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父,是谁来了?”屋内,萧崇眼前蒙着白布坐在榻上。 他的不远处,同样有一人蒙着白布坐在那里,他们同样眼蒙白布,可是面对着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未来。 颜战天徐徐地吐出一口气,“永安王,还有那个小剑仙,他们走了。” 萧崇抿了抿唇,轻轻叹息。 “昨夜暗河的杀手潜入了白王府,永安王和兰月侯前来助你,他们一时无法得手。 但是最后你最信赖的弟弟萧景瑕背叛了你,连同天外天的宗主叶安世想杀了你和华锦,不过被我们打了回去。”颜战天抱着剑走了进来,“我很好奇,为什么永安王要这样帮你?” “他视我为兄弟,虽然我们夺嫡争位,但他坦荡视之。 皇位是皇位,兄弟归兄弟,这一点我不如他,所有的皇子都不如他。” 萧崇站了起来,走到门边,与以往不同的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阳光的暖黄色,而不再是那一片漆黑。 “那位小剑仙同老六感情极好,昔日大师父伤了老六,她怕是会找机会把这笔账算回来,此桩恩怨因我而起,这账应当算在我身上。” 颜战天皱紧了眉,“崇儿。” “大师父,手已经受伤了吧?”萧崇轻声道。 颜战天低头,看着手背上蜿蜒开来的血痕,面色冰冷,“区区小儿,我何须畏惧?崇儿,这个小剑仙睚眦必报,你以后若要成事,她必须死。” 觉得秦筝必须死的人何止这一个。 赤王府里,萧羽面色铁青地砸了一地瓷器,穿着黑袍的无心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多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小剑仙!” 失去了意识的无心自然不可能回答他。 “他还没有用全力,给他继续用药,加倍用药,我要他完全服从命令,出手绝不留情!”萧羽狠声吩咐道。 “短时间内加大药量他的身体怕是会承受不住。” 坐在旁边的男子面目苍白,音色沙哑,“如果你能把暗河的那几位家主甚至是大家长弄到手,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完美的作品。” “苏昌河那没用的东西被断了一只手,现在还有什么用!” “他的功力没丢,不过是一只手罢了。”那男子眼底露出几分期待的目光,“他受了伤需要用药,是个下手的好时机。” 萧羽眼珠一转,“那就按你说的,我找人去办,但是这个和尚,你也必须给我搞定!” 男子应了一声,带着无心走出了房间。 萧羽面色阴冷地坐在太师椅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房间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他抬头看去,“那个剑仙必须死。” “杀她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来人顿了顿,“她此番废去苏昌河的手,这已经超乎我的预料了。” “昨夜她定然受了伤。”萧羽神色狠厉,“她是萧楚河最大的倚仗,必须尽快杀了她。” “不,萧楚河最大的倚仗不是那个剑仙。” 来人面朝着皇宫的方向,“而是那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惦记的人太多,秦筝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秀挺的鼻尖上缀着一抹红,她摸了摸鼻子,有些痒,又打了一个喷嚏。 侍女连忙奉了一杯热茶,“夫人,外面天冷,去屋子里坐吧。” 秦筝看着在演武场上练剑的雷无桀,摇摇头,“不冷,就是鼻子突然发痒。” 话是这么说,可小夫人在王府里金贵得很,雪天里搬个火盆不顶事,侍女转头去灌了个汤婆子过来。 东西递到跟前了秦筝也不拒绝,斗篷一兜将汤婆子捂进怀里继续看雷无桀练剑。 “半个月!半个月我就要成剑仙!然后把和尚抢回来!”雷无桀气愤地斩出一剑。 “无心真的有那么厉害?”唐莲问道。 “比大城主是要差几分的,萧瑟说是半步神游。”秦筝沉思了一会,“也就比我厉害那么一点点。” 唐莲沉默了一会,看向不知道是在练剑还是在纾解心中愤懑的雷无桀,“连你都不是对手的话……” 这天启城里怕是只有国师能出手制住成为药人的无心了。 秦筝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一点点。” 唐莲:…… 他咳了一声,“萧瑟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秦筝朝议事厅的方向努了努嘴,“他和若依姐姐在商量事情呢,好像要若依姐姐出趟门。” “你们都有事情做。”唐莲轻吸了一口气,稍微运了运功,“我这个大师兄反而天天躺在房间里。” 秦筝想了想,“反正你是玄武嘛。” 唐莲觉得秦筝在调侃他,“道真不练功吗?还差一点点呢。” 小道姑一瘪嘴,抱着汤婆子蹭蹭蹭跑到了屋顶上,两腿一盘,闭目开始打坐。 唐莲:…… 他也就是随口一说。 唐莲叹了口气,再一看院子的另一头,司空千落正提着枪朝这里走来,明明昨夜都是带伤回来的,休息了半天又都出来练功了。 天启城的危情迫在眉睫,哪里容得下他们安生地歇息。 唐莲站了起来,脱下风氅,大步走进了雪地里,他这大师兄再躺下去可就要被师弟师妹们比过去了。 天女蕊站在他身后接住了落下的风氅,幽幽一叹。 萧瑟再一次带着秦筝拜访了兰月侯府,距离萧崇换目的那个夜晚不过几日,兰月侯看到他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听说你第二天就出门去了钦天监,可是去找国师疗伤了?” “皇叔。”萧瑟无奈地笑笑,“你是不是忘了我体内有颗保命的金丹?” 兰月侯轻吸了一口气,他还真忘了。 他绕着萧瑟看了几圈,再看旁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的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待久了,连打哈欠的模样都很像,“要真如此,这金丹未免也太神奇了。” “皇叔别想了,就这一颗,世上没有第二颗了。” 萧瑟看穿了他的心思,就算有,也是在纯阳宫,不会在这里。 兰月侯罢了心思,“那你去钦天监做什么?今日来找我又是做什么?” “我要入宫。” 明德帝昏迷不醒,皇子无召不得入宫,萧瑟这个时候非召而入……问题可不小。 “后宫。” 这问题就更大了。 兰月侯不太赞同地看着他,“你……母妃已逝,入后宫是重罪。” 萧瑟垂眸,“我知道,可我有要事必须入宫一趟。” 兰月侯的神色微凛,“你是为了那个和尚?你要找宣妃?” “他是我的朋友。”萧瑟神色坚定。 兰月侯摇了摇头,“皇子无召不得入,被其他人发现了,就算你父亲不治你的罪,你那几个兄弟也不会放过你。” 第二天的时候,兰月侯的马车路过永安王府,身穿雪白道袍的秦筝带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太监等在门口,看到马车来,装模作样地拎着袍子上了车,后头的太监也跟了上去。 兰月侯坐在马车里,看到秦筝进来的时候点了下头,看到后头那个瘦瘦高高的太监时嘴角微微一扯,“你真的要犯险?” 当着他这个监国的面? “阿筝不认路,皇叔也不能进后宫,总得有人帮她带路。”穿着太监服饰的萧瑟冷静地回答道。 兰月侯看着他身上这件从七品的掌事太监服,“你这衣服哪里搞来的?” “昨夜去了趟鸿胪寺。” “瑾仙?”兰月侯挑了挑眉,“你们以前的确谈得来,不过,你确定要这样去平清殿? 你这行头骗骗其他人还行,骗不过瑾宣和黎长青。” 秦筝伸手去摸萧瑟脸上的脂粉,萧瑟无奈地把她的手指握在掌心里按下,刚刚捯饬的时候小姑娘就动手动脚地想捣乱。要不是他躲得快,指不定现在脸上是个什么丧葬脸。 “平清殿阿筝单独去即可,我在马车里,拜见过父皇之后我们再去拜见皇祖母,届时我半路找机会陪阿筝一起下车,去景泰宫。” 兰月侯看向跟着点头的秦筝,“话是这么说,你这媳妇到底还没正式过门……” “她徒弟是沐春风,如今跟着华锦在宫内给父皇看病,见一面总不过分。” 兰月侯:…… 马车很快就驶到了外宫天成门之前,马车的帘子一撩,宫门口的侍卫一见到端坐在正中央的兰月侯立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看到秦筝的时候愣了一下,“不知这位是钦天监的哪位先生……” “不是钦天监。”兰月侯淡淡地瞥了一眼,“这是永安王妃。” 秦筝跟着瞥了一眼,颔了颔首。 侍卫愣了一下,在这天启城,各式各样的消息传得飞快,他们当然知道永安王带了一位王妃回来,年纪小小的,还是个道姑。 他再一看那正襟危坐,脊背挺得直直的小王妃,一时不知说什么,行了个错漏百出的礼,尴尬地放下了帘子。 马车继续往前走,驶进了宫门,兰月侯幽幽一叹:“居然不问为什么进宫,这守门的人得换了。” 秦筝舒了口气,擦了把掌心里的汗。 旁边太监扮相的萧瑟无奈地抬起压在他鞋背上的小脚,跟着叹了口气。 马车在宫道上走了很久,秦筝听着萧瑟一件一件把需要注意的事项重申了一遍,她歪着头在心中默默复述,背得滚瓜烂熟。 太安殿前,马车止步,她跟着兰月侯下了车,顶着宫人和侍卫异样的注视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阶。 “宣永安王妃觐见。” 秦筝猛地一抬头,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明德帝不是在昏睡吗? 兰月侯也愣住,“陛下醒了?” 紫衣蟒袍的大监瑾宣站在太安殿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兰月侯和秦筝,视线似有若无地在不远处那辆马车上停了停,“陛下一炷香前醒了。” 兰月侯低头去看呆住的小姑娘,“看来你还真是个福星,你一来,皇兄就醒了。” 秦筝硬着头皮迈步走进去,里头一道略带欣喜的声音缓解了她的紧张,“师父!” “大徒弟!”她转眼一看就看到了沐春风,眼底亮了亮。 “小点声。”华锦的声音传来,她身边是一张巨大的床榻,明黄色的帐幔垂落,龙纹祥云无一处不透露着天子之威。 明德帝躺在龙榻上,闭着眼,呼吸微弱,秦筝走到近前,身后,瑾宣大监和黎长青跟着进来,他们在看秦筝。不光他们,华锦和沐春风也在看秦筝。 而秦筝在看明德帝。 沐春风在旁努力比着眼色,可他的师父完全没看到他。 明德帝躺了好一会,周围都没有声,他微微睁开了眼,一个道袍雪白的小姑娘站在床帐一丈开外的地方,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两眨,就看着他。 黎长青冷着脸,瑾宣依旧是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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