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苦不要紧,要紧的是屎急了还不晓得上茅厕。 许琼这孙媳妇她大抵是满意的,便宽慰道:“路是走出来的,日子是过出来的,你甭急,车到山前必有路。婳儿那里,我给你讲通,你等我消息就是。” 许琼感激不尽,笑道:“这事,妹妹愿意更好,不愿意您也别恼。无论结果如何,我和世刚都晓得您老人家的好。” 这孩子就是会说话! 周奶奶笑了,心里为她可惜。 要是出身好一点,也是个能耐的。 婳儿一早一起,一边怪陈医生小题大做,一边把绷带吊在脖子上,心里琢磨着说辞。 她迷迷糊糊地接了水刷牙,周奶奶就蹿到跟前,跟她嘀嘀咕咕地说了许琼顶替的事儿,“你这躺家里就有钱,多好的事儿!” 好什么好! 万一许琼在铺子里积极表现,把她这老油条衬得懒得一批怎么办? 婳儿大言不惭道:“我不在乎这点钱!” 周奶奶点着她的额头道:“你就造吧!你手里头那点钱经得住你造?就你那一房子家具,就花了多少钱?” 书桌、书柜、五斗柜、梳妆台、衣柜、大小两对樟木箱子、床、方桌、茶几,哪个不是刚需?就一张沙发和四张沙发凳奢侈了一点。 但钱赚来不就为了用!花千把块钱换四年舒心日子,值不值? 婳儿觉得很值! 况且用了这遭钱后,婳儿都没添什么大件了,就给家里买买油盐酱醋,要不就是买点面霜哈利油肥皂之内的日用品,再就是买点布料毛线做做衣服,最烧钱的就是买纸买颜料画画。可就是这么花,大半年下来,她还存了十块钱呢! 当然,如果她没接私活,工资是远远不够花的。这个她不会跟周奶奶说。 “奶奶,我觉得少一个月的工资真的不会让我捉襟见肘。您就放心吧!你孙女是个顶顶会过日子的人。” 她现在手头上还有大九千的存款,扣去五千不能动的,还有小四千备用金,抵得上后世四十万了。 钱是不能让孙女有危机感的,周奶奶就问:“钱又不嫌多,你怎么不愿让你堂嫂去呢?” 婳儿直接道:“我不喜欢许琼,小心思太多,鬼晓得她每天打什么主意。” “她是你堂嫂!”周奶奶跟婳儿摆事实讲道理,“你堂哥有那么多孩子要养……” “养不起不要养!生那么多做什么。”婳儿打断道:“少生优生,幸福一生。” 关键是,周世刚养不养得起孩子关她屁事! 周奶奶一噎,生气道:“你这孩子,一点兄妹之情都不顾念。” “我叫他打那么多家具,也没见他少算一毛钱呀!”婳儿回道:“说起来,我对周世刚够可以了,教她闺女画画都没收束脩,还自掏腰包买了纸和笔。我这做妹妹做姑姑的已经够意思了,还要我怎么样?” 周奶奶哑口无言,只得去回了许琼,“叫你白高兴一场了!婳儿什么都好,就是主意大得很。她决定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 许琼不甘心,转头去求了秦慧兰,让她再劝劝。 秦慧兰一听,也恨不得打她一顿,“这白捡钱的事儿,她还往外推,能得她。” 秦慧兰怒气冲冲去了两老不死的那里。 婳儿正好从大队长家回来,准备去医院补了介绍信,然后去铺里请假。 她一见秦慧兰和许琼就猜到啥事了,“我要去医院,有事儿?” “让许琼顶你一个月班,裁衣缝制她都会。”秦慧兰指示道:“你要还把我当娘,这事儿就听我的。以前的事儿,不管谁对谁错,一笔勾销。” “不行!”婳儿脸色沉了下来。 秦慧兰打得什么主意,她还不知道! 奶奶没劝动她,她倒听秦慧兰的话了。这不是打奶奶的脸吗? 婳儿压根就没想着与秦慧兰缓和关系,更不会做这种踩着奶奶讨好她的事儿。 “那你就是不认我这当娘的了?”秦慧兰逼着女儿做选择。 婳儿看着她,问:“你像个当娘的吗?拿我做筹码,想跟奶奶争高低?你当我脑子里都是水吗?我听话,就是你闺女。不听,就是不把你当娘。你那么想要个听话的闺女,为什么不当傀儡师?” “我让你听话,难道不是为你好?” 又来了,婳儿懒得跟她掰扯,说了句“天晓得”就走。 她大概和秦慧兰是好不了。 婳儿又转身,从兜里搜出十张大团结,给秦慧兰,并道:“那年买表你给我的钱,我一直想还你来着。” 好不了,那就断得干干净净吧! 秦慧兰手里握着钱,心里一慌,脑子空得厉害,一个劲地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在谁问,想要什么回答。 许琼这是第一次见周晓棠和人交锋。那个人还是周晓棠的母亲。 许琼一直听人说周晓棠主意大。主意是挺大,说不结婚就一直不结婚。 可平日里,周晓棠挺温和的一个人,说话温温柔柔细声细语,又爱笑得很,小孩子都喜欢围着她转。 这次,许琼总算见识到那温和声音能说出多锋利的话!真的是谁的面子也不卖。 许琼失算了! 她算到了奶奶做不成的事,三伯母会意动。 可许琼千算万算,没算到周晓棠的为人。三伯母拿母女情分逼她,也没叫她让一步。 许琼又是震惊又是失落,完了心里有一丝窃喜,“过刚易折,且看吧,日子还长着。” 经历了这么一场,婳儿更是明白人心诡谲,能一心一意保护自己的,只有自己。 从医院出来,婳儿去副食品店碰运气,拿着医院的证明,指着缠绷带的手道:“想买排骨。” 高壮白胖杀猪匠瞅了她一眼,说道:“还有五根排骨,一个筒子骨,混一起算三毛七,要不要?” “要,都要!” “五斤多一点,算你五斤。”杀猪匠眯着眼掐着手算了一会儿,“一块八毛五!” 真是因祸得福! 婳儿好久没喝排骨汤了,上次还是在晓菡家里喝到的。 在医院工作就是好,偶尔打个证明就能打打牙祭,婳儿羡慕不已。 婳儿拎着五斤骨头进了铺里。 “哟,怎么成伤号了?”林师傅笑道:“我还说小周同志一向准时的很,今儿怎么迟到了,莫非是相看去了!” “昨儿去城里,回来得晚,乌漆墨黑的,不晓得哪个缺德的横了跟钓鱼线在两个树中间,这不中招了!”婳儿笑道:“这些人就该让他们早生个几十年打鬼子去!” “就是!”吴姐赞同道:“都是太平日子过够了,吃饱了没事儿干!” “吴姐姐,你可得叫姐夫跟我做主,教训教训那些促狭鬼。” 吴姐就问:“你晓得是谁干的?” 婳儿摇头,“这还得请姐夫调查了。” “我陪你去局里立个案!”吴姐把手头上的活停了,跟林师傅说道:“我跟小周出去一趟。” “去吧!可得给我们小周出出气。” “林师傅,我也想跟着去看看。”小于可怜巴巴道。 “好孩子,乖乖看铺子吧,回来姐姐给你买糖吃。”婳儿摸着她于红的头道。 “谁要吃糖?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实际年龄才十四的小姑娘跺脚道。 吴姐就道:“小孩子才跟脚呢。” 路上,婳儿求吴姐道:“吴姐,你可不可以你让姐夫多派几个下属在路边蹲蹲?我吃了这么大苦,不找到人实在不甘心。” “要找到人,这个恐怕很难。”又不是什么大案子,谁还费那劲日日夜夜蹲在路边。 婳儿也知趣,立马小声道:“定不会让姐夫和兄弟们白辛苦。我就请他们守一个星期,成或不成,我都感谢他们。” “那我去跟他说说,事儿不忙就给你办。”小姑娘家家,没成家立业,手头有多宽吴姐是晓得的,平日里点心水果就没少吃这小同志的。她就是没说,吴姐也会叫自家那个找人盯两天。 其实用不着一个星期。婳儿算着,再有两三天,秦慧兰手上的布就缝完了,就要交货进布料了。 以徐青的为人,肯定会验证她说的话真假与否。婳儿敢断定,就这两天夜里,徐青肯定会过路上探一探。 当晚,婳儿没等来徐青,倒等来了周世安,“姐,你同学说这生意做不了了。我今儿路上来的时候,遇到好几个奇奇怪怪的人,怕就是抓投机倒把的。徐青说你听到了风声,到底怎么回事?姐,这还有一批货没出手呢,可怎么办?” “投机倒把又不止咱们一家,也不一定就是针对我们的,就是要小心些。要我说,这些年,你钱也赚得够多了,该收手时就收手,别阴沟里翻船。至于手里这批货,先别急着出去,等半个月一个月的再弄出去。就是百货大楼那边,一定要跟人家好好说,别得罪了人。” “晓得了。”周世安这心还是跳得厉害,“你说他们不会搜到家里来吧?” “别自己吓自己。”晓得怕就好,婳儿心里乐开了花。 “真是可惜,没了这么大笔进项。”周世安懊恼得很,“这好好的生意碍着谁了?” 婳儿安慰他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妈一听说,吓得魂儿都没了,说要把内衣烧掉。”周世安再三确认道:“真的不会找到家里来吧?” 婳儿横了他一眼道:“真要担心,就趁黑扔河里去。” 她还不晓得周世安。这眼神就不住地往她樟木箱子溜。这是想她帮着窝赃呢! 尽想好事! 婳儿灵机一动道:“我道是有个办法能把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进城里,就是要费些钱。” “多少?”周世安是真的怕了。 婳儿伸出两根手指,“一分都不能少。” “成交!”万金难买平安。 “下月十三一准送你家去!” “可别送我家,直接送百货大楼吧!” 一个星期后,婳儿给吴姐家送了五条大前门、五斤小鱼干、两斤大白兔和一个红包,“这个给姐夫买酒。我这小裁缝,也买不到什么好酒,就只有麻烦姐姐姐夫替我办一桌好酒席,招待辛苦的同志们了。” “这人也没抓到,你也太客气些了。” 婳儿笑道:“本就不是为了抓人,就是警告警告那些人,否则下次遭殃的还不知道是谁。” “我们小周就是心好。” 吴姐送走了人,拆开红包一看,嗬,二十张大团结。 这姑娘办事敞亮! 明儿正好是周六,吴姐跟爱人商量,请同事来家里吃饭,“吃了饭,给他们每人拿包烟,拿斤鱼干,糖自家留着,你柜子的酒,一人给送一瓶,钱就留给你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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