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直有节奏的‘哒哒哒’切菜声忽然中断了,英美里回头,发现牛岛把刀放在一边,仰着头不说话。 再一看案板上凌乱的洋葱碎,她悟了。 看来是辣哭了。 她憋着笑走过去,跟拉铃铛一样拉了拉牛岛的衣角:“哭了?” 牛岛声音闷闷的:“嗯。” 他不肯低头,只是有些抱怨:“灯光太亮了。” 被洋葱熏了肯定很敏感,英美里憋笑憋得声音发抖,问他:“那你眼睛闭一会儿?” 牛岛试着闭了一下:“......不行,眼泪会溢出来。” 英美里左右一看,牛岛手上全是洋葱汁,卫生纸估计也没什么用。她叹气:“弯腰。” 牛岛就睁着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弯下腰。 英美里抬手罩在他眼睛上:“等一会儿吧。”她说,“等感觉好一点了我再挪开。” 但一直弯着腰也不行。英美里提议:“要不然在桌子上坐一会儿?” 餐厅和厨房是连在一起的,这是一个半开放式厨房,岛台就在炉灶和餐桌的中间。英美里握着牛岛的手腕走到餐桌边,把这个一米九二的大高个扔在桌上靠坐着,自己可怜兮兮地踮着脚给他挡光。 除了踮脚很累,英美里倒没什么特殊感觉。牛岛什么都看不见,当然也没什么感觉,这就苦了推门进来的天童和濑见。 “若利君,你在干嘛?”天童瞠目结舌地站在门口,手里的购物袋也不要了,随地一丢就撸着袖子冲了过来。 牛岛茫然:“啊,你说什么?” 英美里也一脸茫然:“大哥你干嘛呢?” 天童都给气笑了:老天爷,这两张茫然脸居然还有点夫妻相是怎么回事? 他额角青筋直跳,但看英美里的表情一下就知道这家伙估计什么都没察觉。呵呵,亲亲表妹就算了,但牛岛这家伙他是决计不会放过的。 伸手一拽,就把自家王牌主攻拽出厨房。天童无视了对方潺潺流泪的一双眼睛,一路拖到外面去。 英美里持续茫然:? 她看向濑见:“所以天童到底怎么了?牛岛把他怎么了?” 她开始不负责任地揣测:“难道是毕业之后天童才突然发现原来他真正想当的是WS?不对,天童不是那种迟钝的类型......是不是有什么感情纠纷?” 濑见一边把买的鲜牛奶和冰可乐放进冰箱,一边跟着她一起展开想象:“哦,也有可能是一些更狗血的理由,比如说若利抢了觉的女朋友之类的?” 英美里看了他一眼:“就你们这个日程安排,哪来的美国时间交女朋友啊。” 濑见惊讶于她的厚颜:“噢?你还好意思说?把我们压榨成这样的是谁?” 英美里替牛岛把火关到最小,见人半天回不来,先把准备好的咖喱块放进去。 “辣椒、蒜香粉......巧克力......” 濑见探头过来:“这是要做什么?” “牛岛要做咖喱汤和炒时蔬,我的话......”英美里看看手里的食材,“算了,既然他都做咖喱了,我就做点炸猪排吧。” 濑见举手:“我想吃炸鸡排。” 英美里头也不抬:“你想得美。” 濑见懂了,狗腿地给她捏肩捶背:“英美里大人最好啦!小的就想吃一份炸鸡排,要是大人愿意亲自动手,小的结草衔环感激不尽——” 出门去餐厅的大平和山形也回来了,一进门就相当疑惑:“外面的两个人打什么呢?” 他们对濑见在英美里身边狗腿不断的情景接受良好,多问一句都没有。大平想了想,确实想不出来天童跟牛岛会因为什么原因打架。 “总不会是谁抢了谁的女朋友吧?”山形开玩笑。 濑见眼睛一亮:“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正说着话,天童和牛岛走回来了。两个人出门的时候你死我活,回来的时候又如胶似漆。天童勾着牛岛的脖子问:“隼人,你们都买了些什么?” 山形和濑见对他们两人的急速转变表示震撼,大平平静地接话:“这附近沙滩景区大部分都是卖烤肉的,所以就——” 说着,提了提手里的袋子。 里边有个保温盒格外大,天童手快拆开一看,居然是一只小小的烤乳猪。 烧烤的香味立刻在房间里肆无忌惮地爆炸开,英美里看了看餐桌,相当犹豫:“肉菜是不是太多了?我做个清炒荷兰豆算了。” 濑见不干:“说好的炸鸡排——!” 牛岛这会儿也不流泪了,往前走两步回到他原本在厨房的站位:“咖喱里面有蔬菜。” 英美里:“可是我想吃点绿色的。” 牛岛点头,在濑见‘若利你又屈从了!’的指责声中从冰箱里拿出一袋荷兰豆:“只炒荷兰豆?” 濑见这会儿又不惦记他的鸡排了,兴奋地提议:“虾仁!荷兰豆炒虾仁!” 山形也说:“炒虾仁是挺搭配的,很清淡。” 荷兰豆炒虾仁成为了整张餐桌上唯一一道绿色的菜——牛岛的炒时蔬说得高大上,英美里还以为是什么呢。结果做出来一看就是咖喱的边角料,炒洋葱胡萝卜土豆。 除此之外,大盘小盘的各色烤肉围着中间这一只显眼的烤乳猪。每个人手边都有一小碗牛岛煮的咖喱,里面是用高压锅压得软烂的牛腩。 主食有米饭,也有买回来的炒米粉。饮料则是冰可乐和冰牛奶。 山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抬手按了播放键。屏幕上继续放起了死○来了,英美里抽了抽嘴角,转身背对屏幕开始扒饭 “哎?英美里~是不是怕了?”天童兴高采烈地凑过来,“死○来了一点都不可怕啊!胆子这么小......” 牛岛看她一眼:“她只是觉得恶心吧。” 濑见俨然不记得出门之前他明明是尖叫声最大的那个,这会儿反而又跟着天童一起嘲笑英美里:“若利你别替她挽尊了,什么恶心!她就是害怕了——” 他正洋洋得意,电影里的背景音就愈发诡异起来,甚至有些刺耳。濑见回头,屏幕上那个练体操的女孩身下的体操器械螺丝开始松动,随之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一下、一下,声音越来越大,器械也摇晃得越来越剧烈。终于,‘砰’的一声,螺丝崩裂、器械垮塌,女孩也摔得七零八落。 那么高摔下来,又刚好摔在尖锐的地方...... 濑见:...... 濑见:“真的好恶心......” 小插曲之后,山形立刻换了下饭影片。甚至不用征求意见,所有人有志一同地选了《孤独的○食家》 英美里:“不是,既然有这个,你们为什么非得用死○来了下饭?” 山形无辜:“濑见不是说他不怕吗?” 英美里看向濑见。这人脸色惨白瞳孔涣散,一看就还没从刚刚那个体操少女的场景舒缓过来。这还不怕?这家伙大概全身上下就嘴最硬吧! 毕竟早上才下飞机,除了英美里其他几个下午又都没有睡觉调时差。熬到晚上确实熬不住了,所有人纷纷收拾东西上床。 “明天干什么?”天童问。 他们来夏威夷旅行是纯玩,没有任何旅行计划,也不打算去任何景点,想干什么干什么。 英美里说:“早上起来啊?吃早饭。”又给自己打个补丁,“如果我起得来的话。” 天童:“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总之起得来的话我就去吃早饭,我记得这有一个香蕉薄饼还挺出名的。想吃~” 英美里踩着拖鞋上楼洗澡睡觉了。她一点不嫌睡得多,实际上闹腾了半天,这会儿又有点小困了。洗完澡换上睡衣,就钻进空调房的被窝里开始玩手机。 男生宿舍比她熄灯还要更早,运动员的生理作息健康到不可思议。黑暗里已经能听见濑见平稳的呼噜声。 “这家伙心里没事,果然睡得很快啊。”天童小声说。 山形问:“所以你们白天干嘛打架?” 英美里在厨房里不知道,估计还以为这两个人只是像平时一样小打小闹。但山形看得出来,天童大概是真的有点小生气的。对于他这种脾气的人来说,小生气那也已经很恐怖了。 大平也同样好奇:“觉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啊,所以若利做了什么?但若利也不像是轻举妄动的......” 天童磨了磨牙:“误会、误会而已。” 他和濑见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英美里在给若利挡灯光。但那时候他不知道啊!从后面看,就是若利斜靠在餐桌边,英美里踮着脚凑上去...... 这不是就一下子误会了嘛! 话说他一直以为是若利单恋来着,平时那些玩笑和若有若无的撺掇都是因为知道若利绝对不会察觉、更不会付诸行动才那么肆无忌惮。就像猫不会吃人,所以人有事没事揉它一把;但如果身边是只老虎,人还敢动手吗? 他大致解释了一下,和大平山形一起习惯性无视了牛岛的理解水平,甚至没有过多遮掩就直接说:“我还以为他们在干什么呢,其实只是因为若利切洋葱辣到眼睛,英美里在给他挡。” 大平理解地拍拍他的被子包:“那就是没事了?没事就好。” 虽然毕业了,这样的友谊和羁绊当然是持续下去最好。山形打了个呵欠:“没事就睡吧睡吧,明天我想去冲浪呢。” “所以你本来以为我们在干什么?”牛岛忽然问。 空气停滞了一秒。 他们之所以敢大喇喇在当事人面前讨论,就是因为牛岛这人天然到了一种境界。即便亲口质问他‘是不是对英美里有企图’,他都会反问‘企图是什么,企划的同义词吗’,这样的水平。 天童干笑一下:“呃,我以为你们在,就是,有一些亲密的肢体接触。牵手啊拥抱啊之类的,英美里毕竟是我表妹嘛,所以有点激动了。” 他又开始给自己找补:“不过若利的话不会的吧!哈哈!应该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才对,毕竟是若利嘛!” 山形听得心生不忍,天童啊这可是!白鸟泽头号小恶魔天童觉,什么时候说话这么语无伦次毫无内容过?也就若利能把他逼到这个水平了...... 不过都这样了,应该可以把若利搪塞住了。山形和大平不约而同地想,翻身把被子一裹准备睡觉。 又是几秒沉默。 “会的。”牛岛说。 他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声音低沉:“想要牵手、拥抱、肢体接触。会有这种想法的。” “......和谁?”山形小心翼翼地问。 牛岛听上去像是觉得他这话问得很奇怪,且没必要:“和德久。” 偶尔会很小心,不敢多靠近一厘米。但偶尔...... 又很贪心。 想再接近一点点。 山形惊恐的脸色在黑暗中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一寸一寸扭头,小心翼翼地看向黑着脸的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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