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知道,自己的目地达到了。 以前跟着秦王时,玉玺就见过不少败国绘制的疆域图,秦王教过她该怎么看,她虽然认字不全,但是图上绘制的图案代表着什么意思,她都懂。 虽然,玉玺看不懂上奏的竹简中赈灾的地点在哪儿,但是,这次赈灾有好几位大臣上奏,朝内朝外都知道,荀彧是守宫令的职位,接触帝王的笔墨,对这些消息更敏感。 赈灾的事虽然排在末尾,甚至在必要的守护疆土时被舍弃不予安排,但是,在和平时期,它还是会被优先处理的。 荀彧和荀攸也在为这事烦恼,开阔人脉时,也暗地里询问了其他大臣们情况如何。 汉帝刘宏一直没有处理这些事,也不知道是因为十常侍并未上报帝王不知情,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压着不予答复。 上奏的竹简一批又一批送来,但是,均变成了投入湖水的石子,除了荡出了收下的波纹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然而,近几日都会偷偷溜进宫城后宫的玉玺,却得到了不一样的消息。 刘宏变本加厉了。 最初他要扩建西园动用国库,给自己增添些无伤大雅的小福利,并没什么。然而现在……他竟然在后宫跟十常侍说,他觉得钱不够花了。十常侍提议以买卖官爵赚钱,供帝王吃喝玩乐。 汉帝很高兴,却不曾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将严重影响到阶级制度。 到时候,真是一个卖肉的屠夫都能当侯了。 玉玺心说,她才没有特指某个大将军呢。 这事起来就要遭,十常侍这妖作下去,怕是要出大事了。 赈灾的事到最后也只是走了个过场。 汉帝被扰得烦了,就随便签了个允许,只是拨过去的钱款粮食少得可怜,米水都得用水稀了再稀,才能撑过去七天,钱更别说了,一层层剥下来,当地的官再扣一半,连建房子的一根木材都买不到,就可以想象才多少钱了。 有些良心的大臣,比如先王的老臣,其中包括荀家都自己送了银钱和粮食过去,总算是能应付一段时间。 然而,即便是这样依旧有人冻饿而死,甚至没能顾及到的地方,出现了人食人,父母食子的可怕景象。 玉玺蹲坐在荀邸书房的房顶上,望着天空上的星辰皱着眉头。 阴风阵阵袭来,一声叹息传入她的耳朵中,“帝星马上要陨落了。” 玉玺抬头,看着落在身旁的人连忙打招呼,“范八爷您怎么来了?” 范无咎席地而坐,抬手揉了揉玉玺的猫脑瓜道:“吾来收魂。” 听他这么说,吓得玉玺背脊都僵硬了,“荀,荀家有人……” “不是,吾为宫城内的贵人而来。” 只要不是荀家人,玉玺就放心了,“可八爷说为了贵人……”她想起刚才范无咎提起的帝星,猛然间明白了什么。 “是汉帝?可他还那么年轻……”玉玺记忆中的汉帝虽然有些瘦弱,但是看着还是一脸活力,根本没有死相啊。 范无咎摇摇头,“整日饮酒作乐,他早晚会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若是能悔改,还是有足够的阳寿。” 可范无咎见了多少罪人了,一百个罪人中能有一个人悔改,那就是大善人了,可惜啊,这样的人少之又少,通常只有真正去地府受罚,他们才会在痛苦中喊着知错了。 “八爷是来教汉帝悔改的?”玉玺以前也听说过,无常官看见不公也会出手帮忙,只不过他们也挑人。 范无咎摇摇头,他可担不起教帝王做人的重任,他敢做,宫城内那一堆守门神第一个不乐意。 蚁多咬死象。 范无咎虽为阎君手下得力助手,但是遇到那么多守门神也头疼,打是能打过,但是会被他们烦死。 “小玉你且看着吧,于你来说,他的阳寿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玉玺摇摇尾巴,对新旧交替早已麻木了。 只是,范八爷临走时的话,让她有点在意。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八爷这是什么意思?
第30章 第一次听说“做官费” 范八爷留下的这番话, 像是在预示着要发生些不好的事,玉玺对他留下的警告格外注意。平日里荀彧去宫城当值的时候,她也会溜去, 偶尔陪着他呆在守宫令处,但是, 更多的时候,玉玺会呆在未央宫内藏着。 汉帝刘宏还是一如既往,对朝堂的事情不闻不问, 甚至直接扔给十常侍去办。平日里, 他不是在后宫与美人们玩耍,就是呆在未央宫偏殿书房写辞赋, 极少时候亲自处理朝政。 前些时候,他宠爱的美人为他诞下了个男孩, 出了百日起名为“协”。 玉玺去看过那孩子, 毕竟是个男孩, 指不定下一个帝王就轮到他坐了。虽然年纪还小,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不过,比他那个沉迷道术无法自拔的兄长“史侯”来比, 眼睛中带着些灵动。 想起汉帝唯一活着,眼瞅着要成年的皇子,玉玺就一阵头疼。这个叫刘辩,在道士家长大的孩子被养歪了, 整天夜观星象,手里耍着几枚铜钱, 一副要得道升天的样子, 可怕的是, 小小年纪居然不学好,学什么不好,跟道士学喝酒!看见她从屋顶路过,还大喊着不吉利! 不吉利你个大头鬼! 不知道猫镇……螭虎镇宅吗! 气得玉玺逮着机会拍下一块瓦片,正砸在刘辩的脚边,吓得他哇哇大叫,要喊黄门逮猫,还拿石头扔她。 不过,玉玺好歹也当过一阵汉帝身边的宠猫,黄门看见她都痛哭流涕了,哪里敢帮刘辩,拿石头反过来扔她。而被发现的玉玺又被黄门们追着跑了多久,就暂且不提了。 日子还是这么浑浑噩噩,打打闹闹的度过了。 不知不觉间,汉帝的小儿子到了能下地走路的时候,而汉帝身边唯一的闺女,万年公主也从小豆芽菜,变成了婷婷玉立的小姑娘。再加上平日里瞎胡搞的刘辩,整个宫城内遍布了三个孩子乱跑的身影。 玉玺立在未央宫顶上,耳朵便传来大臣们讨论朝政的声音。 这段时间来,臣子们也习惯了汉帝不怎么理朝政,他们就自己丰衣足食的日子,虽然十常侍把持着朝政,但是一直也没怎么做的太过,顶多就是在钱财方面贪得无厌了些,所以遇到需要钱财的地方,大臣们就干脆把钱改成粮食,这样就算十常侍克扣,也扣不了多少粮食,而刻意写的钱,就当是喂狗了。 可哪怕是这样,本就不富裕的国库没能经住折腾,终于被彻底掏空了。又遇天灾,要支援去旱灾地区的钱粮,是一枚一粒也拿不出来了。 平日里还有争论声的朝堂安静如鸡,大臣们难得能静下心来讨论如何解决灾情。 有人提出,“可以把分下来的粮食再分,富裕一些的多拿出一些来,留下足够度过半年的就可以了。” 也有人不赞同,“此法只能救一时,万一别的地方也有灾情,再分,挨饿的人只多不少。” 也有同意的,“就算是分出来的足够,也不知道能否平安运过去。” 大臣们一时间沉默以对,他们都心知肚明。不怕神一般的敌方,就怕猪一样的我方。贪得无厌的人真是太拖后腿了! “要不是远水解不了近火,也不能出此下策了。”年老的大臣叹息一声,说道:“让灾民迁移吧,去最近的大城池,再派人说一声,让粮仓放粮。也比咱们白帖进去粮食强。” 这法子是好,只是…… 玉玺明白,事情远没有大臣说的这么容易,这一路上谁敢保证不遇到些事,谁又能保证灾民能找到吃得坚持到城池。 这是一场博弈,筹码是百姓的毅力和运气。 然而,大臣们都输的很惨。 从灾区到大城池的一路上,伏尸百万,直至千里。 除去老弱病残,一个村落不到百人,最后只有零零散散几人抵达,多为男子,大地方就更不用说了,几百人居住的小城池都走空了,能有几十人抵达就算不错。更有没有出村口就饿死在路上的人。 起初,宫城内还有人核算伤亡人数,最后干脆就来一个点一个名核对,等了十来天都没有再出现的,就干脆在核实竹简上划去名字。到最后,抵达的灾民再重新制成一则新竹简,也就一卷一米,一共四卷,记录了大约几百人的名字。 得救的只有一些身体健康强壮的年轻人,整个收留帐篷里见不到老人和小孩,连女人都少之又少。 没人敢想因为什么,所有人对此沉默不敢提及。 身体上的伤痕可以在时间中被治愈,但是,这一次灾难却给他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不管是亲人,还是一生努力而来的家业都付诸于东水。这份灭顶之灾如同一根带着倒勾的刺,深深的扎入灾民们的身体内,让他们从此一跌不振。 他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的振作起来,也未试图在大城池中找些事情来做养活自己,而是更多的指望着粮仓分下来的粮食,凑付着过日子。 灾民在绝望中浑浑噩噩的度过,也给收留他们的城池带去了压力。平日里,城池中的粮仓也只是在自给自足上,勉强宽裕的保持着正常运转,在接收了几百个吃白饭的灾民后,出得多入的少,粮仓里的粮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最后不得已,粮仓减少了给予灾民的粮食量。 最初,自然是让领取了粮食,却发现粮食明显变少的灾民们哀怨,当然也有闹事要挣一挣口粮的人,不过都被守城的将士镇压了下去。 守城的将领早已受够了这群灾民,巴不得他们闹出点事来,这样就有理由抓人,然后就地处决了事了。这样不止能打压这些刁民,还能减少点分口粮的嘴,何乐而不为。 对于管理着城池的官员来说,爱心泛滥拯救灾民于水火那是大善人该做的事,他们不在灾民耽误自己工作时,看着亏空的粮仓,气得落进下石就算不错了。 对于还在发展中的城池来说,灾民简直就是飞来横祸。 天灾本就难免,接手了灾民的官员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只不过,这群灾民逗留不干活的时间越长,官员就越烦他们。 毕竟都收留了你们,给了你们能遮风避雨的地方了,还能温饱过日子,结果每一个上进的自己努力养活自己,都指着粮仓分下来的那点食物,吃饱了还给人闹事。 说实话,没有直接把人都赶走,已经是官员心善了。 粮仓给予灾民的粮食一天天减少,眼瞅着就要出事了,不过,守城将领们并没有得到粮仓被袭击的消息。 又去了灾民收留处才知道,有个道士在给灾民们讲道,并鼓励他们走出这场灾难的阴影,积极向上的去生活。 守备士兵见道士也只是开导灾民,没乱给人喂符水之类的事,也就给顶头将领回报一声,就没再管了。而灾民们听过了道士的话后,也渐渐的开始为城池做事,久而久之,连官员都没再去管那各处为人讲道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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