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透知他是要支开自己,立刻道:“我这就去。”说完便离开了。 林畅然见他走了,回头笑对二人道:“你们随我来吧。”二人随他进了房间,各分主宾坐下。 林畅然在上首坐定,向下方两个孩子看了看,微叹了口气,只道:“这件事情,我本没有打算这么早就说出来。只是芝儿近些时日的遭遇让我意识到,此事不说不行。若任由外人胡乱猜测,只怕反要生了误会。” 下方二人相对视一眼,俱都十分疑惑,不由得齐齐看向林畅然。 林畅然看着面前这两张同样青春热忱的脸,心中又是一叹,微微含笑问道:“芝儿,你对你的父亲,是什么看法?” 重雪芝有些惊讶,想了想道:“父亲是个很好的人。才华横溢,自信洒脱,重情重义,武学天分也很高。” 林畅然笑着点头,“你说的没错,你父亲品行高洁,极有涵养,又痴迷于武功,尤其爱钻研那些出了名难修炼的武功。” 他起身在室内踱步,“我之前便和芝儿说过,我和你父亲、宇文玉磐结识于英雄大会。我们志趣相投,惺惺相惜,便义结金兰,约定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好知己。 当时,你父亲是重火宫宫主,玉磐襄助于他,我则客居于此,我们三人经常在一起把酒言欢,切磋武功,...” 回想往日,他唏嘘不已,二人不敢打扰,只默默等候。半响,林畅然转过身来,问重雪芝道: “芝儿,你对秘籍莲翼了解多少?”重雪芝忙道:“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它是重火宫的初代宫主所创,一直没有人能练的成。直到...”重烨练的走火入魔,这才闻名天下。 林畅然点点头,“你说的不错。这套功法自出世一来,便一直默默无闻,大家只知道它是初代宫主所创,却一直没有人能练得成。 你父亲的习武天分极高,不管是什么武功,只要让他看过一遍,很快便能融会贯通,如臂使指,丝毫不输于沉浸此道几十年的老手。” 他眼中浮现出赞赏之意,却又很快变成了叹息,“只是,俗话说,慧极必伤。这话我以前一直不以为然,却不想竟亲眼看到它以另一种方式在你父亲身上体现了。” “你父亲遍阅各家秘籍,只觉全无新颖可观之处,无聊之下,便想起了这部先人留下的、被一直留存在藏书阁中的秘籍---莲翼。” 林畅然神色悠远,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这秘籍出了名的难练,你父亲却不是个肯轻易认输的性子,他只将其视为一项挑战,也没有告知我二人,便自己修炼了起来。 ...等我们知晓时,他已练得走火入魔,时时性情大变,神志失常,不能自控。” 忆及往事,林畅然神色悲哀,“最初两年,他虽然走火入魔,但是心性尚存,每到发作时,因担忧自己会伤及他人,便命人将自己用铁链锁起来。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多,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便知道自己再无可挽回,在一次发作后的清醒中,他恳求我与玉磐,杀了他。...” 林畅然说不下去了,回忆这种过往,于他而言,也是一桩痛苦事,只他到底已经历过风霜,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小年轻,况下面两张年轻的小脸,还在等着他解疑答惑。 他沉默片刻,又问:“你们知道,为什么芙蓉心经与莲神九式必须要相辅相成吗?”重雪芝忙摇了摇头,宇文穆远则道:“单练一种会走火入魔,重伯伯不就是如此?” 林畅然摇头,“不完全如此。严格来说,这两种功法并非是相辅相成,而是要练莲神九式,必须先练芙蓉心经,否则,就会和昔日的重烨是一个下场。”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莲神九式的力量甚是阳刚爆烈,极易损伤经脉,甚至伤及心脉,使人狂性大发,无法控制神智,继而反噬自身,加重伤势。 芙蓉心经的力量却至阴至柔,能中和莲神九式的阳刚之力。这两种功法本是一阴一阳,一刚一柔,必须要一起练的。然而问题就在于,芙蓉心经并不容易练成。” 听到这里,重雪芝不免有些疑惑,她回忆了下自己背下来的芙蓉心经,并没有感觉到它有多难呀。 林畅然不知她心中所想,继续道:“莲翼其实是一部很鸡肋的功法。没有芙蓉心经,只练莲神九式,必会走火入魔而死。可若要练芙蓉心经,却也不容易。” 说到这里,他问道:“你们可曾听说过,芙蓉心经能让人心平气和?”二人都点头,确实听说过这种说话。 林畅然道:“这种说法其实是不对的。不是芙蓉心经能让人心平气和,而是只有心平气和的人,才能练的成芙蓉心经。 芙蓉心经对于修行者的心境要求极高,它不像是一种武功秘籍,反倒更像是一种修行之法。若心境达不到要求,无论你再怎么刻苦努力,都不过是做无用功罢了。” 这种说法,二人还是第一次听说,宇文穆远不由得转过头,疑惑的看了重雪芝一眼,重雪芝却只低头沉思。 林畅然继续道:“芙蓉心经要求修炼者放下外缘,无欲无求,心中至清至静,方能有所成就。然而能到此境界者,虽不是圣人,却也距离不远了,这种人,还会汲汲营营于武功秘籍吗? 而重烨虽然天分出众,却少年得志,又是一宫之主,名利之心炽盛,他岂能完全放下外缘,无欲无求?因修炼芙蓉心经毫无进益,他便先练了莲神九式,才有了后来的...。 所以我说,莲翼是一部鸡肋功法。江湖之人个个对它眼馋不起,却不知,他们便是能抢的去,也练不了。”
第17章 揭秘 听到这里,重雪芝恍然大悟。…… 听到这里,重雪芝恍然大悟。 前世时,爷爷曾带她去拜访一位老道爷,那老道爷见她小小年纪却很能坐得住,很是赞叹了一番,便顺手传了一套静坐调息之法给她。 这套静坐调息之法,她练得甚是顺手,一直到这辈子也不曾停下。难怪她自小修习内功,还从未遇到过瓶颈,却原来根源竟在此。 林畅然还在继续,“这些,都是我后来走访各家,遍询其修行之道,方才一一弄明白的,而当时,我们却是都不知道的。 我和玉磐为了帮助重烨,便设法研究莲神九式,发现只有让其心无波动,无欲无求,努力达成天人合一的境界,也就是练成芙蓉心经之后的心境,才能控制住莲神九式不反噬。 当时我们以为,这就是要断情绝欲。为了能达成这个效果,玉磐他想出了一个极端的方法,那就是让重烨他手刃至亲至爱,从而走向感情的反面---断情绝欲。...” 重雪芝低低的惊呼:“二爹爹,你是说...?”宇文穆远也震惊了,他从不知原来还有这种内情。 林畅然点头叹息,“你们猜的没错。玉磐很是坚定,我根本拦不住他。他主动迎上了发狂的重烨,然后被当胸一剑刺穿...”说着,他闭上眼睛,似是不忍看到那个场面。 二人都沉浸在震惊之中,无法言语,林畅然神色沉痛,继续道:“当日玉磐死后,重烨总算恢复了理智。然而,死在他手下的亡魂终究无法复生,大错已然铸成。 各大门派围攻重火宫,要求重火宫交出重烨与两种秘籍。为了重火宫的基业,也为了赎罪,重烨他举剑自尽而死。只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最最不能原谅自己的,应该还要数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兄弟。” 林畅然缓步走下座位,抬眼向窗外静静看去,“自重烨死后,我便离开了重火宫,在这世间到处飘荡流浪。 我的心中一直自责不安,痛恨自己无能,为当时没能拦下玉磐,也为当日无法拯救重烨。 我一直问自己,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真的就只能是如此结局吗?”哪怕是多年后,他依旧回答不了。 斯人已逝矣,便是再多纠结,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深深叹了口气,“往事已矣,我告诉你们昔日的真相,只是不希望你们不知就里,异日为他人言语所挑动,以致横生枝节。 冤冤相报何时了,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过往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二人听了一耳朵的陈年旧事,俱都低头无语。 良久,重雪芝主动握住宇文穆远的手,低声道:“穆远哥,对不起。”害你这般早早失去父亲。 宇文穆远反手握住她,“芝儿,你不要这么说,我爹他...他本是自愿求死。”他垂下眼睛,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酸甜苦涩轮转不定,只觉得复杂难言至极。 重雪芝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倒不赞同玉磐叔叔这般做法。固然,他这般做,成全了自己与爹爹的兄弟情义,也符合江湖道义。但是,我始终认为,生命,比什么功法的成败要重要的多。” 她收回手来,重新坐直了身体,“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就只能以身徇死吗?我不相信,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比如,设法制住爹爹,废去他的功力甚至丹田气海,我不信这样不行。 那样,爹爹会就此变成一个废人,这对视武功为生命的江湖人来说,自然是极其痛苦的,然而,若与玉磐叔叔的性命相比,我想爹爹他一定是愿意的。” 她看向其余二人,那二人却都转过头不看她,重雪芝继续道:“玉磐叔叔是位好兄弟,好知己,有情有义,然而此举却着实错了。 且不说,爹爹清醒后是如何悔恨懊恼,二爹爹如何一辈子痛苦自责,只说身为人子,他让宇文长老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无所养,身为人父,他让穆远哥幼失所祜,无可依靠。 他这般做,除了成全了自己的道义,于旁人,又得到了什么益处呢?” 宇文穆远低头不语,林畅然叹道:“芝儿你还小,不懂得当时的形势。当日你父亲狂性大发,失手杀了不少人,各大门派已然围剿上门。 重火宫形势危急,若你父亲能功力大成,方可保重火宫百年基业无虞。” 重雪芝不以为然,“再危急,有父亲身死后危急吗?再说,不是还有玉磐叔叔吗?爹爹丧失功力,完全可以由玉磐叔叔主持重火宫嘛。 况且,自爹爹发狂杀人后,形势便已经无可逆转,玉磐叔叔这般不过是在做无用功,反不如设法将损失降到最小。” 林畅然看着眼前这一对小儿女,不由得在心底苦笑不止。 他如何不知,他们当日选的是最不明智的一条路?只是大丈夫情义为先,个人生死又何足挂齿?孩子们年纪尚小,还不能够明白这些。 说起来,这么些年,也着实苦了他们了。 他也不多加辩解,只问道:“芝儿,你如今可有什么打算?” 重雪芝道:“我要回重火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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