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省得流了孩子还怪我。”婳儿嘴贱道。 梅子灵机一动,随后又泄了气。公爹还是看她怀孕了,才叫她去小学教书。如果孩子没了, 公爹肯定不会给她争取上大学的名额。 梅子只能老实道:“是许琼。吴大成媳妇原是许琼的婶子。她有个外甥叫陈普芸, 就是把你从河里救起来的那个。陈普芸媳妇儿没了, 想娶你。吴大成媳妇儿就拖许琼去问问你的意思, 结果被许琼讽刺了一番。说她周家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嫁谁也不会嫁个二脚郎。还说你们一家子姐妹都晓得吴大成媳妇儿姐妹是个什么德行,说了一年头的笑话呢。这可把吴大成媳妇儿气坏了, 面色铁青铁青的。整好我倒霉, 从你家回去,心里不得劲, 就在她面前说了几句酸话。再后头, 她就常来跟我说话。没两天,我就待她跟亲娘似的,有什么话只跟她说。往后的事儿, 你就知道了。” 婳儿笑道:“说来说去, 你倒成了个清白人了。” “田地良心!晓棠,我要想整你,还等得到今时今日?” 婳儿哼道:“要不是我有家里护着, 你还等得到今时今日才来整我?” “你说要怎么办吧?” 婳儿压这手指笑道:“不怎么办!你这么厉害,写举报信的事儿都能想得出来,我还能拿你怎么办?” “晓棠,你就饶了我吧!你别逗我了, 就说怎么办吧?” 周晓棠可不是个面瓜! 这伸头是一刀, 缩头是一刀, 还不如痛痛快快受了这一刀。 “我是个孕妇, 可经不起你这么玩,别叫我提心吊胆了。你说了放过我的。” “放过你?我说了吗?我是说考虑考虑。你害我受了这番罪,还破费了恁多钱走后门,就像这么算了?” 梅子赶紧抓住机会道:“钱我补给你。怪道这事儿不了了之了,你花了多少钱?” 婳儿伸了一只手。 “五十!” “呵,你真是天真得可以!” “五百!我的个天老爷!你就是杀了我,也拿不出五百块钱来。” “那我还是去贴大字报吧!”婳儿扭身就走。 “别别别,你容我想想。”这些年来,梅子也村里两百来块钱,加上一百五的彩礼和吴建华给的钱,身上也有四百三十来块钱,“我先给你四百,成不?我身上不能一点钱都不留。我这孩子就要生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我管你,这孩子又不是我的。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要是不把钱拿来,我就……” “别别别!我保证三天后给你五百块钱。你得跟我保证,往后再不能为这事为难我。” “可以。我还保证不跟你争大学名额。” “你说的。今儿晚上我就给你把钱送过来,你可不许反悔。” “再说一句我就反悔!”婳儿瞪了梅子一眼,“给我盯着吴大成媳妇。她要还想使坏,你就告诉我。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我收你四百就成。记住,没有下次了。要有下次,不管谁害得我,我都算你头上。别想神不知鬼不觉整我,我要是哪天出了事,保准举报你的信就会出现在你所在的地方。” “我晓得了。”梅子垂头丧气道。 “我在这等你,快去拿钱来吧!” 四百块钱,婳儿自己留了两百,给了周爷爷周奶奶两百,“梅子的赔罪钱,我跟她私了了,往后她不会找我麻烦了。写大字报的是吴大成媳妇儿,许琼激了她,拿陈普芸的事儿。许琼要怎么办,您俩商量来。至于吴大成媳妇儿,看在陈普芸的面子上,我放她一马。” “她是怎么激的人?”周奶奶还是不信许琼会干这种事。 婳儿把梅子的话说了一遍,“我就不信她说这话的意思是为了维护我。当然,她可能也没想,不,她婶子是什么性子,她应该了解。她说这话就是想让人收拾我呢。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手段一套一套的。我原先还当她是个聪明,总会晓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这也是你惹她先。你不叫她在村里失了面子,她也不会记恨你。” “奶奶,你讲讲道理成不?”婳儿真是气死了,“她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好了,好了!你奶奶说得也没错。你行事的确有失妥当。我这些年看许琼,真是行止有度,你要不惹她,她也不会闹你。你们姑嫂闹成这样,谁都有错,一个八字拍不响。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往后阿琳的事儿,你就少管一点。” “怎么少管?是把她送回去?还是不让她上学了?或者说让她穿得破破烂烂?” “她爹娘惧在。她再怎么样,都轮不到你个当姑姑的管。” “我就要管。” “那你就别怪许琼给你脸子瞧。” “说来说去,还是要护着许琼。” “谁有理我们护谁。” “成!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婳儿心灰意懒地回了房。 真想搬出去! “姑姑,曾爷爷曾奶奶是不是要把我送回去。”阿琳悄声问道。 “不会。”婳儿摸着阿琳的头,“有姑姑在,阿琳就住这儿。” “姑姑,你会结婚吗?” “目前不太会。” “真的!”阿琳高兴了一会儿,又垂头丧气道:“可是你总是要嫁人的。等你嫁人了,能带我过去吗?” 如果真的嫁人了,婳儿还真不敢打这个包票。 就是上大学了,她都不能带着阿琳。 婳儿不能骗她,“阿琳,姑姑还能带你三年。三年后,等你上小学了,就得回你爸妈那儿去!不管他们怎么对你,你要记得,你是个好棒的小姑娘,姑姑喜欢你。” “我不想回去。”阿琳眼泪涌了出来,问:“为什么三年后,你就不带我了?” “因为姑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带不了你。不过,姑姑会尽最大的努力,尽快带你快去,好不好?” “好!”阿琳投到婳儿怀里,“姑姑,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有了这次的教训,婳儿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低调做人,无惊无险地熬到了恢复高考。 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家,重获新生,重获自由了! 1977年的冬天,婳儿在初试通过后,走进了高考的考场,以27岁的高龄。 试卷很简单,后世中考的难度都不到,婳儿很轻松就写完了试卷。 婳儿确信,她能够考个高分。 二月过去了,陆陆续续有人收到了通知书。 婳儿岿然不动,以她的成绩,肯定是要压轴的。 三月中旬,考上的基本都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公社邮递员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送过通知书了。 拿到通知书的人个个打包行李回家上学了。 婳儿有点儿焦急,准备了那么多年,她不信自个儿考不上。 婳儿去县里查成绩,工作人员说了一大堆理由拒绝她,说她没有这个资格。 婳儿有去给二伯父发了电报,过了几天才有电报说:“已退休,无门路,查不到。” “我能肯定我考上了,为什么没通知书呢?” 周奶奶开解道:“咱们公社才考了十个不到,没考上也很正常的,咱们往后再考就是。” “不,我一定考到了。我一定要查个明白的。” “怎么查?咱们家顶了天就世华在省里,也是个干事,无权势力的,怎么查?”周爷爷烟杆一敲,怒道:“没考上就没考上,多上人去考都没考上,没甚丢人的。你闹成这样,才叫人看了笑话。这些日子,你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别跟个没头苍蝇似地乱撞。” “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查的。”大不了她就直接去大学问。 大多学校四月就开学了,留给她的时间十天都不到了。 第二天,婳儿发现她的房门被锁了。她出不去,连饭都是从窗户口递进来的。阿琳也被周爷爷周奶奶送回家了。 无论婳儿怎么求,周奶奶都不给她开门,还说:“别魔怔了,还想人家怎么笑你?” 往日里,周爷爷周奶奶还会出去,这两天,他们就守在家里。 婳儿自忖没做甚过分的事儿,用得着这样吗? 第三天,周莲妹来问婳儿作业。 周爷爷不开院子门,回道:“婳儿回城里去了,过些日子才回来。” 婳儿立即在屋里高声唱起歌来。 夜里,周莲妹爬墙过来。在婳儿窗口学起了猫叫。 就知道她是个机灵鬼! 婳儿等了她半夜,给了她一封信。 信里有钥匙、钱和信,信里交代了周莲妹和吴建华媳妇儿做的事儿,“事情办好了就从天井那边翻过来救我,注意安全。” 第三天下午三点不到,有人敲门来借米,“婶子,我家实在解不开锅了,否则我也不来张这个口。” 几乎是院子有动静起,婳儿就提了行李包躲在了门后边。 有人开锁,婳儿紧张起来,门开的刹那就闪了出来。 周莲妹往天井的方向指。 梯子还没抽,婳儿赶紧爬了上去,周莲妹随后也跟着爬了上来。 两人轻手轻脚地抽了梯子放另外一边。 那边厢,周奶奶被延超媳妇儿缠得没办法,开了门,随后又栓上。 “大白天的,婶子你这么小心做什么?” “前几天家里丢了钱,还是小心点好”周奶奶瞅了眼婳儿的房门,还锁着呢。 “这是吴建华媳妇介绍信和车票,哥哥的自行车我给骑回来了。你赶紧去车站吧!还有两小时就开车了。车锁站里就成,我叫我哥骑回家。” “莲妹,谢谢你!” 婳儿赶到花了一个小时赶到车站,还有一个小时就开车了,希望爷爷奶奶不要发现她走了。 她不过是去查个成绩,爷爷奶奶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婳儿万分不解。 婳儿的志愿只填了一所学校——中山大学。 县里查不到成绩,她就去中山大学问录取名单。 要是中山大学没有她的名字,她就死了心了。 这两天孙女都安安静静的,周奶奶心安的同时,又愧疚得要命。 都怪老二这天杀的,为了自个儿子的前程,就拿侄女做踏脚石。 叫她老了老了,还坐下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儿! 可事情都做了下来了,周奶奶只能费尽心机地帮着儿子掩盖。 一头是寄予厚望的孙子,一头是朝夕相处的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亏了哪头,周奶奶这心啊,就跟放在油锅里煎似的。 周奶奶只能竭尽所能地做些好菜给孙女。 周奶奶敲了半晌儿窗户,里头都纹丝不动,“老爷子,老爷子,情况不对呀!婳儿别是做了什么傻事吧。” 周爷爷二话不说,就捡了块砖头,砸烂玻璃,拉开窗帘,“人不见了!我去通知老二。别开门,当心她躲厕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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