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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想说我怕我记忆里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不对，这不是梦……” 「你是谁？」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我这幅样子，怕脏了姑娘的眼……」 【那是一周目……】 系统音凌空响起。 “一周目？”几个字符在黄梓瑕唇齿间绕过一圈，她知道系统的意思，这是指那三次轮回中的第一次。 说起来，她记得当年那场大火之前的事情，也记得现世，记得这两次她与李莲花相遇的种种，可唯独对“一周目”毫无印象。 “李小花，你还记得你第一回 走剧情发生了什么吗？” 李莲花闻言思索片刻，摇摇头：“不记得，应该跟之前没什么区别吧。” “之前？” 【就之前方多病带回来的十六个你啊，他那时候毒发神志不清，自然啥也不记得】 系统音听上去带点不可思议。 【宿主你怎么会想起这些，不是被屏蔽记忆了吗，那家伙会有这么好心，还给你俩助攻……】 系统声音渐弱，似乎意识到自己讲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试图下线遁走，最后在黄梓瑕的逼迫下可怜巴巴地出声。 【系统说错话做错事也是会被抹杀的，我不能透露太多。你们现在这样就很好啊，别想那些糟心事了】 听罢，黄梓瑕换了姿势，懒懒地倚靠在李莲花身上，语气幽怨，神情也显出几分落寞：“我只是想不明白啊统统，之前你说怕我发觉异常才屏蔽记忆，可显然被封闭的那部分记忆阻挡不了我俩走到一起。还有入梦？事情一旦不可控便会醒来？我想我不止一次表示过我愿意留下来吧？谈个恋爱这么难呀。” 【哎呀祂怎么可能让你们顺顺利利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剧情回归正轨……不是宿主，你套我话？！】 黄梓瑕哼笑：“我猜你这小脑瓜也搞不出那么多磕磕绊绊，还有幕后主使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系统沉默良久，再度发声时原本软萌的正太音换了个十分别扭刺耳的调，温度骤降，冰冷至极。 【你想知道吗，告诉你这个外来者也无妨】 == 寒风萧瑟，乌云密布。 隐匿在阴霾背后的未知沉默地注视着天空笼罩下的世间万物。 衣着单薄的姑娘伸出通红僵硬的手指拢了拢外衫，口中呼出的雾气断断续续。不难看出她在笑，还是喜极而泣的那种。 路过的妇人疑惑地瞥了她一眼，旋即快步走远了。 黄梓瑕并不在意，此刻令她欣喜的只有——她回来了。 按照她此前的记忆，两本书意外融合后，书的主宰……也就是所谓的剧情，祂想把不属于这本书的黄梓瑕隔绝出去，使黄府走水，让她死在火场里，让故事重回主线。 可即便如此黄梓瑕也不能回到自己的本来世界，她突兀地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异世。 她浑浑噩噩地长大，以为原有的美好记忆不过是一场梦，这个梦还以非常残忍和痛苦的方式结束了。 福利院生活包括之后被领养又被抛弃的经历，她愈发患得患失，抑郁加重。 直到她得知自己和李相夷是两本毫不相干的书里的主角。 他们本不该有任何交集。 李相夷的世界不会有黄梓瑕，李莲花也等不到一个来救他的人。 可那些记忆真真切切，恍如昨日，难以割舍。 黄梓瑕有时会想，若李相夷及时赶到，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但能遇见李相夷，已经是她求之不得的幸事了。 她看到书中的李莲花放下一切，随遇而安，与世无争，可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李相夷了。 她不想看他变成那样。 她觉得很难过。 黄梓瑕开始想方设法回到书中去。 她既然能从书里出来，甚至两本书都能相互交汇，那一定会有办法。 她将她和李相夷的故事写下来，试图在那漫长坎坷的十年中埋下一些伏笔，让他记得她。 或许是上天垂怜，她回来了。
第32章 ◎人归暮雪时◎ 故关衰草遍，离别自堪悲。 路出寒云外，人归暮雪时。 黄梓瑕将最末一句取作题目时，只觉得哀哀切切颇为应景，并未想到她回来的这天，果真朔风凛冽，簌簌飘雪。 此时她身处的街巷倒是并不陌生，茶楼酒肆，商贾云集，虽说冬日比不上其他时节热闹，可这确实是她自小生活的地方。 那她是来到了哪个时期呢？ 还是先回家看看吧。 若黄府还在，说明一切都还来得及。 若不在了……那就再想办法找李相夷。 黄梓瑕搓搓冻僵的双手，朝记忆中的路线走去。 “……你说这好好的怎么就走水了呢？” “是啊，黄老爷平日行善积德，没听说有仇家啊……” “唉，一家老小都葬身火海……” 黄梓瑕收回视线，攥紧衣摆，强迫自己从悲痛的情绪中抽离。 雪花纷飞，吹打得脸颊生疼，像是要将皮肤割裂一般。 她抬手擦了擦，却发觉指尖捏住的不是雪，而是半张焚烧过的纸钱。 谁会在这时候烧纸钱呢？ 她朝那片废墟飞奔过去。 摇摇欲坠的黄府牌匾终是经不住寒风吹打，摔落在地。 白衣公子停下动作，叹了口气，只听他摇头惋惜道：“这材质不错，烧了可惜了……” 她止住脚步，喃喃道：“你是谁？” 他闻言回身，长相倒是清隽，只是骨瘦嶙峋，病态十足，看起来比那坠地的牌匾还要破碎几分。 那人转了转手中玉笛，朝她走近两步，嗓音含着些许稚气：“你哪位，小爷凭什么告诉你？” “……方多病？” 如此相貌神态，不是方多病又是谁。 可这个时期方多病出场了吗？他怎么会在黄府烧纸钱呢？ 黄梓瑕管不了那么多，她慌忙上前追问：“方公子，你可见过相夷？李相夷他在哪？” “你找李相夷干嘛……”方多病瞧她焦急万分的模样，眉头一皱，似是想起什么，“你是……黄梓瑕？你居然没死！” 黄梓瑕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原本是她求着方多病想见李相夷，现在是方多病求她救救李相夷。 “我将他从海里捞上来，哪晓得这人不听劝告，软硬不吃，遍体鳞伤都无法阻拦他回都城找人。”方多病回想起来仍觉得心有余悸，“可回来又能如何，若非我及时制止，他早已死在吻颈之下。我可以找最好的大夫为他治病，可他一心求死，我如何能阻止得了。” 他都来不及感叹一句老天保佑，便见前方不远几个随从打扮的男人跑过来。 “少爷！少爷！”为首的男子气喘吁吁地在方多病跟前停步。 “不是让你们在客栈守着他吗，来这作甚？” “少爷，那、那李门主他不见了！” “这么多人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耳边方多病冷声怒斥逐渐远去，只剩阵阵嗡鸣。 她想她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她要回去找李相夷。 只要再快一些，再跑快些。 如果她再快一点就好了。 就不会看到雪地里触目惊心的斑驳血迹。 == 第一次，失败了。 黄梓瑕抹去眼泪，将文档里新增的内容全数删除。 这是小说，是能修改重来的。 她还有机会。 == 风雪再度从领口灌进去时，黄梓瑕没有多做停留。她已经知道李相夷会在哪里了，只要去那里就好。 眼看快到达目的地，一个佝偻着背的苍老身影拦下她。 “小姐？小姐，是你吗？” 竟然是，在黄府从事多年的老管家！ 依稀记得事发前日，他告假出城探亲，才躲过一劫。 黄梓瑕心下疑虑，却寻不出任何立刻离开的理由，望着老泪纵横的管家，也落下泪来。 这天地间只余下她一个人，她没有家了。 风声凄苦，也在为她难过吗？ …… 几个短打劲装的随从路过。 “老大，咱怎么跟少爷说啊？” “照实说啊，最惨不过家规伺候！” “那李门主伤势惨重，咋还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跑了呢？” 黄梓瑕猛然惊醒。 哪里来什么老管家，那晚大火，明明一个人都没有逃出来。 == 第二次，失败了。 她不能受外物干扰。 黄府本就不属于这本书，她再怎么纠结亲人的死也无用。 她只要找到李相夷。 == 第三次—— 值得庆幸的是，这回她来的时间比之前早些，黄府废墟空无一人，方多病也没来烧纸，那李相夷就还在客栈。 附近客栈不多，以方小公子的排面，必然是最豪华的那家。 她毫不费力地找到了。 方多病虽如之前那样意外她的到来，却仍然撑起笑容将她带到李相夷的房间。 是不是太顺利了？ 顺利得像被安排过一样。 她听到方多病开口，声音嘶哑：“你是来见他最后一面的吧，真好，他想找的人来了，他应该会很高兴。” “你、你说什么？” 这个阶段的方多病年龄尚小，端不住情绪，忍了一会儿就呜呜哭出声：“我救不了他！他根本不想活，我怎么救他啊！” == 失败了，又失败了。 第四次、第五次…… 绝望是在什么时候开始蔓延的呢。 == 方多病敛眉将她拦在门外。 “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 “他现在发起疯来见人就揍，你没看到我那手下鼻青脸肿的模样吗？我怎么能放你一个姑娘进去！” “那他总有清醒的时候吧？” “我倒希望他维持现状，清醒了怕是要替他收尸了。” == 第六次、第七次…… 文档删删改改。 剧情往复轮回。 到底是什么从中作梗。 她难道要就此放弃吗…… == 她终于踏进这间屋子。 终于能够站到他面前，轻声唤一句他的名字。 “相夷——” “你是谁？”
第33章 ◎书◎ “你是谁？” 冷然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不带半点温度，将她慢慢走近的脚步都冻住了。 大夫说他身上的毒已深入筋脉，即便有灵丹妙药也极难治愈，那还得是在积极治疗的前提下。 如今的李相夷…… 他昂首望过来，双眸浑浊得像是蒙上浓浓的雾。这本该是故事后期才有的状态，不过连方多病都能在这个阶段出场，剧情进展加快也并不稀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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