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收了扇子,怕石呆子又想不开,托了巧姐儿内功师父傅先生的同门黎岳日夜盯着他家的动静。 贾雨村本想拿了扇子向贾赦卖好,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他们贾家人截了胡。一打听,还是琏二奶奶的人做下的事。不免想起油盐不进的贾琏。 那回他入了都,却苦无门路,日日如苍蝇般乱窜。还是从一同年口中得知吏部侍郎酷爱书法,又极为推崇书圣行书。 他立马修书一封给了冷子兴,求他细细搜寻,才得以起复。只是在朝为官,没有后台,步步艰辛,难以得志。 他更是一门心思想要巴上贾家。那贾二老爷本是礼贤下士之人,不知怎的,也待他平平常常冷冷淡淡。 他只能另寻门路,从贾大老爷处下手。这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到嘴的鸭子却飞了,怎不叫他恼恨非常。 贾雨村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安排心腹接近那石呆子相熟之人,让其挑起石呆子生如蝼蚁的愤懑不甘,又给他一种官官相护求告无门的绝望。 最终,石呆子在好友无奈的言语中顿生轻生之念。 好在黎岳警醒,半夜三更听到一声响就起身上屋揭瓦去瞧,救下了石呆子。 贾雨村左等右等等不来消息,又叫人去使坏,结果发现石呆子一家不翼而飞。 “奶奶,已经照您的吩咐,把石呆子一家安顿好了。那石娘子看了宅子和庄子的地契,把石呆子好一顿骂,且答应好好管着他呢。” 为了几把破扇子,花了这么多功夫,费了那么大周章,还害得她有损失了好几千的银子。凤姐儿恨不得把那扇子一把一把撕了痛快。 她不想拿这几把破扇子拿去讨好大老爷,免得他尝了甜头没完没了,又怕贾雨村还要生事,便把这事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也拿这个孽子没法子,只嘱咐门子,凡是与贾雨村有关的拜帖、书信一概不许往里递,且三申五令不准这个人上门。 贾雨村本还想来府里卖个好,奈何所去书信皆无下文。他托了冷子兴打听,才知道缘由,自此绝了巴上贾府的心。 凤姐儿不禁松了一口气,一心忙着元春省亲的事儿。 年底,贾琏把昭儿打发了回来。一来是送苏州那边的田租,二来是接凤姐儿母女去苏州。 凤姐儿不知道贾琏又想了什么法子赚的银子,昭儿除了田租还带回来两张田契,并八千两现银,还有一封信。 信上只有一句:吾欲为君子,不知卿可否和好如初? 凤姐儿收到信后,呆呆地坐在床上想了一晚。她想了很多,有新婚的甜蜜,有日后的反目,最最令她心寒的是,在她小产后不久,他就偷娶了尤二姐。 如果尤二姐没死,如果她腹中的儿子生了下来。 一个有子有宠有靠山的良妾,一个人心尽失日薄西山的主母。 他这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凤姐儿看着那两张写了她名字的田契,回信道:“汝欲为君子,吾不愿当粉头。” 她一面叫人把田契过给了贾琏,一面让人把银子抬去了账房。 昭儿终究没完成爷交给他的任务。
第50章 凤凰涅槃23 凤姐儿拒绝贾琏的求和, 一是意难平,二是觉得如今的日子也蛮好。她如今钱财够用,又住着自己的院子, 在屋里说一不二, 什么烦心事都没有。 凤姐儿每日里除了带着探春管理内务, 就是读书写字绣花, 再就是带着巧姐儿玩乐,舒服似神仙。 贾琏,那个她曾真心爱过的男子, 好像渐渐成了一个模糊的符号, 一个她只想高高供起却不愿亲密接触存在。 不,凤姐儿大多时候都不想记起他, 更不想记起曾经发生的事情。这样, 她就可以忽略心中的不甘和隐痛。 她很羡慕那些未出阁的年轻姑娘,无忧无虑,年轻快活。 凤姐儿只那么想了一刻, 就立刻否定:“不, 我不要像她们,命运不由自主。” 凤姐儿正想这些有的没的,丰儿就过来禀道:“太太打发了小丫头来说, 叫您过去一趟,说是亲戚来了。” 凤姐儿一面换衣裳一面不满道:“有事没事的叫去一趟,她屋里有金子不成?来的什么亲戚,非要见我” 丰儿笑道:“奶奶这一趟还真是非去不可。别的不说, 咱家舅老爷又回来呢。” “唉, 他怎么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去年为着我们府里的事, 才赶了他回去, 转个圈又回来了。这回来就回来了,怎么跑到太太那头去了?” “这也是巧,路上遇着太太嫂子带着女儿来京里投访,就一起去太太那请安了。” 邢舅母来了!那李纨婶母和薛姨妈侄子侄女也该来了!宝玉又该闹腾起来了! 就是他们这会子起诗社,找谁去当监社御史?当然,如果他们来找她,凤姐儿是不介意拿出些银子,让小姑子们乐呵乐呵,毕竟欢快的日子就这么多。 凤姐儿一面想一面戴了对龙凤虾须镯,准备送给邢岫烟。那实在是个温厚可疼的人儿,真正地不争不抢,不卑不亢。 这样的好姑娘当妯娌最省事了。更有一层,琮哥儿娶了邢家姑娘,也算安了太太的心,就能断了陈姨娘的后台。 这辈子薛蝌是别想娶邢岫烟了,凤姐儿截胡截定了。 凤姐儿亲亲热热地见了邢大嫂,打发了兄弟,把邢姑娘接回了含章院。 凤姐儿院里的西厢有三间,一间青儿住着,一间是堂屋,一间客房空着。回了院里,凤姐儿便着人把客房收拾出了,让邢岫烟住,并给了她米儿豆儿一大一小两个丫鬟使唤。 凤姐儿牵着邢岫烟进了自个儿屋,先是给她挑了十来匹衣料做衣裳,然后又给了她一个樟木盒子,细声细语道:“这里面有十吊钱并二十两银子,留给你打赏丫鬟婆子和零花用。除此之外,每月发二两银子的月钱。以后你只管在这儿住着,跟着迎春一块儿念书识字,缺什么少什么跟嫂子说就是。” 说着,又把自个儿年轻时候用过的首饰盒捧出来,笑道:“如今老了,倒是用不着这些了,给你们年轻姑娘戴正好。等她们下了学,你们一块儿挑。” 邢岫烟笑道:“叫嫂子破费了。” “唉,钱财这东西生不来带来死不带去,够用之后就是一堆数儿。我见着你欢喜,愿意给你用,就不叫破费。” 邢岫烟微微一笑,心想:“这二表嫂倒是真豪爽,又肯接济人。难怪姑母想法设法都要把他们一家子接过来。” 想到这里,邢岫烟不好意思起来。还好二表嫂拒绝了给她爹妈安排方所的要求,不然真叫她过意不去。 邢岫烟虽说年纪不大,也见过不少人和事,平日里又喜欢念书,很有自己的主见。 爹妈要来,她就劝过。二表嫂接济自个儿亲戚是应该的,这隔了一层的婆婆的亲戚嘛,管与不管都随意。 邢岫烟到贾府来,就做好了不被待见的准备,没想到受这么一番礼遇,已是意外之喜。 凤姐儿和邢岫烟说了一会子闲话,等善姐来回,说邢姑娘的房子布置好了,才牵了她过去瞧。 凤姐儿见她只带了两三个包袱过来,估计就一些换洗衣服,就让人给她准备了笔墨纸砚并绣架丝线布匹,又叫邢岫烟列一章书单,打发了小厮去买。 “妹妹平日里可有什么爱好,嫂子好给你添办东西。在嫂子这里,你无须藏头露尾,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想要什么就说什么。” 邢岫烟实话实说:“平日里就练练字、下下棋、绣绣花,没有别的爱好了。” “那你定能和我们家二姑娘合得来,她就顶喜欢下棋绣花。我这院子里有原有四个姑娘,一个是我们家二姑娘迎春,一个是我的巧姐儿,一个是亲戚家的王青儿,一个是傅师父的女儿璇姐儿,加上你就五个了,这下要热闹起来。再有一会子她们就下学了,你先休息一会儿,等她们回了叫你。” 半个时辰后,姑娘们下了学,凤姐儿叫了邢岫烟过来,向几人介绍道:“这是你们太太的侄女,往后就住在含章院了。她初来不熟,你们多带她玩玩。迎春,你是姐姐,往后多看顾姑娘一点。” “我会的,嫂子。”迎春走过去,跟邢岫烟见礼道:“妹妹,待会儿来我屋里玩。” “好的,姐姐。” 迎春退下后,凤姐儿有指着璇姐儿道:“这是你璇妹妹,只比你小几个月,好俊的一身功夫。” 璇姐儿上前见礼道:“姐姐若想学功夫,只管找我。” “谢过妹妹了!” 璇姐儿坐回去后,凤姐儿让青儿、巧姐儿一块儿过来,“给你们表姑姑见礼。” 两人作揖道:“表姑姑好!” 邢岫烟就道:“青儿好,巧姐儿好。” 等几人厮见完,凤姐儿就打开首饰盒子,让她们一人选了两套首饰,都是一套金镶玉的,一套堆纱宫花的。 凤姐儿看着姑娘们高高兴兴的样子犹如三伏天吃了冰饮,说不出的畅快。 只是还没舒服多久,琥珀就来告密道:“老爷最近到做什么,只有个姓孙的时常巴结他,给他送来各样古董。老爷便和他走得近些。” 凤姐儿一惊,问:“那人可是姓孙名绍祖?” “好像是这个名儿!奶奶怎的知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劝着老爷远着他些。”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狗改不了吃屎。凤姐儿深知贾赦这又蠢又毒又贪的性子,早晚要入姓孙绍祖的局。为今之计,只能将迎春的亲事早些定下来,便给她做了好些衣裳首饰,带她出入各种酒席宴会。 也有那么些人过来提亲,无赖都不尽如人意。凤姐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那孙绍祖一心要攀贵妃家的亲,早就叫人盯着贾府的动静。 凤姐儿这边才有风吹草动。孙绍祖那边就使人带贾赦看古董,又暗地里遣了人挤兑贾赦,让他为了顾全颜面不得不买下古董。 另一厢,孙绍祖又跟个孙子似地在贾赦面前买好,善解人意地替他搜罗了五千两银子去买古董。 贾赦欠了银子,又打起了老太太体己的主意,不停地跟琥珀磨。 凤姐儿也就晓得了,大惊失色。 冷静之后,凤姐儿立马吩咐下人打包包袱,去投贾琏,又大战旗鼓地请邢夫人管家,往她房里抬去七八千银子,说是梨香院和含章院的用度。 不几日,凤姐儿就带着含章院一干人等去了苏州。临走前,她偷偷跟老太太说了一下要给迎春在那边找人家的主意,“老太太,不是我这做嫂子的狠心,让妹子远嫁。实在是二爷来信,有个顶顶好的人。我仔细一想,这地方远近倒不成问题,关键是要人好。我俗话都说了‘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只要郎好,就是千好万好的。更何况二爷说了,那户人家也是顶顶和气的。再有一点,林妹妹家在苏州,迎春妹妹嫁了过去,两人也好相互照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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