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抱着玄珏梳理其状况,闻言并未抬头,只平静道:“在座唯有你我四人,纵是出事,也是冤有头债有主,不怕寻仇没有目标。况且,纵然是想瞒,又能瞒到几时呢?” 女娲莞尔一笑:“玉宸很可爱。” 太清方才微微抬眸,打量了片刻女娲的神情,勾唇淡淡一笑:“我的妹妹,自然是可爱的。” 女娲随后便道:“妖皇即将为羲和日君诞下的十位太子设生辰宴,我欲邀玉宸前往。” 太清颔首:“我会为师妹把话带到。” 女娲便也不再多言,只出手划开了虚空,将正与鹤引交流的玄都挪移了过来,便与句芒一起,起身告辞。 太清淡淡地看了徒弟一眼,又瞥了一眼虚空通道,想了想便往里扔了一样东西,接着将之随手关上了。 * 另一侧。 眼前的小伙伴突然消失,令正兴致上头的鹤引一脸懵逼,而下一瞬,一本突如其来的修行功法当场砸于他头顶,险些酿成血案。 鹤引努力地挣扎了一会儿,复从地上爬起,心疼地整了整被弄乱的草药,方拾起那本被砸下的功法。 他仰头望向天穹,凭着过往的经验,大概明白是哪位大能看上他了。 只不过…… 这清纯不做作,连句话都懒得多说的收徒方式,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抱着仲弟恶尸的太清:没空,赶时间,爱要不要jpg; 作者有话说: 放心,虽然我菜,但二哥的病我有经验哒。 不管问题大不大,揍弟弟一顿就会好的√。 ——您的好友通天发来疑问。 ——您的疑问已被作者驳回。
第79章 天意从来高难问 ◇ 通天:那么强大的兄长,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吗? 月落天白, 积雪结霜。 这天地间苍茫无尽的白,作了元始眼中所见,唯一的亮色。而更深更广的, 是挥之不去, 令其久久难以忘怀的,鲜艳到近乎刺目的红。 那是通天圣人那身白鹤绛绡衣上的红?抑或是他眼角眉梢染上的刻骨恨意?更或者说, 是那自剑身上滚落的一滴盛放如红莲的血? 元始神情间透着隐约的漠然, 上前几步,广袖垂坠而落,弧度悠扬。 跪伏着的弟子身躯隐隐有些颤抖,微不可查地往后挪动着。 一步, 两步。 元始淡淡地望去,脑海里却又想着一些别的什么东西,眉眼愈发萧瑟孤绝。 一切好像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他的弟弟不满他,进而厌恶他,往后连一声亲昵都不愿,态度客套而疏离。 至亲至疏,渐行渐远,终至断绝。 凭何不满呢?他继而去想。 记忆迅速给出了回答:是阐截两教的纷争, 是道统之争,是——「道」。 元始琢磨了片刻这个洪荒众生汲汲追求的字眼, 面上仍是一片淡淡。 昆仑极净的天光倒映入道尊甚为清浅的眸里, 仿佛连星辰都清晰可见,一丝一毫的波动皆回荡在那澄明的湖底, 却远远触不及那层层叠起的玄冰万丈。 在隐隐升起的愠怒与憎恨之中, 一丝不合时宜的悸动却在心头涌动。 似有闷雷遥遥在天穹落下, 惊动飞鸟无数。 * 昆仑山上频繁的异动自是落入有心人眼中。 但凭借实打实的圣人尊位屹立于洪荒,乃至于足以陪伴洪荒自诞生至寂灭的三清道尊,其存在便是无形的震撼。 至少此时此刻,所有暗窥的神识皆于一剑之下倾覆。 最后匆忙逃窜的那一点灵识,所刻画下的也不过是那浩渺无尽的剑意下,寥落的余辉。 一剑决浮云,万古皆成空; 若识凌云意,平生不足道。 玉宸纤眉微蹙,长长的广袖被高空凛冽的风鼓动着,发出猎猎的声响。她左手执剑,眸中一点剑芒微凉,待望向昆仑上方,又透出愈发沉重的担忧之色。 通天微抿薄唇,凤眸愈冷。 他侧身时稳稳拉住少女的手,下一瞬,又提了几分速度,瞬息之间跨过万里之遥,不计成本地赶往昆仑。 在道尊视线的尽头,昆仑山上愈聚愈浓的劫云,无声酝酿着雷谴。连带他心上渐渐泛起的不安,愈发猖獗。 玄珏虚弱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连带着千万年来从未兴起过的想法,也第一次漫过心头。 那么强大的兄长,一直敬慕乃至于追寻着的兄长,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吗? 玉宸低眸望去,脚下是云遮雾绕,空茫一片,一如她心头涌上的怅惘,一点一点蚕食着心脏。 从未敢去深思,又到底无法面对。 她离开的那些日子里,兄长他们……亦会是安好无恙吗? 往事不堪回首,更有何人堪得破? 眼看他起朱楼,昆仑山中日月长;眼看他宴宾客,觥筹交错问沉浮;眼看他楼塌了,天地遗恨万骨枯。 何人葬我于高山之上,何人遗我于沧海之底。 不可求,难自在,空余恨。 玉宸微敛眸光,指尖微微颤着,仍是握紧了剑柄。青萍翁鸣一声,轻轻回应着她。少女眉目一凛,长剑递出,须臾之间斩开云路万里,眼前转瞬开阔。 通天心上微微一动,目光与她相触。 她眼底的怅惘尚未褪去,抬眸望向他时,仍是浅浅露出一个微笑:“不要怕。” 说是这般说着,少女自己却是颤抖着的。 “一定会来得及的。”她声音渐低,只透着几分坚不可摧的力度,攥紧了他的手,努力将温暖传递给他。 通天微阖眼眸,自胸腔中吐出绵长的一声喟叹。 再度睁眼时,似有薄凉的月光晕开一抹苍白,照彻岁月如许。 而他眉间摇曳未定的仓皇雪色,倏忽被春风吹彻。 * 昆仑山脉之间隐隐响起的雷声落入元始耳中。 他眉眼动了动,微微抬眸望去,却未见雷霆滚落。 见他长久没有动静,原先瑟缩着的弟子似也有些安定下来,虽是照旧低垂着头,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后面跪着的弟子犹带几分不平,又畏惧着圣人之威,只开口道:“禀告师祖,但请师祖明鉴,通……师叔祖门下之徒,多为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其心性浅薄,一味逞凶,不识天数,助纣为虐,实乃……实乃……” 他一咬牙,干脆道:“实乃不堪教化,纵是在量劫中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天数所定,合该如此。” 元始的目光静静地停留在他身上,眸底那抹淡漠愈发浓郁。 他约莫是自以为明白了师祖的心思,说得倒是越发愤然:“可叹师叔祖不幸,摊上这群欺师灭祖之徒,以致妄动嗔念,入此劫数……” 元始微微露出思考的神情。 他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将最后一句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些所谓的截教余孽,自是人人见而诛之,师祖无需在意。” 其余人也纷纷开口,姿态恭敬,却又死死重复着这一句“截教余孽,自是人人见而诛之。” 那抹悸动似越发强烈,渐渐化成愈发明显的钝痛。 层叠交错的记忆之中,画面层层涌现,一遍遍诱导他接受这个定论。 元始眸里寒意蔓延,唇角微勾。 师叔祖不幸?那他这个大晚上还要听人说些挑拨离间之言的师祖,又算是什么?恶尸分离,独身一人,便似觉得,他好欺负了不成? 道尊眉眼微阖,怒极反笑。 他看都懒得再看这群人半眼,拢在袖中的手微微展开,映着徐徐的天光,径自掐了个法诀。 疏离的月光铺开狭长的网,漫天的雪执起了锋锐的剑。 落在道尊纯白道袍的背后,是真真切切染上的几分血色。 不知何时落入的幻境正待再变,元始却再没这个心思去观察。他玉颜愈发寒寂,指尖微微拂去肩头沾上的一滴妖异的血。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所有的一切也曾是真的。 当故事真实地在眼前上演,又如何控制自己,不去做故事里的人? 这大概也是那位,一而再,再而三采取这种手段的原因吧。 * “吾生之初天地合,吾生之后万物生。天若仁兮未别离,地若仁兮佑吾逢道途……” 是谁的誓言穿过飞雪,落于邈邈天地之间。 “天地许吾以亲缘,不忍误之、失之、弃之。君若不改,吾意亦绝。然若有朝一日,元始忘却此言,此心蒙尘,必有天地相谴,责我绝情寡义。” 圣人的脚步匆忙,跌跌撞撞地拨开横斜的枝条,寻觅着白衣的道尊。两人偶尔对视一眼,掐指论术,继而指天问地,方循着月光指引的一条道路前进。 “若吾妄动心念,当由天谴罚之;若吾执迷不悟,当受碎魂裂心之苦。” 元始轻嗤一声,唇色微白。却不知是笑昔日的自己够狠,抑或是颇为庆幸长兄的远见。 毕竟无论怎么试图否认,那一瞬间的他,到底是动了半分心思。 不过结果嘛,又未必是坏事。 他的视线穿过月下林径,仿佛瞧见什么,微微露出个笑容。 “玉宸确实很好,这样,为兄也应是能够安心了。” 难得不去顾忌自己形象的道尊轻轻靠在榕树旁,眼眸半阖,睫毛轻柔地落下。他极浅的眸里不知何时盛入了天上星河,连带那无尽的冷意,也消融了一瞬。 愈来愈近的脚步声落入元始耳畔,又在瞬息之间,轻到微不可查。 意识朦胧之中,他微微睁开眼,眼前万物迷蒙,唯有迤逦一地的莲花,款款盛开。
第80章 我乘素舸同康乐 ◇ 元始:这天地独一的缘法,或许才是这凉薄无道的世间所留给他,最好的礼 漫天的雪自梦的罅隙落下, 却比过往的任何一次都觉得安适。 似有潺潺的流水声,伴着船舸而下,偶然惊动浅眠的人。他微微睁开眼, 任凭衣袍浸入溪中, 只抬首仰观星辰浩瀚,放任其在天地之间漂游。 月落天白, 船动莲开。 谁家玉笛暗飞声, 散入春风满昆仑。 淡淡的视线尽头,谁人的衣襟上晕染着水墨,墨发浸入星光盈盈的湖中。他手上转着一朵纯白的莲花,瞧见他时又灼开一抹笑颜, 轻轻递上前来。 他伸出修长的手接过,语气辨不分明。 唯独有那么一句,长久地坠在心间, 无声地漾开: “哥,该吃药了。” “呃……”对不起,重来一遍。 唯独有那么一句,长久地坠在心间,无声地漾开: 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是一家。 道尊于梦中轻轻叹上一声。 而耳边的声音仍是分外得锲而不舍, 甚至因为他长久的不回应,渐渐染上几分无法控制的担忧, 却也不敢强行将他自睡梦中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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