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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扬起手，一个闪着光的东西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落进酒保手里。酒保低下头看了它一眼，谨慎地将它塞进吧台下面，然后眯起眼睛说：“你有什么事？” “你这里混进了裁判所的败类，福贾尔。”那个兜帽下的身影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缥缈轻忽，“还是从□□来的，估计正想办法把血角巷这些人一网打尽呢。” 酒馆内顿时一阵哗然，十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大声喝骂着“是谁？！”“滚出来！” 那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酒馆里的喧哗开始向混乱进化。 怒吼声、谩骂声、喧哗声中，一个高个子男人突然指向了斯特兰奇：“他！一定是他！我刚刚看见他的胸口有什么发光了！” 史蒂芬暗骂一声，握紧了杯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有人问：“那是哪来的生面孔？” 站在门口的人影终于动了，但并非向他走来，而是从斗篷下方抬起了一只手。 那只手在空中狠狠一握，方才指向斯特兰奇的高个子男人突然捂着心脏惨叫起来，就像心脏被人抓紧了似的。 他跌倒在地，兜帽脱落，露出了满头银灰的头发，还有他额头上一轮日冕般醒目的印痕。 “是你！”有人厌恶地说，“这人在这里坐了大半个晚上！” “你们……这些……泥潭里的杂种！”那个暴露的裁判所猎人捂着心脏的位置断断续续地怒吼，“幻日的光辉终将……对亵渎者进行审判！” “还真是信幻日的那群蠢狗啊。”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有人说，“要审判我们也轮不到你的主子来吧？寒渊城是归死冥灯管的！” 酒客们顿时再次哄笑了起来，有人啐了在地上惨叫的裁判所猎人一口。 那个依旧伸着手的人影直到这时才轻飘飘地将五指完全合拢，斯特兰奇看见倒在地上的那人再次惨叫一声，喉间发出了毫无意义的“嗬嗬”声，然后没了动静。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紧了紧。 “嘿，兄弟，你是反抗军的成员吗？”方才角落里的人说，“我听说你们快把寒渊城打下来了？加油啊！” “尸体我来处理。”那人影没答话，转向了一言不发袖手旁观的酒保，平静地说，“打扰你做生意了。” “至少你比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有礼貌了一些。”矮人酒保干巴巴地回答。 “等会……我刚刚也看见那个人胸口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了。”一个人突然小声说，“他也在这里坐了大半夜。那不会也是个猎犬吧？” “我只是来这里喝一杯。”斯特兰奇对再次转到他身上的目光感到一阵紧张，他压低声音，语气镇静地说，“所谓发光的是我的护身符而已。” “护身符？”一个人嗤之以鼻，“护身符可不会发光，除非是教会的圣器——” 那个疑似“反抗军成员”的兜帽人影竖起一只手，压下了争论。 史蒂芬的目光突然凝固在了半空中：在酒馆昏暗的光线下，那只手被短暂照亮了一瞬间，在史蒂芬的视网膜上留下了清晰的影像。 那只手苍白、秀美，其中小指和无名指上描绘着鲜红的环。 他还没有余暇思考，那个人已经走到了他的桌前，冷淡地倾身说道：“抱歉。” 一只手稍微把斯特兰奇用魔浮斗篷变成的兜帽掀起了一些，而他也看见了另一幅兜帽下的人脸。 “密涅瓦？”他望着那张脸，不可置信地喃喃说道。 “你在说什么？”那个白发的、双眸色彩浅淡的、有着一张轮廓柔和稚嫩的少女脸庞的人漠然地看着他，语气冷淡。 她停顿了一会儿，对着史蒂芬皱起眉头，然后面无表情地说：“不想死就跟我走。” 他顺从地站起来，跟着她从后门离开，走进夜色之中。 横躺在地上的那个幻日信徒的尸体自己爬了起来，穿戴好兜帽，像个僵硬的活人般远远跟在他们身后。 三轮月亮悬挂在天上，将这陌生的世界涂抹上苍白的柔光。 比史蒂芬矮了大半头的少女步履轻捷，几乎如猫般安静无声。她此时的声音真切了许多，能听出其中不连贯的吐字和吞音，就像一个正在学说话的稚童：“你不能待在这座城市里，因为……” “你是谁？”史蒂芬轻声说。 正在说话的白发少女顿住了，她不知为何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板一眼地回答：“我没有名字。” “……那别人怎么称呼你？”斯特兰奇皱起眉说。 “随便他们怎么称呼。”她冷漠地说，“我不在乎。” 史蒂芬觉得似乎有一团潮湿的棉花塞在他的喉咙里，他放轻了呼吸，低声说：“我能叫你密涅瓦吗？” “我不在乎。”她重复了一遍，然后继续说起刚才的话，“你不能待在这座城市里，因为你身上的魔法波动太明显了……你是刚觉醒的术士吗？我带你到别的地方去。” “密涅瓦。”史蒂芬轻声问道，“这里是艾尔科瑞吗？” 她再次皱起眉，困惑地望着他。接着，密涅瓦脸上最后一点温度也缓缓消失，她冷若冰霜地回答：“那当然……你是谁？” ----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营养液好像又到了加更的时候……不管有没有，总之这就是加更了！锵锵！二合一，请用！ 饲养员不在家的猫，开始本性释放……密涅瓦：我不装了.jpg 奇异果的异界冒险，堂堂连载！ 新的一卷发几个红包好了！（狗头叼玫瑰）快来和我贴贴！！
第62章 永恒之火 “时间旅行？”密涅瓦听完了斯特兰奇的解释, 敏锐地说，“我确实听说有些法师能操控时间，但没人能做到亲身回到过去。” “那是个意外。”史蒂芬无奈地回答, “我的法器——阿戈摩托之眼蕴含着时间的奥秘。我在利用它尝试施放一个强大的魔法时遭到了施法反噬, 我需要找到一个修复它的办法……” “给我看看。”密涅瓦说。 史蒂芬再次察觉出了眼前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和未来的密涅瓦之间那微妙的不同。对话的时间越久，她不擅言谈的特点就越明显，史蒂芬猜测她应该生活在一个很少需要社交的环境中。 他从脖颈上取下法器，托在手中递给她，不忘说道：“最好别碰。” 密涅瓦没理会他, 双眼中逸散出蓝色的微光。她只是看了法器一眼就直起了腰, 语气冰冷地说：“这是神制造的器物。你是神眷者……” 斯特兰奇的直觉突然向他疯狂预警，但密涅瓦的动作几乎快得像一道光。她像猫一样拧身跃起后退半步，抬起一只描绘着鲜红圆圈的手指向他, 简短地念出了一句咒语：“解离术！” 嗡！ 奇异博士在下意识中释放的防御魔法像被击穿的镜子一样粉碎，他右手上的戒指突然放出强烈的光芒, 然后归于寂静。那从密涅瓦指尖弹出的绿色光芒消失无踪, 而史蒂芬感觉到某种东西也离他而去了。 斯特兰奇那套繁复厚重的法师袍在魔法攻击下灰飞烟灭，他□□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阿戈摩托之眼精美的链条。几缕灰尘从他身上落下来, 现在看来，离他而去的东西十分明显：是他的衣服。 ……这短短一秒钟长得让他感觉自己的一生已经过去了，尤其是少女时期的密涅瓦还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有些迷茫地发出一声疑问的鼻音。 夜风吹过, 带来一阵明显的凉意。魔浮斗篷默默地落下，拢在史蒂芬身上, 变成了一件宽松的长袍。但奇异博士依旧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恼，他抿紧了嘴, 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眉头紧锁的少女。 “你为什么没死？”她困惑地说，“你拥有一件死灵领域的传奇物品？” “是的……在我来的地方，我认识一位和你一样的死灵法师。”斯特兰奇板着脸说，“你甚至不打算给我解释的机会，就决定杀了我吗？” “如果你真是神眷者，如果刚刚我没动手，现在死的就是我。”密涅瓦冷淡地回答。 她定定看了他的眼睛几秒钟，然后说道：“我相信你的解释了，外乡人。” 密涅瓦顿了顿，有些生硬地补充了一句：“……抱歉。” 史蒂芬看着她，少女密涅瓦的眼神里没有歉疚，也没有想要欺骗他的狡诈。这并不真诚的道歉像是一个预设好的程序，是她在模仿“人类”时学到的社交技巧。 这让他想起他认识的那个密涅瓦。这种感觉很奇妙，就仿佛和一个已经熟悉的人重新认识了一次，史蒂芬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一个迷宫外徘徊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它的入口。 “我是史蒂芬·斯特兰奇。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史蒂芬。”史蒂芬轻声说，“能告诉我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密涅瓦？” “跟我走。”她抬起头望着夜空，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令人发寒的表情，“伊索星要升起来了。” 他们拢紧斗篷——鉴于史蒂芬的斗篷已经充当了他的衣服，他只能勉强让斗篷变出一顶宽大的兜帽将自己隐藏起来。 密涅瓦轻车熟路地带着他顺着小路离开城市。在郊野之中，他们和那个猎人的尸体一起传送离开。 直到他们听见海浪的声音，重新开始在黑夜中赶路，密涅瓦才解释道：“不能在城市里用传送术，裁判所的猎人会顺着魔法的痕迹去寻找传送者目的地。” “是审判异端的宗教裁判所？他们会抓捕施法者？”史蒂芬问，“我听见在酒馆里你们谈及‘幻日’——” “裁判所不审判异端，而是所有无信仰者。事实上十三个主神之间也互相仇视，但他们会联合起来清理所有不愿意信仰他们的人。”密涅瓦平静地说，“幻日就是幻日之神，寒渊城流行的信仰是冥府执灯者，也就是死冥灯。” “提及神的真名和称号可能会引起神灵的注意……所以除了神眷者，没有人会对神直呼其名。”密涅瓦说，皱起眉，努力思索了一会儿措辞，“只有在教会注册过的施法者才被允许存在，而拥有奥术之眼——他们称之为‘亵渎之瞳’的人不可能通过注册，这就是我当时要带你离开酒馆的原因。” “我听说这样的眼睛是一种罕见的魔法天赋。”史蒂芬说。 “传说中引诱分裂之月兄妹反目的邪神就拥有着这样的眼睛。那之后，这样的眼睛就被视作亵渎、毁灭、动荡的象征。”密涅瓦言简意赅地说，“尽管那是一个谎言。” “能解释一下吗？”史蒂芬说，“那个传说。” 密涅瓦在斗篷下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让史蒂芬顿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间说错了话。但密涅瓦紧接着就皱起眉，脸颊稍微鼓了鼓，似乎在努力地遣词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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