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首苍本来就算是萧怀素的半个弟子,听说她受伤难愈,一直在帮忙寻找名医和各种名贵药草,而道魁央千澈也早就将她看作是北道真之人,出了事自然也是忧心得很,可惜他并不精通医术,又一直忙于森狱之事,未能亲自来琉璃仙境探望。 倦收天点了点头:“替我向弦首和道魁道谢,这段时日就劳你们多费心了。” 原无乡看着他:“你跟我客气什么?——不过有件事,倒是很奇怪。” “什么事?”倦收天抬起眼来看向他。 “道磐失踪了。”原无乡心情很复杂,“这段时间不论发生任何大小事件,道磐都不曾出现,南北道真联手对抗一事,也就此耽搁下来。” 自从萧怀素用“画上折枝”换回他得他的银骠玄解之后,式洞机就说有事外出,不日便回来,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倦收天沉默片刻,才说:“之前我一直没说,是不想为无关紧要的人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是既然现在道磐已经不知去向,我就不隐瞒了。” 原无乡看向他,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道磐出事了?还是?” 倦收天摇摇头:“他有没有出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他的所作所为,从来都不是为了道真,而是为了满足他个人的私欲。” 原无乡抿了抿唇,默不作声。 他又不是傻子,这话什么意思,不用倦收天解释他也猜得出一二。尤其是拳域被灭一事,南道真的态度和做法,原无乡心里多少是有些芥蒂的。 “既如此,那就让道魁统领南北道真来对抗森狱吧。”原无乡也没有过多纠结,黑后的手段比起玄嚣更加狠厉,他们要是再一味退让,就成笑话了。 倦收天点了点头:“如此也好,等花卷儿情况稳定了,我会尽快回来。” 原无乡安慰他:“别想那么多,没有人会怪你的。” 这时候,素还真和时间城主也已经商量完毕了,一走出来就听到两人的对话。 素还真便说道:“好友却是不必担心,劣者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如此甚好。”倦收天看向时间城主,“城主,咱们现在要回去了吗?” 时间城主点了点头:“萧姑娘的情况不宜拖延太久,我心中大体有了猜测,先回去一试。” 倦收天顿时迫不及待:“那就走吧。” 素还真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好友,花卷儿和清疏能不能活下去,全在你一念之间。” 倦收天愣住:“什么?” 时间城主推搡了素还真一下:“你就别给北芳秀增加心理负担了。”说着转向倦收天,“咱们走吧,回去之后我会跟你解释清楚。” 回到时间城之后,倦收天就迫不及待地追问:“要怎么做才能救花卷儿?清疏呢?为什么会跟清疏有关系?” 时间城主看着他:“在此之前,请恕我冒昧,能先请问北芳秀一个问题吗?” “城主请讲。” “你对魄如霜,有何看法?” 倦收天一愣,迅速回答:“星河靖海魄如霜?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剑者。” “就这样?” 倦收天犹豫了一下,又说:“还是我的敌人。”虽然魄如霜的人品性情都没的说,起码不是黑后和百里定势之流可比的,但是她伤及萧怀素这件事,倦收天也不是全然没有怒气,只不过,救人比报仇来的更重要。 时间城主手指轻点着桌面,沉吟片刻,才又继续说道:“如果我说,你们原本该是情侣呢?” 倦收天当即否认,十分坚决:“这绝不可能!” “我是说,如果萧姑娘不曾出现的话。” “那也不可能!”倦收天毫无二话,回的干净利落,“我跟她之间,不说别的,首先就横亘着天羌族数万人的性命,大仇尚难释怀,又何来情谊?!” “那也就是说,如果要杀了魄如霜才能救萧姑娘,你也绝无二话是吗?” 倦收天回的掷地有声:“绝无二话!”他跟魄如霜之间,早已经是死仇难解,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原本他不愿意下杀手,是念着自己对天羌族数万人性命的愧疚,再加上魄如霜人品不错,也没必要斩草除根。 但是从她刺伤萧怀素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是敌人了。 “只要如此就够了吗?”倦收天当即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时间城去杀死魄如霜。 “你先冷静!”时间城主连忙握住了他的手,“这并不是最好的法子,而且怕是萧姑娘也不愿意见到你为了她去杀害魄如霜。所以,我跟素还真商量了一下,采用第二种法子吧。” “那是什么?”倦收天问道。 时间城主真诚地看着他:“你们,再生个孩子吧。” 倦收天顿时愣住:“什么?!” “字面意思,这种事你应该比我有经验,就不用我教你了吧?”时间城主说完这句话,就站起来走人了,留下倦收天一个人,坐在那里呆若木鸡。 萧怀素还在失忆中啊,城主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啊! 倦收天看着时间城主远去的背影,很想吐槽。 但是倦收天也不是傻子,从时间城主跟他提起魄如霜开始,他就不可避免地想起来之前萧怀素对魄如霜的关注,那时候他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萧怀素喜欢的女孩子,绝对不是魄如霜这种性格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跟步香尘玩到一块儿去。所以她关注魄如霜,必定是因为某个原因。 再一想到城主刚刚说过的话,倦收天心里顿时了然,却又觉得无比荒唐。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倦收天便站起身来,打算去找绮罗生问一问。 清疏看到父亲就很高兴,立刻啪嗒啪嗒跑了过去,抱住他的腿,求抱抱。 倦收天便弯下腰将儿子抱了起来,看着他温软精致的小脸蛋,跟自己越来越相像了,又想起他跟魄如霜的那个可能,感觉越发的荒唐。 绮罗生看他几次瞄向自己,便主动开口:“北芳秀有话尽管说,我跟花卷儿情同兄妹,你自然也是我的家人。” 倦收天踌躇了片刻,才说:“魄如霜当初对我……” 绮罗生眯了眯眼,这时候开窍,似乎不大对劲啊?难道这次去罗浮山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老狗却似乎有些幸灾乐祸:“你是不是打算移情别恋啊?那正好,绮罗生缺个老婆,我缺个儿子……” 他话没说完,就被绮罗生一脚踹到了时间天池之中。 “请务必不要在意智障儿童的童言稚语。”绮罗生微笑。 老狗差点没被呛死,好不容易才探出头来,刚想反驳,又被饮岁拍了下去:“请务必好好冷静一下,把你脑子里的水清空了再说话。” 倦收天也没心情跟他对掐,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 绮罗生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的缘故,但还是老实回答了:“魄如霜对你,应该算是一见钟情吧?银骠当家当时是这么跟我说的,或许当初取水元的时候,你就不该扶她那一把。” 倦收天张了张嘴:“我从来没有对她……” 绮罗生看他情绪低落,又安慰道:“这并不是你的错,北芳秀也无须想太多。” “花卷儿她是不是也知道?”倦收天顿时觉得有些难堪。 “知道,但是她既然从未提过,那就表示她相信你,北芳秀又何必庸人自扰?” 倦收天沉默不语,察觉到怀里的清疏快要睡着了,便抱着他走了回去。 绮罗生眯了眯眼,总觉得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讯息。
第31章 如果我打死了北狗,会影…… 时间城主走进来的时候,萧怀素也刚好醒来,一看到他这身装扮,立刻就认了出来,微笑着打招呼:“哟,bug城城主。” 虽然听不懂“bug城”是什么东西,但是从她的表情里面,时间城主也不难猜出她的意思,也回以微笑:“你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萧怀素从床上爬了起来,舒展着四肢,“多谢你了,城主,不过我现在身无一物,你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以后你找倦收天收债就行了。” “看上去你似乎不太在意生死。” 萧怀素愣了一下:“是不太在意,不过现在,我还是希望能活下去,至少让我陪伴清疏长大,等他开始自己的人生以后,我就了无牵挂了。” “你这样说,北芳秀可是会伤心的。” “或许吧,可是他还有原无乡,还有素还真,还有弦首和道魁,还有那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有我没我,差别也不太大。” 而我,除了清疏,一无所有。 萧怀素抿了抿唇,到底也没把这话说出来。 时间城主看着她:“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消极状态,说不定也是你身体无法恢复的原因之一?” “想过。”萧怀素点了点头,“但是在我没有消极之前,就已经开始变坏了。” “如果魄如霜死了呢?” 萧怀素讶异地抬起头来:“你别告诉我,你们准备去杀了魄如霜。” “这倒是不会,你放心好了。而是,她注定活不久了,如果她死了,对你现在的状况,是否有所改善?” 萧怀素摇了摇头:“未必。”说着又叹一口气,想到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看过剧本的,也就没那么避讳,直说道,“其实我觉得跟魄如霜关系不太大,她明恋倦收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没有受伤之前,我一直很好。” “而我被魄如霜刺伤,大概就是天意吧?说到底,还是我跟倦收天之间感情不够深厚。我的确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我连鷇音子和三余无梦生都还记得,却唯独不记得,我跟倦收天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魄如霜那一剑,仿佛是为了斩断她和倦收天的情谊。 “你不担心清疏吗?如果你不在了,他还能不能活下去?” 萧怀素微微一愣:“什么?” “清疏出生之时,罗浮山上的天雷。”时间城主提醒道。 萧怀素认真想了很久:“不好意思,不记得了。” “那我给你复述一遍。”时间城主将在罗浮山看到的,以及素还真告知的,一一说给她听,然后再次问道,“有什么感想吗?” 突然之间,排山倒海的思绪犹如波涛汹涌,一股脑涌了过来,萧怀素猛地后退了一步,再次坐到了床上。 时间城主微微诧异,伸出手扶她:“萧姑娘……” 萧怀素很快镇定下来,摇了摇头:“我没事。” “这是——”时间城主看着她,“想起来什么了吗?” “没有。”萧怀素跟他解释,“但是有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感觉,虽然想不起当时发生的场面,感觉却留了下来。——我跟素还真当初丢失一个化体的情况不一样,我的记忆,怕是找不回来了,因为过去的我,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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