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那是自己真实的情绪,但其实严格来说不是。 [……所以说好不容易在FBI赚到的好感度就这么没了?] 肯定的吧,欸,妹妹把头埋在枕头里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她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摆放着一个木质花瓶,里面插了一束玫瑰花,赤井秀一送的。 也不全是纯玫瑰,里面还有几支月季,一不小心就会认错,妹妹把花重新插回了花瓶里,一转头隔着病房门口的玻璃,她看见了朱蒂。 说实话,有点尴尬。 但对方完全没有提那天发生的事情,反而向她伸出手,“一起出来走走吗?” 她们没有去很远的地方—— FBI当然不会允许一个在捕的组织成员离开太远,拥有过度的自由,但是有人领带着,散步的区域就能更加扩远。 经过公寓楼,朱蒂很自然地邀请她上楼坐一坐。 不是特别大的房间,却被打理得很好, 不知不觉的,妹妹放松了下来,“这是薰衣草的香味吗?有点特别,好像和以前闻过的不同。” “很香对吧,”朱蒂笑了,“我以前经常在晚上的时候失眠,后来有个同事……卡迈尔把这个味道推荐给了我。” “哦,”妹妹点点头,“这样啊,那他人还挺好。” “莲。” 似乎花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朱蒂看着她,“抱歉,我之前确实对你有所隐瞒,作为朋友这很不应当。” 妹妹哦了一声:“隐瞒了什么呢?” “我确实和赤井交往过,”她说,“不过很早以前就已经分手了……不信的话,可以看这个。” 她稍稍运用了一点语言小技巧——将两人的分手时间提前,不明说,就算不得完全欺骗。 “你和他在一起之后,我们之间的交流完全是普通的工作来往,我和他见过几次面……一次是在秋叶原,是为了交流组织情报。” 赤井秀一确实对她保有了距离,在她问他是否爱上莲衣之后。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问,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 但是假设和回忆是没有任何力量的。 “酒店那次……”妹妹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端倪,她甚至抬起头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朱蒂,原来你也在啊。” “是的,”朱蒂谨慎地在心里确认了一下没有不能出口的地方,“他是来处理那个成员的,卡迈尔也在,抱歉,莲,这是任务的需要。” “这样哦。”她说,“我知道啦,上回的事情,对不起。” 妹妹把手机还了回去。 夜晚。 赤井秀一打开门进来的时候,视线里一片黑暗,他想去开灯,但是被制止了。 “别开灯。”她说。 开灯的话,什么都会暴露出来了。 还是暗点好,只要看不见,就什么勇气都有了。 不应该这样黑,大概是窗帘也被拉上了。 他闭上眼睛,等适应了黑暗,很快走到她身边,“今天不是出去玩了吗,玩得不开心?” 她没有回答。 他终于隐隐认识到了不对劲,伸手摸到了她的脸,掌心湿漉漉的。 “……莲?” 赤井秀一站起身想去开灯,却被她拉住手。 “你在想什么?” 他没有明白。 “什么?” “今天去朱蒂那里,闻到了一种薰衣草的香味,觉得很熟,想想好像以前闻过。” “后来我记起来了,是酒店那一回,你回来后,我闻到了。” “酒店那一晚,”她平静地说,“你看着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第233章 ③⑥ “我还记得, 游戏厅那回。”这声音很平淡,像是家常饭后聊天的语气,轻得没有任何重量, 风一吹就散去了。 “在玩双人射击游戏结束后, 你下意识看过来,现在我明白了,你那时看的不是我。” 黑暗里隐约显现出她的轮廓,发丝垂落在肩上,她垂着头,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像一个大大的茧。 是否人在恋爱后都会变成爱情里的福尔摩斯?事后回想, 才发现原来从前的点点滴滴里早就透露出了端倪痕迹。 她还记得他们最初合租的那些日子,在冰箱里有时会看见的柳橙汁,那是一种在日本不太常见的牌子, 喝起来的味道偏甜,那时她以为他喜欢甜食, 后来发现不是的, 他并不偏爱甜, 只是唯独会喝一点柳橙汁, 她记住了那个牌子, 然后在朱蒂的冰箱里发现了它。 对方以为她想喝, 很客气地特意倒了一大杯,也许是走神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明明是甜味的果汁,但是喝下去之后却没有咂摸出滋味。 黑暗里看不到他的表情, 也没开灯, 但是耳朵没聋, 她听得见他越来越浊重的呼吸声。她说的话跳跃度太大,他最初是没能反应过来,后来则是想起来了,怎么可能忘记呢?又不是机器人,在做那些事的时候,他并非毫无想法意愿。 并非那种自以为是的,虚伪的刻意怀念,毕竟在进入组织后不久就已经分手了,他还不至于保持着上一个女人的痕迹去爱另一个女人。他总是理智地计算、权衡着一切,就算是自己的感情也可以失去。 只是习惯总是根深蒂固,过于顽固,扎根在生活细节里,有时做了之后才反应过来。 但习惯也会变,变成现在的,她的样子。 他布置了蜂蜜陷阱,这其实并不是必选项,最后还是这么做了,其中未必没有连那时的自己也不知道的心情存在,但他现在没有办法开口,哪怕一个字,只能听见她似乎是在笑,“朱蒂说一直很想去北海道看雪,想去名古屋看樱花。” “北海道,名古屋,大阪……这些地方你都带我去过,几乎每一个她都提到过。”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 难道人和人之间的思维是可以完全融合的吗。 很多匆匆一瞥的剪影里,不曾留下记忆的画面,自以为相爱的甜蜜日常,现在想起原来处处都存在别人的影子。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单纯太过直白,不懂什么是爱,原来他不是不懂爱,他甚至很明白,所以才知道如何捕获人心。 她没有怀疑地把自己的感情放在了天平一端,以为很快能看见平衡,另一侧却始终空无一物——他早就把自己的心送了出去。 于是天秤另一边只有空空如也。 他真的是个非常完美的潜行者,不愧是FBI和黑组织的王牌精英,哪怕谈的是以进入组织为目的的虚假恋爱,也能比真正的恋人要更加投入,就算是身为恋爱对象的她也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问题,即使偶尔心里会有的微小疑惑,也会很快被安抚过去。也许是他太聪明,又或者是她太笨,他口中吐露的爱语,总是恰逢好处。 或许是因为她确实感受到了他的爱,在黑暗中燃烧着的温暖火光,引诱她一步步走近了,陷入了。他像冰下的火焰,外表看上去有些稍显冷淡,但她感受到他的炽热,于是坚定不移地选择了相信。 北海道掉落悬崖的时候,她的腿受伤,没有办法走路,他背着她走了很久,虽然他的身体素质和体力都很好,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也很吃力,可直到身上被汗水浸透也没放下她,那时她问他,还能背多久?实在累了就中途停下来休息一会也没事的,他说不累,就算背一辈子也没关系。 这一辈子未免也太短了。 她想起开-枪射击赢娃娃的那次,她抱着他给她赢来的胜利品,两人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时,她开玩笑半当真地说,以后他会不会再像今天这样陪女孩子玩,他那时的语气,眼神,她还记得的,他认真地看着她说,不会。 明明回想起来都是很好很好的事情,他们就像这世上任何一对情侣,普通地相爱了,幸福地生活了,也不是毫无阴霾,她以为他们是在深渊里互相勉励前行的恋人和战友,但其实不是,他站在深渊之外俯视着她。 曾经的记忆如果有颜色,也许是粉色的,现在变成黑白了,如果有味道,应该是甘甜的,现在就像嚼过的口香糖,不再有任何余味。 他也许的确像朱蒂说的那样爱着她,但她没有办法对他的过去装作若无其事,毫不知情。 房间里有一头大象,它沉默地站在两人中间。 她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忽然预感到他可能会开口。 “不要道歉。” “……” “我只想知道你的答案。”她似乎是把头转过来了,他察觉到了一种比黑暗更加深沉的凝视,“答案不好听就算了。”她笑了笑,“我也没有自讨苦吃的习惯,而且也很有自知之明的,不会问同时掉进水里救谁这种无聊的问题。” 过去的爱的记忆全都变成了虚假,只有全然欺骗,哪怕有真实的部分,也飘渺得令人难以捉摸。 他声音干涩得说不出话。 在被剥夺了道歉的权利之后,他的语言库里就变得贫瘠而空乏,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能说的东西了。 “好伤心啊,”她眨眨眼,像个被爽约的小女孩,娇嗔地抱怨了一句,“亏我那时候一直担心你会被枪-击波及……一个人摸黑等了好久好久……怕你出事,欸,这样一点都不公平,早知道你没有在想我,那时候我也不要想你啦。” 这声音太过温和,淡淡的,没有泼天的怒火,没有激昂的指责,他设想过几个情绪失控的应对方案,没想过这种,她的词句不尖锐,却拥有比匕首还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就划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痛感剧烈,一阵阵刺激神经,无法痊愈。 “那以后就不要想我,”他轻声说,“你可以讨厌我……恨我。” 他突然说:“恨我吗?” “朱蒂不恨你,”妹妹答非所问,“她告诉我,你对她说,只要能摧毁组织,就算是牺牲她也没有关系。”没等他回答,她顿了顿说,“我觉得,我现在能理解你。” 因为她也一样。 他忽然说不出话了。 “爱和恨在天平上是等重的,”妹妹把问题扔了回去,提出了一个非常哲学的辨思,“一点点的爱无法滋生出浓郁的恨,一点点的恨同样不会诞生在一点点的爱里。所以,你希望是爱少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我不知道。” 也许是贪心地全都想要。 他看着面前的她,两人之间只隔着短短的触手可及的距离,她说的每一个字组合在一起让人迷茫。在这一刻,周围的声音似乎都褪去了,只听见心跳的轰鸣,热血在胸膛里翻涌成河,炸开。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你要只是诸星大该多好,诸星大是我一个人的,但赤井秀一不是,他是很多人的,不全部属于我。” 被子里的人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终于攒够了勇气,松开包裹着自己的茧,从被子里出来,在床上膝行,一点点蹭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脖子,迫使高大的长发男人不得不低下头和她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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