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师父风风光光把女儿送出来,当天夜里喝得酩酊大醉,哭喊这亡夫的名字。 凤姐儿听得落泪,等璇姐儿回门的时候,又给她补了她一间铺子。 嫁了璇姐儿,琮哥儿和邢岫烟的婚事就要提上日程。凤姐儿将他们的婚礼定在了腊月里。 她手里头只剩不到五千两的体己,加上年底的租子也不到一万两。只是按照往常的日子,这租子定是要在婚期后才能送来。 照着迎春,凤姐儿也贴给琮哥儿一座宅子、一座庄子、两间铺子并六千现银。 这宅子铺子早就给了,庄子嘛,就把双塘那个宅子拨给他。公中婚嫁银子是指望不着的,早就送做了聘礼。 那六千银子要留五百做宴席,二千做家用,剩下三千五百两。凤姐儿直接买了三间铺子给邢岫烟,只等她结婚后并家用交给她。 凤姐儿等年底租子来了,才把铺子、家用给了邢岫烟,除此之外,她还把旧县那个五百来亩的庄子拨给了她,“这钱财就是底气。你既做了我的妯娌,我就不允许任何人笑话你。这铺子、庄子你要牢牢抓在手里,这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 “嫂子,你这礼太重了,我如何受得起?” 凤姐儿笑道:“只要咱们一家和和气气的,就值了。再有一点,府里新立的规矩是成亲就分家,琮哥儿分了一个庄子、一座宅子,田契和房契在你们成亲就给了琮哥儿。不过这些庄子、铺子、屋子的收入要明冬才拿得到。这两千两,就是你们明年的用度了。” 邢岫烟回了屋,跟琮哥儿说道:“今儿嫂子给了我家用钱,还给了我庄子。” “你收着吧!嫂子也给了我的,比府里还给的多。我从小没了生母,太太对我也是面子情,就嫂嫂处心积虑为我着想。”说到这里,琮哥儿不禁抹了抹眼泪,细细叮嘱妻子道:“往后敬着嫂子些。” 邢岫烟点头应道:“嫂子也养了我几年。说起来,我人生里最痛快的就是这几年了。不看别的,就看这几年,我都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琮哥儿叹道:“我们有这些好日子,都靠哥哥嫂嫂撑着。他们真是不容易!” 邢岫烟犹豫着问道:“嫂子说,府里的规矩是成了亲就分家。年后,我们是不是就要搬出去住了?” “是这样的。我已经在外面赁好了房子,也收拾妥当了,咱开春就搬出去。” 邢岫烟叹道:“唉!我真舍不得离开这里。” “我们不能总躲在哥嫂的羽翼里安享富贵,总要出去博一片自个儿的天地。” 邢岫烟喜他知恩义有胆识,含羞带怯地看着他,心中无比满意。 贾琮被她这么看着,不知不觉地羞红了脸,左脚绊右脚出房门,躲书房里去,半日看不进书,寻了个理由回房。 却说贾琏自春闱回了都,盘旋到年底都不曾回苏州。凤姐儿只道他被哪个小妖精迷了眼,乱入那花花世界了。 恰到除夕这日,他风尘仆仆赶了回来。 凤姐儿一瞅,见他比年前沧桑了许多,问:“府里可是有事?” 贾琏一言不发,只吭哧吭哧地吃着面条。 夜里,他抱着凤姐儿,沉声道:“你将巧姐儿早点儿嫁出去吧!” 凤姐儿便知道府里怕是出了不得了的事。 出了元宵,凤姐儿便去庙里求签,签上说巧姐儿早嫁方能一生平安。 凤姐儿便满苏州地找起了女婿。 来提亲的人倒是很多,凤姐儿是左看不满意右看也不满意。 苏州周家,周瑾跪在母亲跟前不停地磕头,“娘,您就去跟二奶奶跟前说说。娘,我求您了!” 傅师父指着儿子大骂道:“姐儿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叫娘拿什么去提亲?就抛开身份不提,你把姐儿娶回来了,拿什么养?咱家全部的家财,也不及人一根手指头。” 周瑾无话可说,只趴在地上不停地流泪。 傅师父叹道:“我是做了什么孽,偏偏带着你们来了他家。” 她何尝不知道巧姐儿是个好孩子。只是着公侯家的小姐,哪里好娶。二奶奶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只把巧姐儿当宝。只怕她话一出口,这些年的情分都没了。再往后,连他家的门都进不了。 可儿子和女儿一个德行,认准了就不回头。她若不去说说,儿子只怕要绞了头发当和尚。 傅师父硬着头皮去了贾家,巧姐儿正和凤姐儿瓣扯:“二姑姑十八岁才结婚,三婶婶也是十六岁才嫁过来的,璇姐儿也是及笄后才定亲的,为什么我这么早就得出闺。我不服气。” 凤姐儿没法和她说家里的一堆破事,只劝道:“你乖乖的,听菩萨的话。菩萨难道会害你么?” 巧姐儿还是很信神佛的,只是实在舍不得爹娘,嘟着嘴闷闷不乐地玩腰带。 等傅师父进了屋,凤姐儿就打发了巧姐儿出去,在她跟前挑剔起那些求婚的人,“这品貌、才学、身世俱佳的人本就那么几个,再除去那些风流不羁的,就只剩两三个人了。这两三个人里不是娘厉害,就是家庭太复杂,要么干脆家里规矩甚严。我挑来挑去,真是没一个合适的。这心里闹得慌。” “巧姐儿怎么说?” 凤姐儿叹气道:“这孩子还没小,懂什么呢!只在我跟前赖皮,死活不肯这么早定亲。你今儿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坐坐?” 傅师父沉默半晌,才鼓起勇气道:“不为别的,也是为了孩子的事。” “哦?瑾哥儿看上哪家姑娘了,我去给他提亲。” 傅师傅满面通红,嗫嚅道:“不必太太费事。只要太太同意,这事儿就好办了。” 凤姐儿一听,猜道:“难道青儿?这孩子不行,她爹娘给了订了亲,是镇里一个大地主家的儿子。” “不,不是。”傅师父万分不好意思地说道:“瑾哥儿看上了巧姐儿。” “巧姐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傅师父没说这事儿之前,凤姐儿就没想过瑾哥儿。等傅师父一说,她才觉着灯下黑。 品貌、才学,瑾哥儿都不缺。这家世上的不足,凤姐儿历经几世,早就不那么看重了。况且傅师父是看着巧姐儿长大的,就算当了婆婆也有恻隐之心,不会苛待她。 凤姐儿这么一想,就有几分满意了,便道:“这事我觉得不错,等我问过了二爷就来回你。” 傅师傅一走,凤姐儿就把巧姐儿叫来,问道:“你觉的瑾哥儿怎么样?” “娘,你想把我嫁给瑾哥儿?”巧姐儿歪着脑袋一想,就道:“那还行!嫁给他我一点都不害怕。我和傅师父那么熟,去她家跟在自己家一样。” “好好好!跟在自个儿家一样。发现不一样可别哭鼻子!”
第54章 凤凰涅槃27 晚间, 凤姐儿和贾琏说了这事儿。贾琏不吭声,没说行不行。 翌日,贾琏二话不说把瑾哥儿打了一顿, 问:“你什么时候起的心思?” 瑾哥儿摇头道:“我不知道, 就是喜欢看她笑, 听她笑。她一笑, 我心里就欢喜。” 贾琏仰头道:“她笑起来像她娘。很美是不是?” 瑾哥儿点头道:“很美,很美,就像四月的艳阳, 五月的风。” “那你能让她一直笑下去吗?” 瑾哥儿想到母亲问他的那句:“你拿什么养她?”就很怕让巧姐儿吃苦。可是, 他会为巧姐儿不吃苦而努力的。 他摇头道:“我不敢保证一辈子让她笑。我只能保证她不开心的时候,我会心疼得落泪。” “明天叫你娘带着媒人来提亲!” 瑾哥儿不敢置信地问道:“真的吗?” 他看着贾琏的眼睛亮入星河。 贾琏逗他道:“假的。” 贾琏走了一会儿, 回头望去, 只见瑾哥儿跳得老高去摸树叶。 贾琏高兴之余又怅然若失。他高兴他的宝贝儿遇到了喜欢她的人,又怅然于她要早早地离开自己。 只是家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糟。 贾琏以为只要自个儿不娶尤二姐,她就能嫁给张华。嫁她倒是嫁了, 是怀着不知道谁的孩子嫁的。 孩子六个月就生了下来, 张华家不认账。尤二姐吞金死了。尤三姐拿着菜刀在东府门前闹,逼着贾家认下孩子。 国孝家孝两重孝,东府肯定不认这孩子。尤三姐自刎在东府大门前。尤二姐生的孩子也发烧死了。 孙绍祖没娶到迎春就和贾雨村勾结, 做局套住老爷。老爷为了几个破镇纸,又闹出了人命。 宫里的太监去二房走得很勤,二太太又放起了账,只怕那断官司的事儿也不远了。 前世, 娘娘就是今年冬天去的。因着探春远嫁和亲, 家里才有了喘息之机。 如今世事变幻, 贾琏也不知大祸临头之日何时到头, 只能尽量安排好孩子们的归宿。 等巧姐儿嫁了,他就回去把芃哥儿、茂哥儿接来。 傅师父来提亲后,贾琏夫妻同意了。贾琏把婚期定在三月十三。只剩两月不到的时间。 贾府的事,凤姐儿也是知道一些的,就是不知道情形已经这般严峻了。 凤姐儿的产业大多在都中,她有些害怕,“我要不要买了都中的产业,给巧姐儿置办在苏州置产。” “我在苏州有四处庄子,最大那处是给巧姐儿的嫁妆。剩下三处,我要留一处,其余的你拿都中的庄子跟我换吧。” “成,我把康宁庄和安云庄给你。富顺街的两个铺面位置太好,怕是留不住,我就买了给姐儿在金陵买几个铺子,在把金陵的安溪街拨给姐儿。再把都中剩下的两座宅子给她。也就够了。” “你把资产都给了她,自个儿一点不剩,官差查起来也不信,只怕会查得更狠。” 凤姐儿面色发白道:“不怕,我还留了康定街四个铺子和最大的桑夏庄。像我们这种人家的少奶奶,有这么些产业尽够了。” 贾琏夫妻二人一个忙着处理产业,一个忙着置办嫁妆,两月间很快就到了。 凤姐儿看着玻璃镜里女儿稚嫩的脸,眼泪扑簌簌地落。 “唉!既然这么舍不得我,为何早早把我打发出去呢?我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大人。” 凤姐儿揾了眼泪,轻轻打她道:“要人家家都像我这么打发闺女,多早晚上街要饭。巧姐儿,你一定要好好的过日子,凡事和瑾哥儿商量着来,别过成爹娘这个样子。” “你们这个样子不好么?我看爹爹对你挺好的。” 女儿这是还没开窍。夫妻间的事,凤姐儿没法跟女儿说,只道:“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了。你现在还小,嫁过去后,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吧!” “那还差不多。” 不许久,瑾哥儿就来接新娘。凤姐儿郑重叮嘱他:“我把巧姐儿交给你了,你千万别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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