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的场景边缘有些泛黑,我眨了两下眼睛,发现这种感觉并没有退散。 大概是伤到了。 我心想。 门外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似乎是有人正一边说话一边往这里走来,声音很熟悉,正是五条悟。 接着有个人受不了了一样,拉开另外一扇门,朝着他骂了一句闭嘴。 “睦月还没醒,吵什么?” 是硝子的声音。 “她什么时候能醒啊?”五条悟问。 硝子说:“不知道……就算醒过来,大概身体也会出点意外。” “为什么?”这是夏油杰问。 硝子叹着气说:“她的命是那只咒灵吊着的,咒灵和人,你知道差别很大的吧?” 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儿。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被她一提醒,才想起来之前最后的那个意识。 确实是和咒灵结下了束缚,当时应该是太想活下去了吧,就对他说:“保我不死,保你不死。” 这道束缚把我们两个连在了一起。我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身体里的异样,好像脑袋里多了什么东西,压迫着神经,令人有些倦乏。不过术式还能使用,具体情况还要看实践。 我下床走过去拉开门,那三个人正站在外侧的诊疗室里,我躺的房间是硝子的休息室,也不知道她怎么没把我放在病床上。 “硝子……”我笑着说了一声,“放心好了,我还没事。” 我说着,敏锐地察觉到夏油杰身上沉重的气息,不由得皱了下眉,问:“杰?” 夏油杰抬头,笑着看着我说:“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我摇了摇头,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只咒灵似乎把自己和我融成了一体诶,感觉现在对别人的负面情绪比较敏感……杰,你在难过吗?” 他说:“是个人都会心情沉重吧?你不知道当时的场景有多恐怖。” 我愣了一下:“救援任务是你做的?” 他点了点头,垂眸在手机上按了两下:“发消息给我叫我去的,不就是你吗?” 我一时间打起了十二万分警惕:“我被射杀是几秒钟的事情,怎么可能给你发消息?” 他耸了耸肩:“我当然知道不是你。” 他又偏头看了一眼边上托着下巴看着我的五条悟,“但是悟当时不在,我没办法确认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只能先过去一趟。然后事实证明,这东西是真的。” 他把信息呈现在我的眼前。 那只有一个位置坐标,然后是一句极其简短的话:“命危,速来!” 随后五条悟也说:“这个消息我也收到了哦。但是当时我的地点离你太远了,赶到的时候,杰已经把你带回来了。” “我也收到了。”边上的硝子咬着烟说,“也是你发的。”
第37章 零七年九月十三日 我们最终也没知道那些来自我的信息是从哪里发送的。它们就那么突兀地在恰好的时机出现在我的同级生的视线里,然后救下了我。 这让我感觉自己似乎处于某人的监视当中,一举一动都被人掌握。 这种感受并不好受,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直在尝试去寻找那种感觉,像是赌博一样把自己投到危险的境地当中,然后不断地被人捞出来。 因为自己已经掌握了反转术式。所以不用再去麻烦硝子,也就不用再听硝子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只是偶尔看到硝子看我的眼神,好像里面蕴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想问她,却又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打断。 一次我在学校里碰见夏油杰,他比上次我见他的时候又瘦了些,清瘦得可怕。 我们两个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他皱着眉谴责我的行为,我眨着眼睛岔开话题,说不要紧,我的术式很厉害哒。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我说:“睦月,我们打个商量。” 我说:“什么?” 他笑着说:“我知道你的术式很厉害,不过被混淆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你能不能以后别对我使用术式?或者别对我使用混淆?直接上手吧。” 我鼓着脸颊说光靠体术我怎么打得赢你啊,你和悟都是特级咒术师,我只是一个一级术师。 他很温柔地笑着说:“睦月也会是个特级术师的。你很强啊。” 我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好吧好吧,说到做到,我不对你使用术式,但是打架的时候你必须让着我!” 他说:“哪次没有让着你啊,如果没让你的话,你可是会被我像打悟一样的打诶?” 我一想也是,于是说:“那你以后就直接投降好啦!” “也太没意思了吧?” 这是个承诺,我们信守一生。 在我们呈对立状态的时候,我们仍旧遵守。 九月份,十三号。 那天夏油杰离开高专,去做一个任务。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我总算经历了当时五条悟他们的那种感受,一条来源不明的信息突然出现在了我的手机上,以强势的姿态霸占了我的手机屏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 夏油杰叛逃,速来! 随后附加一个地址。 那天我和五条悟都在学校,两个人接到消息的瞬间都是「这他妈是假的吧」。 但是这消息从来没有出过错,以至于我们对视了一秒钟,不约而同地跑了出去。 我抬手操控了一大群蝇头,让他们拽着我们一路飞到了那座山沟沟里的小村庄。 这里生灵涂炭,满地血迹,属于夏油杰的残秽遗漏在各种破碎的尸体上。 我感觉自己背后的脊椎骨被人抽离了一样,好像刚刚做了一场大梦,现在还没有清醒。 这种血腥的场景,是夏油杰做的? 我往前踏了一步,五条悟一把拽住我的手,沉声道:“别动……” 我没敢动。 他取下墨镜,清澈冷然的目光扫过整个场景,最后望向一个角落,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什么意思?” 他问:“你把我们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着这个假东西?” 那边角落里慢慢地走出来一个人,粉头发、墨绿色的眼镜、头顶上两根棒棒糖,竟然是去年我们在冲绳看到的那个人。 他静静地看着我们,没张嘴,声音却传达到我脑海当中:“这确实是夏油杰当时做的。” 我按了一下太阳穴,大脑飞快转动起来,抬眸问:“你的意思是,你创造了这样一个幻境,而这是夏油杰最后做出的选择?他杀了这里的人?” “共计112个人,普通人。”他仍旧不冷不热地说,“带走了两个咒术师女孩。我可以给你们看当时的情景。” 画面像是水波一样荡漾起来,五条悟一把把我扯到身后,两个人背靠背警惕地打量四周。 四周的景象在瞬间变化了,血迹消失不见,天色明朗起来,一个少年从崎岖的路上走来,身边拥簇着一群人。 头脑里的咒灵告诉我,他们都是「恶」。 他们向夏油杰诉苦,说村子里受到了诅咒,都是因为那两个女孩。那两个身怀异能力的女孩,她们给村子里带来了不幸。 那两个女孩,蜷缩在牢笼里,满身伤痕,胆怯地看着牢笼外的所有人。 牢笼外,几个人围着夏油杰大声斥骂着她们,其中一个随手拿起边上的水盆,迎面冲她们泼了过去。 我忍不住再次按了按太阳穴,感觉怒气值正在逐步递增。但是令我意外的是,五条悟自始至终冷眼看着夏油杰,他看着他挡下冰冷的水,安抚那两个女孩,笑着带离所有人,然后面无表情地放出咒灵,以一己之力,屠杀了整个村庄。 那枚漩涡纽扣掉在血泊当中,安安静静的躺着,然后被五条悟捡起来放进口袋里。他抬眸看了一眼这个地方,说:“我们该回去了。” 我说,好。 那个粉发的少年深深地看了我们一眼,画面再次一晃,血迹又消失不见,这里天色深沉,每一家每一户的人都躺在床上痛苦地重复噩梦,重复死亡。 少年对我们说:“给你们的提醒: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场巨大的棋盘,你们每个人都是棋子,最后的结局是满盘皆输。” 我皱着眉问:“什么意思?” 他直接消失在原地。 我感觉头疼得快要炸掉,用力闭了闭眼,扭头说:“我们先回去,找一找杰……” “找不到的。”五条悟说。 他侧头看着天上的乌云,“如果是那家伙的话,想不被人找到,那就永远都不会被找不到,除非他主动出来。” “你也找不到吗?” “六眼不是全能的。” 他回过头看着我,表情很平静,至少比我要平静。 “睦月……”他抬起手,遮住我的眼睛,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天黑了……” 我低低地应了一声。 “但是明天会天亮。” 他说:“大概……” 我们返回高专,门口立着硝子,她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没有抽,只是放在那里,橙黄色的火星在黑夜里静静地亮着,夺目得很。 我问她:“硝子,很早之前你是不是就猜到了?” 她每次看着我们的眼神都是一样的,平平淡淡,冷冷静静,却什么也不说。 她等那支烟燃到了末尾,才抬眸看着我们说:“进来吧,外面冷。” 我依言走了进去,随后腿一软,不知怎么的摔了下去,五条悟和硝子在我身后慌乱地喊:“睦月!” 这是我最后听到的声音。 我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因为那只咒灵盘踞在我的大脑里,他感知的一切都反馈于我,而我无法承受。这导致我容易用脑过度,对术式的运用可能也不如以前那么精巧。 我有点遗憾,但是同理的,我的咒力量由咒灵提供。可以源源不断,我受到的伤害他会替我承担一半,就像是多了一个盾牌。 硝子对我的管控越来越严格,伏黑先生和父亲也来过几次,告诉了我一个消息,夏油杰的父母被杀了,他们没有死在组织的手上,而是死在了亲生儿子的手上。 但是我最后去探查的时候,发现那两夫妇还好好地生活着,只是他们忘记了一切与夏油杰有关的事情。 他们不记得自己有过一个儿子,只记得自己快乐得生活了十多年,遇见了很多好人。 我知道这件事一定是那个少年做的,但是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他们忘掉了也好。 除此之外,惠的术式开始显现了,是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非常好用,他现在在伏黑先生的手下学习手影和召唤。 但是伏黑先生自己对这东西也不太理解,干脆就把他扔给了我,然后专心去搞组织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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