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宫殿。 “西西。” 自从唤醒易容技能时“请”出了艾琳小姐,美丽的女演员这几日便成了常驻人物。 她优雅地坐在深红的丝绒椅上,叹息着摇了摇头。 “你听到自己的用词有多么bossy(专横)了吗?” “我只是选择了合适的路。”枡山瞳道,“还有……” “你想说,威廉对路易斯也是如此?安排好他的一切?”她道,“但是,后来威廉也意识到那样做是不对的。” “情况不同,他们是兄弟。” “你们呢?我以为你们至少也算朋友?” “不,他是不该出现在这个故事里的角色。”枡山瞳道。 “你的提案…… “也许一开始我有过想法。”她说,“猎鹿帽,福尔摩斯的弟子……我希望他站到合适的位置。” 艾琳:“那个被你否定的提案。” “他不是适合的人选。再说,他也已经拒绝了,不是吗?” 她从记忆里调出悬崖边的场景。 月光下,高中生侦探背着少女前行。 他说:“以你为主题的谜案的侦探,我不想当。” “看,艾琳。” 枡山瞳道,“那是个大写的‘NO’。” 这一场出神又回神极其短暂。 要斩断侦探和特工之间的联系,最好的办法是制造一个足以欺骗过白马的谎言,令他接受,不再追查下去。埃文.希尔的MI6卧底身份不能暴露。 被牵挂的主人公还在打牌,同时酝酿着措辞。等到赌场里气氛越发热烈的深夜,他整个人也变得亢奋起来,又喝了很多酒,一副晕乎乎的模样。摆摆手拒绝了服务生帮助自己的要求,埃文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大街上。他先在路边买了一份炸鱼薯条,一边吃一边解开了领带,待吃完后,已来到了三条街外,步伐也逐渐没那么飘忽了。埃文把身上的西装脱下,只留着最普通不过的白衬衫,又摸了摸腰间的凸起——那是武器的位置。这一秒,他的眼神清醒而狠厉。 他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上了离名片上的酒店名还有两条街的某家常去的俱乐部名。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完全陌生的号码。 推销吗? 黑色出租车后座的埃文保持着醉酒者的状态。接起电话,大着舌头问了句谁。 几秒钟后,他不得不尽可能低下脑袋,以掩盖眼中的震惊。 “说吧,你们要多少钱才肯闭嘴?” 开门后,埃文.希尔大步踏了进去。白马探能看出他在努力维持镇定,微红的眼珠还是暴露了他的焦急。 这是什么情况? 白马探和枡山瞳对视一眼,试探着说:“你觉得呢?” “先说好,太夸张的数字,我劝你们提都不要提。”埃文道,“看到你们撞到的那辆车了吗?我顶多把那个转给你,在市场上能卖出个不错的价钱。” “只有这些?” “你们还要怎么样?”埃文重重地喘气,道,“我就是看着还算光鲜,手里没别的东西了,住的地方还比不上你们这的一半……那张保单赔的钱也不是落到了我手里,这你们不是知道吗!?现在估计也剩不了多少了,实在不行,你们就报警吧!” 保单? 白马探愣了一下,枡山瞳道:“车可以。我们要了。” 她说:“不过……” “怎样?” “得看市场报价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万一是个破烂呢?” “你!” “算你有诚意。”白马道,“这样吧,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我们考虑考虑。” “……到时候交车?” “到时候再决定交易是否能成。” 色厉内荏的目标离开了。白马探陷入沉思。 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尤其是对方提到的保险。 “想给里韦塞女士打电话就打吧。”枡山瞳道,“我想她也正牵挂着这件事。” “保险?”梅思嘉.里韦塞接到电话,起初声音还有些迷糊,很快变得清晰,她回想着当年,确实在兄长死后收到了一大笔钱,她也是用那笔钱开了乡下小店。 “是有赔付没错。”她道,“当时我也很惊讶,不知道埃文什么时候买了保险。” 那当然不是保险,而是特工家属的补偿金。埃文.希尔“死亡”时没有官方的职位与身份,不能算作殉职,钱财发放能选择的方式有限。在确认他有这么一份“保险”后,枡山瞳撰写了她的剧本。 “当时,里韦塞女士,你听过家乡附近有人失踪的消息吗?”白马道。 枡山瞳望着他专注的目光,睫毛颤了颤。 电话另一端,经过再三尝试,梅思嘉终于想起了村庄里有年轻人那一年出门闯荡去了。 “但不是失踪,丹尼尔只是一直没回家。” “他长什么样?” “接近六英尺,和埃文也差不多,眼睛是……我的天哪。” 她意识到了什么。 “你不会是说……埃文,他,他……” “不。”白马探道,“不是你想的最糟的那种可能。” ——假如埃文.希尔犯下的是谋杀罪,他不会说出报警两个字。 因此,事实更可能…… “是偷梁换柱。” Bingo.
第189章 善心大发与职业病 虽然年轻的侦探只是告诉梅思嘉有这种可能, 事实还不确定,一向日子过得平平常常的妇人还是担忧地彻夜未眠。白马探送了枡山瞳回家后, 连夜去了苏格兰场, 通过相熟的探长调取更多目标的详细信息。 旧事的脉络逐渐展露。 梅思嘉.里韦塞的兄长,埃文.希尔在大学毕业后加入了军队。退伍后,他找了一个数据员的工作, 常常需要去国外出差。一日,他在回家乡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梅思嘉见到了他面目全非的尸体, 悲痛欲绝, 在村民的帮助下, 为哥哥举办了葬礼。 可是,当时死的并不是埃文,而是他的小学兼中学同学丹尼尔.休斯。 丹尼尔想去大城市闯一闯,却在公路上出了车祸,死在道路临近山崖下的树林里, 面容被树枝和石头等杂物摩擦后损毁。肇事者第一时间逃跑了, 没有及时将其送医。机缘巧合下, 他的尸体被路过的埃文发现了。 彼时,埃文的事业多年来都没有起色,经济上也正处于危机。好消息是他之前买过一份人身保险。又和妹妹感情甚笃。在看到丹尼尔的惨剧后,他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 ——不如就让别人把这当作自己, 借此消失在人前好了。 丹尼尔和家里人发生口角,已独自在外居住了好一阵子,临走前办理了退租。埃文把家中自身的痕迹清理干净, 从丹尼尔还没来得及被房东清理的房间内, 收集了牙刷或梳子等容易保存DNA信息的物品, 转移到自己家中,以便事后完成身份信息确认。 他将身份证件放在丹尼尔身上。对方的死因的确是车祸导致,司机也前来自首,这件案子很快了结,没人考虑其他可能。 “确保你收到了一笔钱,他便选择了醉生梦死。”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梅思嘉.里韦塞沉默许久。 “我请求您,先不要报警。”她说,“……不,我不是为了赔偿金,侦探先生,你不知道,丹尼尔只剩一个祖母,休斯夫人前几年身子骨还很健朗,这段时间早就不太行了,虽然她嘴上不说,可谁都知道,她一直想念着自己的孙子……” 她抽泣了一声。 “她经不住这样的打击的。至于我的兄长,您能先让我找他谈谈吗?” …… 伦敦梅菲尔区的枡山宅,花园里的蔷薇依旧绽放得十分热烈。 “事情就是这样。” 白马探道。 朗内尔为他端上一盏咖啡。 “资料呢?我看看?” 枡山瞳伸出手。 白马探将记录着数据的平板电脑递给她,学校档案,连续数年的社保详情,临时影印的法医报告,还有丹尼尔购买火车票的记录,终点是伦敦查令十字车站。 两天时间破获了死而复生的谜案,他本该高兴的,可心里总有种莫名的怅然。 “原来如此。” 枡山瞳放下资料。 这就表示她的意见和自己的是一样的。 白马探最后一点怀疑也放下了,他聊起了其他话题。 “你是不是又准备回国了?” “会先去一趟德国汉堡。”枡山瞳道,“年度汽车产业峰会,记得吗?这次要谈的是供应链主题……” 商业模型,行业形势,这些实际上算是他作为侦探的盲区。就像福尔摩斯说的,人的大脑宛如一间空屋,有的知识是更适合这间屋子的家具。地心说尚且不在此列,就别提其他的了。唯一例外的大概是□□势,他从不觉得有趣,只是出身和家境要求他对这些有所了解。 但是,无论如何,看她谈起这些,总是很有意思的。 他含笑凝视着她说话时的神采。 “你今天怎么想起喝咖啡了?”他搅拌了一下棕色的液体,“浓缩牛奶的搭配可不常见。” “不觉得Bombon念起来很可爱吗?” 枡山瞳从埃文.希尔假死时间点前,硬生生在他周围扯出了一个编故事的合适人选,丹尼尔.休斯。 整个故事都是假的。 MI6伪造埃文的死亡的时候,用的是自然不是这人的尸体。真正的丹尼尔当时更没有死在车祸中,他去的也不是伦敦,是威尔士,不幸沦入了毒窟,几个月后心跳停止,被当成不知名的流浪汉处理了。 埃文.希尔也不存在什么事业危机。他是一名特工,即使有钱也不可能生活得大手大脚,否则,不正常的经济情况等于把可疑写在了脑门上。 侵入电子系统增删记录,补上证据链。 一句改变的措辞,一些带着情感的注释,人的思维很容易受到引导。一个不起眼的线头,指向了看似无可挑剔的全貌。 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将MI6的组织行为转变成埃文的个人行为,即使他的身份被戳破,风声传入赌场或其背后势力耳中,也只会让他更适合成为一名“工蜂”,因为他贪财,有把柄,无处可逃。 而从埃文.希尔的角度出发,他临时接到的是来自MI6的电话,和一整套帮助他脱身的谎言。虽说他有些惊诧,对以前的老同学丹尼尔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了,但还是放心多些。毕竟,秘密情报局的监控无孔不入,这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 MI6理事官声纹,内部系统加密方式,传递消息途径……无数讯息滚过枡山瞳的大脑。 有时候,悠久的历史带来的不仅有开山鼻祖之类的美誉,还有混乱的机构和层级。他们之间不是泾渭分明的,在复杂的授权和加密制度下,用作缓冲,多方可插手的中间地带是必然的产物。正是凭借这点,枡山瞳将两个几乎不相干的人扯进同一个剧本。哪怕有人事后追溯,也只会以为是权限不够触碰不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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