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柄剑极薄、极窄,乃是当世的武器大师古大师特地为荆无命所打造的,这样的剑若咬着了谁,无论是谁……都决不能讨得了好! 荆无命曾与叶孤城决战。 叶孤城号称“剑仙”,乃是当世剑法之顶端,那一阵子又刚好放下了心结,剑术更上一层楼,饶是如此,荆无命亦是在他身上划出了数道血淋淋的口子,每一道,都意味着一次极其凶险的交锋。 金九龄又岂能躲过? 金九龄选择不躲,他要迎战! 他的手中忽的出现了一双大铁锤。 这铁锤重达六十斤,锤体有如两个黄澄澄的大西瓜。 他知道自己无法从荆无命的追踪之下逃脱,所以他刚刚并非随便挑选一个方向去跑。 这地方本就是金九龄的地方,他在这里藏了一个武器库。 什么刀枪剑戟,十八般武器,这里都有。 金九龄选择了重逾六十斤的大铁锤,因为他已看出,荆无命的剑绝不是用来磕碰的。 这样的剑,哪怕只是被铁锤碰到一次,也会登时折断,绝无例外! 他认为这是最稳妥的方法! 而金九龄的武功也的确不弱,铁锤乃是重兵器,江湖上用的人不多,少见的一些抡锤高手,也往往会把铁锤抡得虎虎生风,声势浩大。然则金九龄举重若轻,他的手中明明抡的是铁锤,却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发出。 荆无命的眼睛却都没眨一下,他的瞳孔尖锐如针芒,金九龄紧紧地盯住这双眼睛,左右铁锤,一柄护着自己,一柄已朝着荆无命的脑袋砸过去。 然后,他的视线里,这双眼睛忽然消失了。 金九龄立刻侧身,横挥铁锤……荆无命的身形忽然矮了下去,就地使了一个千斤坠,二人身形交错开来,站位已变了。 荆无命缓缓地回过身,冷漠地瞧着金九龄。 金九龄也缓缓地回过身来。 他的面色没有丝毫改变,站的也很稳,手上的铁锤也依然拿的很轻巧。 然而,一块褐色的血迹,已慢慢地染上了他的小腿后侧。 他的脚踝至膝窝,已多了一条下宽上窄的伤口。 这样的伤口位置,简直是闻所未闻,荆无命自二人身形交错的那一刻出剑,然则金九龄反应很快,立刻意识到此人要往他的腰上戮一剑,于是铁锤横扫,荆无命的剑绝不能磕碰到一点,按照正常人的反应,他应当身形后撤且收剑…… 然而荆无命本身就没有什么剑法可言的!他的剑就是杀人剑,怎么能往敌人身上划一道、他就要怎么划,于是他的反应就是身形立矮,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剑就在此刻由下往上反撩,划破了金九龄的官靴,自他的脚踝上撩,一直划到膝窝! 他的头发只是用一根布条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这里的地上还留了些草屑,草屑粘在荆无命的身上与头发上,若是让温玉见了,恐怕要怀疑这只猫去什么草丛里打滚儿了…… 虽然本来就是在打滚儿。 他只遗憾自己这一剑没能把金九龄脚上的脚筋给划断! 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这人是个高手,此刻荆无命血液之中的毒火已隐隐开始燃烧,一种练剑的快|感,已逐渐让他兴奋起来。 他只希望金九龄能让他多玩一阵子。 金九龄冷冷地瞧着荆无命,忽然道:“好剑。” 确乎好剑,这样的剑法,是金九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他也终于明白,像上官金虹那样的人,为什么会找荆无命来做最信任的左右手。 荆无命没有说话,他盯着金九龄,已在思考下一招,让他哪里见血了。 金九龄又动了。 他还不服输! 铁锤再度挥舞,金九龄的血性也已被激起,朝荆无命的脑袋捶来,荆无命一动不动,只在适当的时间,身形又是一闪,又要与金九龄身形交错—— 金九龄身形倏地矮下,同时借力急旋——原来他这一招,并非是想要打碎荆无命的头骨,而是要打碎荆无命的腿骨!荆无命刚刚已这招来对付他,他也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荆无命已高高跃起,金九龄早已猜到这走势,旋转的同时,人也已经跃起。 这一招实在很高明,倘若对手反应的不及时,想来已躲不开这狂风骤雨般的锤风。 荆无命人在空中,无法借力调整方向,他要避开,实在很难,然则他的眼睛极其尖锐,动作与反应都是人类的顶尖,只见他足尖一点,竟正正好点在了瓜大的铁锤之上,借着这力,他已凌空倒跃,脱离了战圈。 金九龄也不可能一直像个陀螺一样的旋转。 他打不中荆无命,只好停下。 一个像陀螺一样旋转的人要止住这种旋转的势头,速度势必要慢下来……而荆无命已如鬼魂幽灵一般,在这慢下来的势头之内连撩了两剑,一剑自金九龄右腰侧朝上,留下了一道贯穿整个背部的血口子;一剑自金九龄的腰腹上撩……若不是金九龄退了半寸,这一道口子已足够让他开膛破肚,死得不能再死! 这薄剑在铁锤的锤风之中来去自如,脆弱的剑身,连一寸都没被碰到。 金九龄急急后退,脸色已变得苍白。 三招,不过三招! 交手只三招,他身上已被戮出了三道血口子!荆无命的心极其狠辣……金九龄已看出,他是准备在自己身上划出十七八道流血不止的口子,像是猫抓住老鼠一样,打算活生生玩死他! 而他绝对有这个实力! 他的皮肉外翻,鲜血已不断的从身上涌出,金九龄的手已开始隐隐发抖。 ——大铁锤本就是急需力量的武器,金九龄身上被开了三道血口子,血已经流了很多,体力也已失去了许多,若他用剑,可能还有一战之力,但用铁锤…… 他已隐隐开始后悔自己为了克制荆无命的武器,选了这对大铁锤了。 荆无命的眼中跳动着毒火! 他的目光毫无掩饰,自上而下地打量着金九龄,似乎在思考待会划什么地方会比较有趣…… 金九龄在心里不住的开始骂娘! 不是,为什么啊?你荆无命为什么要来找我的麻烦啊? 他的手一松,两个铁锤忽然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两声,在对敌之时,金九龄竟直接扔了武器。 他难道是想投降? 他难道已知道自己没有胜算,打算引颈就戮、只希望荆无命能给他个痛快……? 荆无命冷冷地瞧着他,根本不在乎这些问题,也根本一句话都没打算说。 他的剑又一次击出! 这一次是死招,冲着要金九龄的命去的! 金九龄的手,已摸到了那质感奇异的戒指……此刻不用,更待何时? 他回想着前两次使用戒指的感觉,一个呼吸之间,心已沉静如井中之月,然后下一个瞬间—— 荆无命的剑刺空,金九龄已消失在了原地! 荆无命的剑立刻停止,他的瞳孔忽然开始收缩,收缩如针芒一般。 消失了……的确是凭空消失的…… 这绝不可能是金九龄本人所具备的神通。 他倏地想到了温玉。 在明镜山脚下的那个茶铺里,金九龄见过温玉,还与她搭讪过……那时荆无命还不认得温玉,对这二人之间的交锋并不感兴趣,喝了几口茶水,止住了干渴之后就走了,并不晓得他们之间后来发生了什么。 但想来,这金九龄就是在那时窃取到了温玉的一些神通……? 荆无命的瞳孔在收缩,他忽然凌空跃上了屋顶,又急急地朝前掠去,一炷香之后,他已赶到了马前街街口的一处小楼,这小楼并非店铺,乃是私人住所,但小楼的门却是大开的,任谁想要走进去,都不会受到阻止。 这就是江南花家七公子花满楼的百花楼是也。 花满楼正在试喝自己今年新酿的百花酿。 百花酿这种酒,喝起来甜甜的,带着一点点复杂的花香和一点点柔和的酒劲儿。这种酒也实在不需要多酿,江湖上的名酒,动不动就是十几年陈酿陈酿,但百花酿却实在不必,因为它本来也不需要那样的烈。 春天收集百花酿酒,窖藏过一百八十天,冬日启开,正正好好。 花满楼喝了一口。 花满楼:( ̄▽ ̄) 他开始算,给家里寄个三四坛,给陆小凤留两坛,给阿温送两坛,再多……再多就没有了,他这酒只是酿着玩玩,他又不是开酒坊的。 然后就看见了杀气冲冲的荆无命冲上来了。 花满楼:“…………” 花满楼眨了眨眼,微笑地道:“荆先生,喝酒么?” 荆无命道:“我要找温玉。” 花满楼:“?” 花满楼歪头。 而另一面,金九龄也已睁开了眼睛。 他本以为自己一睁眼,会看到自己在五羊城置办的产业。 但他还没睁开眼睛,就已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笼子。 他在一个笼子里。 他甫一传送,背后立刻就碰上了几根木质的栏杆,这牢笼似乎很小,令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弯曲起来,但这牢笼好似一点儿也不冷硬,反倒像是什么有弹性的东西一样,慢慢地放大了一些。 然后,金九龄立刻听见了牢笼的门干脆上锁的声音。 他立刻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了一只被吓呆的猫头鹰。 圆脑袋,圆眼睛,尖尖的鸟喙张开,浑身的毛也都蓬蓬地炸开了,像是一个大毛球。 这是一只很可爱的猫头鹰,金九龄也曾见过它。 但是他的冷汗立刻就流了下来,他四肢忍不住的发冷,立刻用力地捏紧了手上的戒指,试图再一次的传送。 但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那枚被他视作是救命稻草的戒指已彻底的黯淡了下去,再也没有丝毫神力能将他解救出如今的境地,金九龄脸色发白,浑身冒出虚汗,身上被荆无命戮出的三道血口子又在不住的滴着血。 那只呆头呆脑的猫头鹰瞪了他许久,忽然扑腾着翅膀就跑出去了,金九龄紧张地胃都在收缩,恨不得想要呕吐,他使出自己的十成力气,一掌拍在这木笼之上。 木笼当然纹丝不动。 然后,金九龄就听见陆小凤充满疑惑的声音:“金九龄?你……” 雪鸮鸮惊恐地跑出去摇人,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傅红雪练武的陆小凤和温玉就进来了。 然后就看见自己的笼子里关进去一个人。 这个人……温玉还有点眼熟。 ——不就是明镜山下和她搭讪的那个人么? 她瞧了一眼放在笼子里的空间之门戒指,然后再看看这人紧握的手,联想到了那日雪鸮鸮被乌鸦啄了心窝子的事情……一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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