得呢?” 小道姑一歪头,满脸呆傻。 “那就这个日子吧。”林语元本也不指望她能说什么,揉了揉眉,叹了口气,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免得出了什么意外叫人说闲话。 萧瑟握拳掩唇轻咳了一声,唇角却是微微翘起,只是挡着没让人看到罢了。 他想,素天白当初让他等秦筝二十岁以后再成亲的话,应该是没有告诉过林语元的。 小姑娘听大师姐的,如今大师姐都这么说了,五月二十七是跑不了了。 他压下心底的窃喜,脸色恭敬地向林语元虚虚地行了一礼,“那我回头让阿筝把圣旨上的日子填好,再着人送去礼部。” 林语元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师姐发了话,小道姑从卧榻底下掏出落了灰的圣旨,认命地写上了五月二十七的日子。 萧瑟看她沮丧的模样,不由握住了她提笔的手,试探性地问:“阿筝可是不想成亲?” “成了亲就不是小孩子了。”秦筝瘪了瘪嘴,“不能吃糖不能任性,有好多好多规矩的。” 原是因为这个。 萧瑟在心里松了口气,伸手将人抱到腿上坐下,“年年岁岁,阿筝在我这里永远都是最可爱的小姑娘。” 秦筝歪头想了想,忽然问道:“萧瑟,你喜欢我什么呀?” 萧瑟揉了揉她软糯圆润的耳垂,“哪里都喜欢。” 喜欢她干净纯粹,开心就是开心,生气就是生气,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 喜欢她一腔热血,拿剑的时候是何等意气风发,张扬明媚。虽然有时候虎头虎脑,但她嘀嘀咕咕的时候又会透出点精明劲来。 他见不得她哭,喜欢她笑,喜欢她跟他撒娇,连跟他闹脾气的样子他都喜欢。 三月初一的这一日过得非常迷惑,从早上开始大理寺、虎贲郎、五大监,还有天启城的一些底层势力就在四处活动。随后永安王府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明真相的朝臣还以为永安王行差踏错犯了什么事。 午后三位已经封王的皇子被明德帝召进了宫秘密商定了什么事。随后永安王府的马车安然无恙地回了王府。 那份名单上的人多方打听才知道明德帝没有发话。甚至默许了那份名单仅永安王知晓,心下大惊。 当天夜里又有人看见兰月侯,国师齐天尘,还有给陛下治病的神医华锦从永安王府出来,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些人若是都和永安王交好,那永安王继位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因此三月初二的这天,秦筝还在苦恼自己要成亲的时候,永安王府的门房里已经陆续收到了不少各路人马送来的贺礼。 徐管家带着一沓礼单来请示的时候秦筝一脸莫名,“这些人都是谁,为什么要送礼?” “昨夜殿下命千金台和城中各大酒楼为夫人放了烟火,勋贵们一打听知道是夫人生辰,便遣人送了礼过来。” 秦筝挠了挠头,见萧瑟只顾看那封写完日期的圣旨,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咳……”萧瑟将圣旨卷好让徐管家送去礼部,“既是送给你的便收下吧,宫里有什么动静吗?” 徐管家恭敬地接下圣旨,随后道:“陛下今早派内侍送了一堆珠宝和绸缎,一同来的还有两位御膳房专司点心的御厨。” 小道姑的眼睛瞬间雪亮,“父皇真好!” 吃的在前,秦筝瞬间把昨天还和明德帝对峙一般的紧张氛围给忘了。 萧瑟好笑地看着那欢呼一声蹦蹦跳跳跑去厨房找人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见徐管家未走,便知他还有事要报,神色稍敛,“说罢。” “昨夜陛下头疾发作,还好华神医回去得及时,才没有闹出太大动静。” 薄唇微抿,萧瑟垂眸沉思片刻,“夜鸦虽然在我们手上,但太安殿伺候的人还得换一拨,宫里的内务越不过瑾宣,皇叔不能时刻在父皇身边,你遣人私下去黎长青府上走一趟。” 带着婚期的圣旨发到了礼部,天启城各大勋贵之家也陆续收到了风声。 赤王府,萧羽阴鸷地看着自己面前一群双目空洞仿佛失了灵魂的人,“这个时候来成婚,不知婚礼快,还是国丧快,呵!” 白王府,萧崇听管家说完,微微沉默了片刻,身后蒙着白布的凌邵翰轻声说道:“如今永安王府得了那份名单,三位王爷只有他娶了王妃。若是等以后再有了孩子,只怕夺位的筹码会更多。” 重获光明的萧崇淡漠地看着远方的天,不知为何想起了那双明媚纯真的眼眸,“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清楚林语元什么时候会走,秦筝拉着她在自己生活的地方转了个遍,又兴致冲冲地上了街。 林语元也有十几年没见过这般盛世繁华的城市了,她轻叹道:“有昔日长安之景。” 只可惜那个盛世大唐,万国来朝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她想起当初师尊同她说的话,李唐王室气数已尽,便是眼下战火暂歇,也只有短短几年安稳可过,将来山河再次动荡,纯阳宫未必能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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