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点灯熬油复习功课到子时,茗妩在心里换算了一回现代时间后,又看了一眼还剩下半张的化学卷子,仍旧停下了笔。 她还小呢,必须保证八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将桌上的卷子和笔记本都整理好,茗妩又洗了笔,最后才洗了手脸上床睡觉。 一般情况下,用脑过渡后,大脑皮层都会出现兴奋状态。一小部分人会倒头就睡,但大多数人却是会持续这种兴奋状态许久才能入睡。 茗妩也会睡不着,所以以前在家时,每次睡不着觉了,春纤都会用银针刺激穴道,叫她立时沉睡。现在亲妈不在身边,茗妩只感慨了一回便拿出银针自己给自己扎了一针。 生物钟什么的,早没啦! 一针下去,一觉睡到天亮。茗妩伸了个懒腰,这才幽幽的拔了昨夜扎在自己身上的银针。 靠墙站着是练形体和吐纳的一种小方法,这会儿靠墙背英语单词到也两不耽误。 …… 茗妩并不担心吴嬷嬷的安危,她觉得吴嬷嬷虽然只是一个小人物,但生活经验却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在茗妩看来如果事有不成,那就是天意。所以能不能带回甄应壹不重要,只要吴嬷嬷能平安回来就可以了。 另一边,叫茗妩放在心上的吴嬷嬷还没到达宝应县呢。马车上,吴嬷嬷也和茗妩想到了一块去。 她想,如果官府盯的紧或是已经被野狗什么的吃了,那她就随便找点什么装在瓷坛里带回大兴府。 总之是不能叫姑娘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 . 做为一个被寄养在镖局的六岁小孩,一天一天的守在屋子里看书写字,最多是打开窗户透透气,依在窗户边看看外面,茗妩乖的叫人心疼。 海家没有女眷,爷们又都住在前院,所以一个人住在内院客房的茗妩直接成了海家内院所有侍候下人的关注对象。 头一天分过来照顾茗妩的丫头回头就跟府里的小姐妹说了茗妩。 说那小姑娘小小巧巧的,长的却极为精致,她再没见过比那小姑娘还好看的小孩了。 然后几个丫头还特特围观了一回茗妩,回来就一边说茗妩的长相,一边也说怪不得出个门还要托镖局护送呢。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出来的姑娘,怎么身边就只有一个奶娘跟着呢。 丫头们当热闹来看这件事,但海家的当家人却打听到了茗妩和吴嬷嬷是坐着商行的马车从宝应县上来的。再多的,就没再打听了。 毕竟人海家还是有些职业道德的。 茗妩一连在屋里闷了三四天,终于在第五天的早饭后踏出了房门。 不过茗妩虽然从房间里走出来了,却没往远走。只在客房前的天井处转了转。 围着种在天井处的那颗石榴树一边转圈,一边背政史。等政史背得差不多了,茗妩又嘀嘀咕咕背了一回英语单词,这才又回房继续做她的卷子去了。 也就是这一天,吴嬷嬷用篮子装着个瓷白的坛子从宝应县回来了。 看到茗妩时,吴嬷嬷第一时间放下篮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茗妩。见茗妩浑身上下没有半分不妥,人也没见瘦,这才松了一口气的坐了下来。 茗妩将一直放在熏笼上的茶壶拿过来给吴嬷嬷倒了杯热茶,随后就退坐到一旁,也不说话,只歪着头看老奶娘喝水。 半晌,一杯热茶下肚,吴嬷嬷才说起这一路上的事。 “好叫姑娘知道,咱们碰到谁了。”说这话时,吴嬷嬷脸上还带着点不耻不屑以及一些说不上来是什么的神情。 “难不成这事还有人跟嬷嬷抢的?”茗妩眨巴眨巴双眼,实在想不到什么事情或是什么人能叫吴嬷嬷露出这种表情。 “碰到成安了。” “吔,他?”听到这个名字,茗妩瞬间瞪圆了一双眼睛,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甄应壹活着的时候,可没少费心思找这个家贼,没想到甄应壹前脚没了,成安后脚就出现了。“他没为难您吧?” “那倒没有。”吴嬷嬷是似是想到了什么,从衣襟里拿出两个银锭子出来,“还给了老婆子十两银子。” 慷他人之慨还是盗亦有道,啧,这都算什么事呀? 深吸了一口气,吴嬷嬷又接着跟茗妩说道,“还有更叫姑娘吃惊的事呢。” “好嬷嬷,快别卖关子了,人家再猜不到的。” “那苏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成安的种。”原来那成安当初跑出去后就来了大兴府,还借着闹天灾低价买了房产。如今苏姨娘被成安买回去了,这俩人就跟俩口子似的,若不是她洽巧路过他们开的那家小店,她是再不敢想像的。 “……”所以那甄应壹是为了别人的孩子抛弃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茗妩转头看向房外,冬日的天空阴沉得很。再将吴嬷嬷的话往在心里转一圈。茗妩突然想到她今儿早上做的那道语文题。 冬雷震震,震耳欲聋呐。 真遗憾甄应壹不知道这个美妙的真相…… 在心底好一通嘲笑甄应壹后,茗妩才又问吴嬷嬷:“如今整个大兴府都遭灾了,成安还能开什么铺子?”能挣到钱吗? “姑娘不知道,这世上就有一种行当,挣的就是这种穷苦钱。姑娘知道当铺吧。” “这个自然知道,当初我还当过东西呢。” “那姑娘定是不知道还有一种行当,就是专门收当票的……”
第二十四章 吴嬷嬷说的这些,茗妩还真知道一点。 小时候看过一篇文章,里面就提过吴嬷嬷所说的职业。 通常人们典当物件,都会在死当和活当这两种业务中选择一样。选择死当,那就是绝了赎取回来的念头。而选择活当,那就代表了一时资金周转不灵的临时抵押贷款。只要在抵押时限里将当金连本带利还回来,典当的东西就可以赎取回来。 然而希望是美好,但现实往往与希望存在较大偏差。大多数人将东西典当后,都无力再将东西赎取回来。 而成安如今干的这个,就是从这些人手里收集那些活当的当票。花上几个钱,将未当期的当票从那些无力偿还的原主手里买回来,也算是一种合法买卖。 不过买当票也分两种,一种是盲买,一种是付捉看金的明买。 有些黑心当铺会将典当品进行调包。像是金钗这类物件,就有纯金的,鎏金的。当票上只写一句梅花金钗,回头发现赎买的不是原主,人家当铺给你一个梅花式样的就算交差了。 这种看不到实物,冒着风险的买法,就是盲买。而所谓付捉看金的明买,那就极少出现这种李代桃僵的事了。 再一个,这种生意大多都是当铺自己弄出来糊弄外行和原主的。所以这种买当票的生意大多控制在当铺手里。当然,也有当铺的伙计联合外人悄悄做的。 至于成安到底怎么回事...谁知道呢。 …… “按理,我应该怨恨成安的。但不得不说,我其实挺感谢他的。若不是他,那位甄主薄到底是人是鬼,谁能知道?而且若不是这般,今时今日咱们娘俩许是已经被人官卖,天各一方再难相见了。”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茗妩很认真的告诉老奶娘,她真没将成安放在心上,“嬷嬷既然回来了,那明日便请了太太的金塔,咱们尽快启程吧。” 吴嬷嬷其实也担心茗妩心里记恨成安偷盗的事,一时不肯罢休,如今见她这般自是无有不应的。 另一个,吴嬷嬷压在心底没说的是成安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无所顾忌,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成安不是背了主,而是背后另有主子。 至于成安背后可能的主子是谁...吴嬷嬷担心此次回金陵安葬之事会再起波澜。 二人又说了一回话,茗妩便请镖局的下人帮忙打了热水给吴嬷嬷洗漱。 连日赶路,吴嬷嬷又累又脏,这会儿痛痛快快的泡了个热水澡,又倒在床上睡了半日,才恢复了些许精神。 是夜,用过晚饭。吴嬷嬷先是看了一眼茗妩做的功课,总觉得那些字呀,图形呀怪怪的,但见茗妩做的认真,到也没打扰她。 娘俩个一个全心复习备考,一个坐在灯下缝衣袄,仿佛回到了甄家未出事前的日子。 安宁而美好。 翌日一早,吴嬷嬷留茗妩在府中等候,一个人去了寺里,请了贾氏的金塔回来时,又买了个木头箱子。 箱子不大,正好能装下甄应壹和贾氏的那啥。 安置好易碎物品后,吴嬷嬷就去拜访了镖局的老东家,言语间先是感谢镖局照顾茗妩,后又将自己这边随时都可以启程的信息递过去。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商量了明日启程的相关事宜。 . 此次去扬州,海家给准备了一辆不错的马车。里面还给装了个小碳炉子,保准冻不着茗妩二人。 只这一点,茗妩便觉得这一趟扬州之行还不算太糟糕。 收拾了行李,抱着小手炉来到马车前,茗妩想要自己上马车,不想吴嬷嬷不放心,怕摔着茗妩,直接将茗妩抱了上去。 茗妩见此,也没矫情,笑眯眯的跟照顾了她好几天的丫环说再见,然后才乖乖巧巧的进了马车。 她们当初带出来的被褥,这会儿仍旧被放在马车里。马车里的碳炉已经点燃了,落下马车车帘,里面很是温暖。 茗妩和吴嬷嬷是在二门处上的马车,再加上这二人心里发虚,竟是一直到出了大兴府才赶掀开帘子看看海威镖局派了几个镖师护送她们去扬州。 不算赶马车的车夫,光是骑马的镖师就有四位。除此之外,还有十来个步行跟随的护院。 茗妩眨眨眼,觉得她们那点钱好像不能有这样的高规格。因着不解,所以茗妩便想要转头去问吴嬷嬷怎么回事。这一转头,洽巧看到她们马车后面跟着两辆装满了大箱子的马车。 挑了挑眉,心忖:现代有拼车,拼团购,原来在古代还可以拼镖师? 真是长见识了。 其实茗妩二人也不算是跟人团购镖师,只是洽巧年终岁末,海威镖局要给沿路各处的山头‘拜年’,正好这一程走镖送礼两不耽误。 镖局护镖不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的,通常都是走几条交了过路费的固定的路线。 在这几条路线上走镖,沿路的山贼土匪,海贼水鬼都不会动手劫镖。 当然,前提是走的镖不足以叫道上的人坏了规矩。若是像蔡京的生辰纲那样的,那就必须另当别论了。 你丫的送上十年礼也不及劫这么一趟镖挣的多。财帛动人心,就别怪兄弟们不讲江湖道义了。 _ 茗妩哪里知道这些内情,她只以为扬州一行遇到了拼镖的罢了。 小声与吴嬷嬷说了眼见之事,两人也没当回事的吃起了出门时丫头给她们带的炒瓜子。 不过磕了一会儿瓜子,茗妩就放下瓜子开始背政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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