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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悲伤情绪的娘俩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没想到我的重点在这里吧？！ “是事情败露为了取悦天后？”润玉说道，“或者一开始就是天帝的计划。”他的手青筋暴露，我忍不住覆上去握紧。 “确实，天帝通过这个局控制了最为富庶的八百里太湖。而当初拥护天帝上位的，天界第一重臣，水神的职权也被削弱制衡了。一石三鸟啊！” 看来天帝的头脑也不是和天后一样只盯着一块肉，制衡之术一万多年前就玩得很溜了。我们这些年还是小看他们了，好在一开始就小心翼翼，应该还没露出什么马脚。 “心思缜密，深沉险恶，前所未有！” 我看着她沉痛的表情，心想那是因为你身处其中，才会觉得如此可怕。你远远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心诡异，有一句话叫做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我沉浸商界多年，虽然自觉问心无愧，但所看过的人和事，让我万万不会低估一个人的恶。 “群鸟按天后授意，成日在太湖上空盘旋，监视我们水下的动向。但当时天后并不知道润玉的存在。为了掩盖润玉的踪迹，也为族人平等对待我儿，我为他取名为鲤儿，乔装成鲤鱼，藏于笠泽深处。孤儿寡母，忍辱偷生。” 听到她说到这，我突然想起自从我历劫归来后，天后对我也开始警惕起来，对润玉的忌惮更加明显了，她有没有找人监视我们？我们此行有没有天后的眼线知道？虽然我们使了隐身的法术，但难保监视我们的是法术高强者。不过这几率不高，毕竟润玉身为夜神，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但族人还是不能平等对待他？毕竟他不是鱼。”我问道，拍了几下润玉微微颤抖的手。 “是的，而且他有一天还是掩藏不住了。水神知道了。” “爹爹？”他居然也在其中。 “水神他帮我们掩盖了过去。他的恩情我们娘俩毕生都不敢忘却。但鲤儿，”她的手微微颤抖，“为了让他人不发现鲤儿，我亲手削掉了他的龙角，拔掉了他的鳞片。” 我紧紧地握着润玉的手，原来是这样。 “鲤儿的自愈能力很强，新的龙角鳞片很快又长出来，只好一遍遍地重复着这酷刑，循环往复，生不如死。到后来，你自己”她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向润玉，“一遍遍地拔掉自己的龙角和鳞片。” 润玉突然开口：“等到我大一点后，能够完全幻化成人形，我便极少以真身示人。鳞片下的那一身伤疤，丑陋，耻辱，实在不堪。”他突然哀伤地摸着我的脸说：“这是我最不愿意让你知道的事情。我不想你看到这么丑陋的我。我希望你心里的小白龙一直都是那么美好。” 我抚上他的手说：“你就是我心里最好的小白龙。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洞庭君的错，你们只是政治的牺牲品。没有人可以指责你们，他们，才是应该为此付出代价的人！” “我知道，”他温柔地说，“我知道你不会看轻我，你记得吗？你小时候见了我的真身后反而想快点嫁给我，这是我一生中最高兴的时候。” 嗯？说起来我那时候好像还小，比较容易情绪化，看到龙之后满脑子都是龙嫁。 “即使我丑陋不堪，我也知道你会永远在我身边。”他突然把我搂在怀里说，“你不在乎我是不是天帝长子，也不在乎我一身伤痕，只有你，才是这世上给我最好的礼物。” 谢谢你了，我不是礼物。算了，看在他这么伤心的份上，我就不出口吐槽你了。 “咳咳，”旁边突然传来几声咳嗽，“你们，”洞庭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能不能一会再亲热？”
第25章 润玉有些羞涩地松开了我，我坦然地坐了回去。 “其实我一开始一直以为是润玉生母怀恨在心才会这么折磨他，”我开玩笑地说道，“但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的曲折。难为你了，洞庭君。” 他们俩神色变幻，最终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给幼年的润玉造成了极大的伤害，甚至到了现在，我都怀疑润玉心中有强烈的不安全感。他就像在水中的浮萍，紧紧抓住我这突然出现的救命稻草不肯放手。我当初就非常奇怪，连我这一世的爹娘都对我偶尔的大胆发言感到震惊和不安，但润玉对我坦露这么多真性情后居然可以全盘接受。要知道，前世我一直独身，一半是因为我看不上别人，另一半也因为接触深了，很多男性都有些怕我。 一个独立的灵魂，是能够摆脱他人期待，活在他人想象之外。 我自觉自己做到了，而我希望润玉也可以做到，无论有没有我的存在，我都希望他可以成为一个自己就能使自己幸福的人。 不过，我看着他现下这脆弱的表情，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底还是那个无助的小男孩，还是不要拔苗助长，顺其自然好了。 我摸了摸心口正在睡觉的云熙，心想难道是潜意识里幼年经历，所以让润玉对于隐匿身形的法术格外钻研吗？上次他主动提及不要让别人知道小龙的存在，然后就制定了好几套方案，也给小云熙随身布了法阵。 “旭凤涅槃，可是娘亲所为？”润玉突然开口说。 洞庭君点了点头。 “他是我弟弟！”润玉难过道，“我们自幼相伴长大，我不希望有人对他出手。” “可是他也是天后之子！”洞庭君激动地说，“只要他死了，天帝之位就是你的了！”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呢？”我笑着说道，“要是旭凤死了，天后怕是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润玉了。” 她发愣地看着我。 “确实，”润玉接过我的话头继续说，“旭凤出事后，母神现在分外忌惮我和南越。如果旭凤真的殒身的话，问罪的肯定就是我，因为我是既得利益者。父帝也不会放过我的，旭凤是他最爱也最看好的儿子。”润玉的眼神黯淡，我忍不住握紧他的手。 “怎么会？”洞庭君两眼放空地说，“只要那只凤凰死了，你就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如何不会？”我冷静地看着她说道，“总要有人为此负责，而且丧子的天后肯定没有理智可言，她无论青红皂白一定会先下手为强杀了润玉。如果天帝救下润玉，那已经失去火神的鸟族势力大减，那么为了平衡，天帝会继续对润玉或者水神下手消减水族势力。要是天帝作壁上观，不救润玉，那么正好有理由可以废后。天帝现在可不是耄耋之岁，他正值壮年，接着广纳群妃，没了天后干扰，他要生多少儿子就生多少儿子。” 这下子连润玉也张大了嘴看着我。我看着他俩的表情在心里微微摇头，他们的思维到底还是在框架里，无法跳出自身的圈圈看事情。 “而且您做了这么多事准备除掉旭凤让润玉登上帝位，但您从来没有问过，润玉他自己，想不想要做天帝。”我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你不想做天帝？”洞庭君不可置信地看着润玉问道。 “不想。”润玉平静地回答道，“我此生的愿望，”他一手拉着我，另一只手伸过去拉住洞庭君的手说，“是和我所爱的人过着野鹤闲云，含哺鼓腹的日子。” “你看，”我对洞庭君说，“你连他想要什么都不清楚，就擅自为他设计了夺嫡之路，而事败不仅会全军覆没，还会牵连毫不知情的他。若是成功，不情愿被拱上天帝之位的他真的能得到快乐吗？” 我又转向润玉说道：“我自然喜欢过野鹤闲云，含哺鼓腹的日子。但我需要成就感，我想要发挥自己的才能，让自己和他人过得更好。” “我知道。”他含笑地看着我说，“这跟我的愿望并不相悖。” 这么说也对。我虽然忙，但其实还是花很多时间在润玉和云熙身上。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也把我的家庭当做事业来经营，不知道润玉知道我这么想会不会想要打我。 “你居然不想做天帝？”洞庭君失魂落魄地喃喃道，“那我这些年所做的这些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复仇。”我烫了下壶说，“龙鱼族满门被灭，润玉在天界一万多年来孤身一人被苛待,。这难道不用始作俑者付出代价吗？” “母神她，”润玉犹豫道，“确实对我诸多欺凌和忌惮，但到底也抚养我长大。” 润玉还是心太软了。在场的两个女性反而更强硬些，我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因为她！”洞庭君怒道，“我们母子何必东躲西藏，我又何苦要为了偷生让你受尽苦楚！她为了固宠带你上天界又不好好待你！” “说起来，”我突然想起润玉没有六百岁前记忆的事情，“润玉六百岁前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了。是因为您吗？” “不记得？！”洞庭君惊道，“鲤儿正是六百岁时被天后带走的，我一直以为是他忍受不了挖角刮鳞的痛苦才自愿跟天后走的。” “我从有记忆时便是在天界了。”润玉疑惑道。 所以这中间的记忆断层是怎么回事？ “法术？丹药？”我询问道。 润玉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没有说话。 我帮他按了按头，想着下一步该做什么。不过首当其冲应该先调查我们到底有没有暴露以及需不需要转移洞庭君他们。 “我信你能帮我！”洞庭君突然看着我说道，“我本想杀掉凤凰让润玉上位，这样润玉就可以为龙鱼族复仇了。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 我好笑地看着她说道：“就算你成功了，你怎么会觉得失去记忆成为天帝的润玉会为龙鱼族复仇。如果我孤身一人，在生父养母的磋磨下自己走过了一万多年，在得登大位时，突然有一个人冒出来跟我说她是我生母，我能够做天帝都是因为她在为我铺路，要我杀掉自己的生父养母和弟弟来复仇，我能信吗？” 洞庭君再次长大了嘴巴看着我。润玉沉静地握着我的手没有说话。 “而且，”我轻声说道，“你怎么确定跟你分离了一万多年的儿子，还能跟你一条心？特别是他做了天帝。须知，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你杀掉了恶龙，等有一天你照着镜子说不定会发现，你也变成了恶龙。” “恶龙？”润玉看着我低声说。 “就是个比喻。”我连忙解释，说得太溜忘记这家伙还真是龙了。 洞庭君没有说话。 “天妃说得对！”突然布幔那里被掀开，彦佑走了进来。 “你！”鼠仙气急败坏也跟着进来，“都说了不可以进来了。” “干娘，”彦佑不理鼠仙，看着洞庭君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而且大殿也不想做天帝，你又何苦白花力气呢！” “难道我龙鱼族之仇就不报了吗？！”洞庭君怒道，“你擅自闯入，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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