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人帮忙看着呢,三块钱一个月。”周奶奶咂舌,“就那么两个小时!” “我看那老太太接了六个人,一个月就十八块钱。” “早知道就让你在镇上起房子,到时候我也给人看孩子,顶的你小半个月的工资呢!”周奶奶后悔不已。 婳儿开玩笑道:“要不我现在就去起房子?” “说得容易!”周奶奶指了指脖子,“看,穿新毛衣了,真暖和,这时节穿刚好。穿了这个,我都不愿穿旧的了。” 婳儿听弦音而知雅意,问:“要不我再给您卖了两斤?” “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不要你买,你想办法弄几斤票来,我自己出钱。” 正好,还有人像吴姐打听羊肉的事儿。婳儿又拿养换了十二斤半毛线票和二十块钱。 “又来买毛线呀?”婳儿一到柜台前,售货员就笑着招呼道。 婳儿点头笑道:“没办法,家里人多,上次那点,还不够一人一件的。” 按照周奶奶的吩咐,婳儿买了卡其色、棕色的细毛线各两斤,浅灰色、祖母绿粗毛线各两斤。 剩下的四斤半毛线票,婳儿都买的是中毛线,藕色和米白色各二斤二两五钱。 这天估计还会冷,细毛线打的毛衣有点薄,婳儿还要给她打两件中线的,剩下就给自己打两件打底衫。 有一小箱子布料可以造,婳儿还给周琳做了两件小棉背心,两身小棉衣棉裤。 看着穿得漂漂亮亮,笑得甜甜蜜蜜的小侄女,婳儿心神舒畅。 爹不疼娘不爱有什么要紧,姑姑喜欢就行了。 这也算是打了周世刚夫妻的脸了。 更叫他们难堪的是孙宣。 孙宣见周琳跟着姑姑丰衣足食,羡慕得很,就有意讨好婳儿。 婳儿待见周琳原也不是为着她会讨好人呀! 无论孙宣怎么使劲,婳儿就是爱答不理。 许琼也不是吃素的,七拐八绕地在吴美玲的嫂子跟前嚼舌头道:“不是我说,这天底下当姑姑的,就没谁比我家那位的堂妹当得好。就我家前头那个留下的那个小的,人家给养的,那叫一个白白嫩嫩,身上穿的,那叫一个崭崭新新。别说是侄女了,就是亲闺女,也没有这么养的。” “你家哪个堂妹呀?” “就你小姑子的小姑子!” “哦,我知道哪个了。”吴嫂子笑道:“人家一个吃饱,全家不饿,自然有闲钱替人养闺女。” 就是那个闺女不是你的! 吴嫂子是个聪明的,才不会搅合小姑子婆家的事儿,听了就听了,再没跟第二个人说。 一计不成,许琼又生一计,又把这事儿透露给周晓菡道:“你没嫁的时候,她和你最好了。有了好吃的好穿的,第一个就是想着你。没想到你嫁了,我家阿琳倒有了造化,入了她的眼。” 结了婚,有了家,就比不得做姑娘的时候松快了,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记在心头。 人总是得陇望蜀的,周晓菡有时候打心里婳儿的快活。 时间久了,这点子羡慕就成了嫉妒。 只是想着,两人的关系到底好,就把那嫉妒狠狠地压在心底。 如今有了借口,便自然而然放任心底的毒虫出土:“我把你当好姐妹,你手头松,有好处也该想着我,想着我的孩子。如今越过我,把周世刚家的孩子当宝,这算什么事儿?” 周晓菡没有去质问婳儿,只是把不满压在心底。 大年初四,出嫁的孙女们回来看望老人,个个都夸周琳越长越漂亮了。 周晓菡就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无论大人小孩都一个样,阿琳本来就长得不差,如今穿得好了,自然更漂亮了。阿琳,你长大了可得谢谢婳儿姑姑。” “婳儿,这毛衣是你织的?织的可真好!”周晓烨一边扯着阿琳的毛衣看,一边叹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巧!我,唉,不说我了,你看我那孩子,穿得还是他奶奶去世前打的衣服,小了一圈了都,勒得腋下都红了。你要有时间,就帮我改改?” “这有什么!别说改毛衣了,你们就没看阿琳那书包,啧!那漂亮的,就是整个市里再找不出第二个。” “是吗?阿琳,快拿过来给姑姑看看!” 阿琳不动,反驳道:“书包洗了,曾奶奶锁柜子里了,我拿不到。” 婳儿笑了,招阿琳到跟前,抱着她烤火,“那书包是托人在省里买的,可不是我做的。” “那不便宜吧?转年我孩子也要上学了,我也想买一个。” 婳儿比了个“OK”的手势,“三十。” “这是你出钱,还是世刚出钱?可真舍得!”周晓湄真心叹道。 “我送孩子的启蒙礼。” 周晓菡就道:“那你可别偏心,我孩子明年也要启蒙的。还有前面已经启蒙的,你要不要补?这不是叫你姑姑就是叫你姨的,你可得一视同仁。” 众姐妹附和! 婳儿就笑道:“那我得赶紧结婚,多生几个孩子,往后能收多少回礼。” “你个大款,还在乎我们这三瓜两枣?”晓菡指着她的房间道:“你们是没进去看过,多少好东西。” “那我们可得进去看看!”周晓湄说着就拉着周晓烨往婳儿房里去。 婳儿只得打开了门,让她们进去。 “你这是过得什么神仙日子?”周晓烨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了,依旧被里面的摆设惊到,“这又是沙发,又是沙发凳的。” “这算什么?你们打开她那柜子、箱子瞅瞅,那才叫阔!” “嘿嘿嘿!”婳儿泡了茶端过来,笑道:“你们一个个的,是来抄家的吗?箱子里能有什么东西?都是接的私活。你们这放假是放假,我放假了家里还有忙不完的事儿。一个个的,只见了贼吃肉,没见贼挨打。为了这一屋子家具,我还欠着一屁股债呢!” “那你还充什么冤大头!”周晓桐气道:“周世刚是断手了还是断脚了,叫你给他养闺女。我听人说,你冬天的衣服就给她做了几身,不要钱不要票?自己一屁股债,还充什么大款。不晓得的见了,还以为你有多少钱。你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别人会怎么想你?” 句句数落,字字关心。 婳儿跟周晓桐一年也见不了几面,真没想到她会真心实意关心自己,心下感动,嘴上却插科打诨道:“姐,你还是今年第一个夸我年轻的。你很该跟娘说说‘妹妹还年轻着呢!’那我就感激不尽了。” 立即,姐妹们又七嘴八舌地问她要找个什么样的。 婳儿想了想道:“首先,长得要好;其次,人品要贵重;再者,要和我说得上话;最后,怎么就到最后了,我还有数不尽的标准呢!唉,算了,你们别瞎操心了,我觉得最适合我的人是我自己!” “其实,不结婚也没什么不好的。像我,自结婚后,就一个又一个地生孩子,每日里就像个陀螺似地转个不停不歇!而我,却没法叫抽鞭子的人停下。”周晓桐叹气道:“早知道婚后的日子就这样,我宁愿当一辈子老姑娘。” “你不是在医院,怎么不给自己上个环?” “他爸妈想再要个孙子!” “他们都不给你带孩子,凭什么听他们的?”婳儿气愤道。 周晓桐哼笑道:“就凭你姐夫听他们的呀!我们医院那个陈医生,你们记得不?就是当初救婳儿的那个。他媳妇好惨的,怀了孩子,婆婆给请了个老中医看脉。那婆婆听说是个女孩后,就打包打包行李,回省城了。李陈医生平日里忙,她媳妇临产前在家里摔了一跤都没人知道,还是隔壁邻居给送医院的。孩子是生下来了,大人没了。” “前几天,吴建华媳妇,就是陈普芸的小姨,还像我打听你来着。”周晓菡撇嘴道:“一个鳏夫,还像娶你这个黄花大闺女。” 周晓桐皱眉道:“这是什么说法?好端端的,她怎么打听你来着?” 婳儿就把去年摔跤的事儿说了一下,“我就做了些吃的当谢礼,还是让晓菡送过去的,没有和他不清不楚的。” “你晓得就好!你要找个双脚郎,娘要气死。”晓桐嘱咐道:“以后遇着吴建华媳妇,你就冷着些。她和她那个姐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晓得的。我才不给人当后妈。”婳儿笑道:“亲妈我都不想当的。” “既然晓得当后妈的难处,那你还为难世刚媳妇。”周晓桐看了眼窗外,见孩子们都在前院玩老鹰抓小鸡,才道:“你越对阿琳好,越有人说她的不是。” “谁叫她先来惹我的。”婳儿把当初许琼想去裁缝铺的事儿说了,“我都说了不同意,她还撺着娘来骂我。我不报复报复她,她还会把我当软柿子捏。” “那你就心甘情愿地当冤大头?”周晓桐都气笑了,“我怎么就有个这么蠢的妹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说到底,他们夫妻不过是面子上不好看,你却是伤了里子。这吃的喝的,哪样不要钱?” 可这个世界上,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如果不必伤筋动骨,就能温暖一个孩子的童年,难道不值吗? “钱没有可以再赚,气憋心里才难受,花钱撒气,我不觉得亏!” 周晓湄笑道:“那我得找个机会气一气你,好叫你也帮我养个孩子,哈哈。” “一家人,还是要一团和气,和气生财。”周晓烨很是不赞同,问:“爷爷怎么会让你这样胡闹?” “人老了,心软了,见不得小辈儿蔫蔫的呗!” 周晓湄就叹道:“还是跟着爷爷奶奶好,瞧你这小日子过得,比我们几个都滋润。” “日子滋润的几个都没回来呢!”晓菡有意无意道:“嫁在外地就是好,省了多少人情往来。” “往来往来,有往又来,说不上省不省的事儿!”周晓烨回道。这不来的人里,可有她的亲姐亲妹呢。 姐妹几个在婳儿屋子里消磨了一上午,到吃午饭才出去。好在吃了午饭她们没再去婳儿屋里,只在火屋里烤火聊天,也没说要婳儿打毛衣做衣裳之类的事儿。 婳儿本想给周晓桐两斤毛线的,又想给了她就得给吴美玲。那她花巨款买来的毛线自己能用多少? 这么一想,她一点儿都不想给了。 毛线有限,管不了那么多人,那就只能管好自己和阿琳了。 不过,今天晓菡倒是叫婳儿意外。 句句都像是在夸她,字字都在给她惹事。 这人际关系就像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晓菡这个人,她还是远着些比较好。 新的一年,婳儿在空间的备忘录中记上这一点。 夜里,周奶奶进屋问婳儿:“上午,你们姐姐妹妹的,在屋里聊了什么?怎么不在火屋里烤火?” “一些闲话,晓菡撺着她们进来的,替我摆阔呢!”婳儿一五一十道:“她好像很在意我对阿琳好,还撺着姐姐们跟我要东西。好在姐姐们眼皮子不浅,否则不晓得有几多官司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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