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要是一直这样好过,就算多了一个讨厌鬼,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凯厄斯给海蒂交代了别的任务,所以她一直没在我面前现身。倒是亚力克出现的次数开始频繁。 阿罗生怕凯厄斯不处理公务似的,一大堆一大堆的信卷从沃尔图里空运过来,又空运回去,简直是钱多得花不完。 凯厄斯是沃尔图里最富有的财主,他掌控着沃尔图一半的资产。阿罗要是哪天和凯厄斯闹翻了,沃尔图里的财政肯定要出问题。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能操心的问题。 心情好转并未使我的病情有所改善。酒店的餐点每天送来又原样送回去,客房经理以为厨师哪里做得不好,还曾打电话委婉询问是不是饮食不合口味。 天可怜见,这一层现在没一个正常人,唯一的我还因为生病滴水不进。 凯厄斯还特意准备了我上次最后也没喝的白粥和榨菜,我尽最大的努力咽下去一勺,过程中发现自己的手都在抖。 太可怕了,哪怕医生明确地对我说我得了癌症,还有一个月,我都不会来得比现在更恐慌。 可是医生只让我注意休息。 我每天有一半甚至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休息,躺在床上的时候,凯厄斯会讲他年轻时的故事,或者念一本书给我听。 我不是很想听,但架不住他十分有恒心。 我看着天花板,有时会想到一些虚妄的事,比如人死后灵魂会不会到天堂,或者回到过去,走马灯是不是真的能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父母,或者贝拉会不会突然发现真相,得知我的病情,在爱德华怀里嚎啕大哭,然后跑来中国找我。 在第四天的夜晚,住在加州的管家不知从哪里得知我的地址,打了个电话过来。 他们的手段无所不能达,我已经快习惯了。 是凯厄斯过去接的。 他从床边的单人沙发上站起来,金色的头发被绑成马尾,露出凌厉干脆的五官,脸上有念诗时被打断的不爽。 那是一首古罗马还是荷马时期的诗,很拗口,我一个单词都没听懂。 中世纪对我来说就已经很遥远,更别提那两个时代,我当学生时看到历史老师就心底发怵。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伸长了一点脖子想听,得到凯厄斯一个警告的眼神。他从头到尾只对着电话说了一句“知道了”,简直够拽。 “谁?”我问。 “西林氏。”凯厄斯回答。 西林氏是什么? 凯厄斯提醒道:“你的管家。” “管家?他打电话来干什么?”我躺回原位。 凯厄斯又拿起那本诗集,“他知道你的事,给我提了些建议,让我趁着你还没断气赶紧将你转化。” 他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不说就算了。”我懒得刨根究底,顺便想打断他继续诵读的想法,“你不要再念了,我真的听不懂。” “不需要你懂。”凯厄斯冷冷地说。 于是我连梦里都在被凯厄斯纠缠,耳边一直循环着他念诗时毫无波澜的分外死板的语调。到后来我怀疑自己是被他吓醒的,这首诗太洗脑,用魔音贯耳来形容也不为过。 唯一的好消息是我睡得着了。 医生说睡得着就代表身体在恢复,我觉得他在骗我。 要是我能轻易好转,凯厄斯也不会每天都用那么恐怖的眼神盯着我看。 “我还有没有救?”在刚挂完营养液的某一天,我问他。 他拿棉签摁住手背上针孔的位置,告诉我不要多想。 我想我应该是很平静的语气,这么长时间过去,再难以接受的事实也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我反而开始庆幸,至少贝拉应该不会和我一样,总是在生死的边缘徘徊挣扎。 我垂头看着凯厄斯形状漂亮的手指和手背,他的指甲修得很干净,指腹的温度比我要低一些。 我叹了一口气,轻轻拉住了他的一根手指,声音极低地说:“不如就这样吧,没有什么不好,我能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感谢在2022-03-18 18:55:32~2022-03-22 23:0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一些做出重大抉择瞬间,称之为人生的关口。 无法否认的是,有些选择,并不是我们自愿选择,而是被逼无奈。 凯厄斯在听完我说的话后立刻变了脸色,他用一种接近于仇视我的目光开了我几秒,手底下的指节握成了拳。 “你怎么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搅乱了我的生活,又打算抽身而出?” 他有些激动,显然对这个话题十分抗拒。 “我们回沃尔图里,”他说,“我们在这里待得够久了。” “没有办法的,你查了那么多资料,不是最清楚这一点了么?” 如果有办法,凯厄斯早就付出行动,不会等到现在。 我们都是被戏弄的一方,不论是我,还是凯厄斯。 我将手拿开,撑着床面,“我好久没有出去走了,我想出去看看。” 外面的天气不算太好,阳光是泛着冷的淡金色。 “给我拿件衣服吧,风太大了。” 凯厄斯默不作声地走进衣帽间。 他拿了一件长款的风衣,一把将上面的吊牌拆掉,又扶起我,细致地帮我把风衣扣好。 最后是系腰带,凯厄斯蹲下身,动作生疏。 他拢着眉头说:“我带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完成你的遗愿,你最好停止这种无聊的想法。” 他现在真的很像一个负气的孩子。 于是我安慰凯厄斯说:“知道了。” 求生是本能,如果可以,我也很想平安地活下去。 街道上人很多。 这几年镇上发展旅游业,各地来的游客很多,我们戴着帽子走在其中,也并不显得突兀。 中国是个包容性很强的国家,即使我衣衫邋遢地出现,别人恐怕还会以为是从哪里逃来的流浪汉,说不定还会好心地给与施舍。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凯厄斯顺着我的方向看去,还以为我想吃玻璃小车上的糖葫芦。 但他身上没有带钱,我兜里更是一个子也没有。 “很想吃?” “什么?”我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那个。”凯厄斯指着包裹了糖浆的山楂粒。 “你想吃?”我不明白所以地问。 他无语地睨了我一眼。又问:“你刚才笑什么?” “笑我们两个像傻瓜。” 说着,我朝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他伪装了的棕灰色瞳孔一错不错地看着我,在拐弯的角落,有小孩玩耍时的欢快笑声。 目光从眉间转移到我的鼻尖、唇侧。 他的眼睛里倒映出我略显慌张的神情。 “你的笑容很好看。” 密不透风的氛围里,凯厄斯突然称赞。 “我该说什么?谢谢?” 原谅我确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好避开对方的过于直白的眼神,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空中飘起几个颜色鲜艳的气球,正晃晃悠悠地向上飞。 “我想吻你。”凯厄斯冰凉的手指要落不落地来到唇畔。 凯厄斯是一个技艺精湛的猎手,他精心编织的大网不知何时,在我未察觉的时候就将我牢牢包围。 我发现自己在犹豫。 明明不久之前他还是我最讨厌的人之一,此时此刻,我竟然无法说出那个已经悬在喉咙口的“不”字。 沉默有时候意味着允许。 凯厄斯准确抓住这几秒钟的机会,在我厚实的心防处破开了一道缝隙。 他低下头,缓慢地靠近。 我不安地眨眼,还没反应过来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个局面。 “如果你现在拒绝,我就停下。” 凯厄斯低微的气息萦绕在我呼吸之间。 我僵住了,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脑海仿佛开始缺氧。 一切近在眼前,对方没有一丝毛孔的肌肤,长直浓密的睫毛,说话时露出的洁白牙齿。 “我...” 喉口紧缩,凯厄斯没等我说完接下来的话,倾身稳了过来。 我下意识后退,却有手掌贴在脑后阻挡了我的退路。 心脏像是要跳出来,就像我和凯厄斯的关系,即将开始失控。 相触的前一秒,凯厄斯换了方向,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到眼角,同时是他含着笑意的声音:“骗你的。” 我后知后觉推开他,对方极为配合地撤回扶在我脑后的手,后退一步,收敛了脸上过分灿烂的笑。 “......” 我颇为恼怒地瞪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太可恶了,我完全被凯厄斯牵着鼻子走。 他居然还笑着说让我别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恼怒地将手里的一个什么东西扔到凯厄斯脸上,临了才发现那是一个蓝色的气球。 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时候到我手里的? 凯厄斯伸手抓住,没事人一样地问:“还要继续逛吗?” “逛个屁。” 我忍无可忍地爆了粗口。一天的好心情全被他破坏了,罪魁祸首却没丝毫自觉,还在那里自顾自地笑。 “你能不能赶紧从我面前消失?”我问他。 “你能自己走回去么?” 我要是能自己走回去,刚才怎么会被他轻易得逞。 “来。”凯厄斯张开双臂。 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真令人烦躁,我往后一靠,也不管墙壁干不干净,直接摆出拒绝的姿态。 “让海蒂来接我。”我说。 “她不在” “我等着。” 最后我还是半强迫地被凯厄斯带回酒店。 脱掉外套躺回床上的时候,我的腿都在抖。 出去散步完全是一个错误决定,伤身又伤心。 凯厄斯像个门神杵在我面前。 我实在很好奇,“你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对方干脆利落地回答了:“没有。” “那些是什么?” 大桌上的公文堆成了一座小山。 “不重要的东西。” “阿罗听见了得气死。”我说。 凯厄斯愣了两秒,然后认真地问:“你不开心?” “难道我应该开心?” “你为什么不开心?” 毫无进展的对话。 他继续问,“因为刚才的那个吻?”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提?他不知道这样只会让我更生气吗?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应该做的就是安静一点,不要让我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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