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见听见上司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不明所以地偷瞄了一眼,只见到对方抿得紧紧的薄唇。 另一处。 唐泽管家尽管冷着一张脸,还是不情不愿地回答了关于自家大小姐贴身执事的问话。 “自从他来到小姐身边,确实认真而负责,只要是和大小姐相关的事务,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事无巨细,他都会去做。” 粗着嗓子的目暮警部:“感觉没什么个人生活啊!而且,您不也是枡山家的管家?” “我主要负责老宅的宅邸事务。”唐泽管家很想瞪人,最后还是忍住了,口吻严肃,“如果您在暗示对方没有获得适当的回报的话,我要说,您的想法是错误的。” “他的工作所得的回报是巨大的。” 接下来,目暮警部听着唐泽管家婉转地表达了,别看只是贴身执事,朗内尔在许多枡山集团的事务上都是有实权的,他是唯一有资格动用枡山瞳私人印信的那个人。 这无疑是极大的信任。 至于两个人的相处。 唐泽:“没有过任何纠纷。” 即使一开始对于这种外来人不满,唐泽也必须承认,对方和大小姐的默契无人能敌。 “大小姐的交代,他从没理解错过。” 喝了一罐饮料,短暂休息过回归的二井:“……他们还会共享衣物和饰品呢!” “哈?” 白鸟警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二井这才发现自己的话有问题,忙解释道:“有些应急的场合啦!朗先生会把衣服直接给大小姐穿,他们也戴过同样的东西……哎!总之就是关系很好!他还会为大小姐弹钢琴!” 钢琴? 风见立即想到昨晚的事情,转脸对长官道:“昨天她弹奏的钢琴曲,莫非和这位管家有关吗?” 金发男人没有言语。 唐泽管家:“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朗内尔不可能跟此事有关。他去欧洲是很早之前就有的安排。” 目暮警官:“多早?” “至少一个月以前。” 二井也赞同了这个说法。 “对,有次我还听小姐提起来了。” 不久后,佐藤警官隔着门上的玻璃窗挥了挥手。 目暮警部从询问唐泽的房间里走出来,问:“怎么样?” “出入境管理部门的传真回来了,那位朗内尔.卡罗卡的出境记录存在。”佐藤道,“早于受害者最后一次被监控拍到的时间。” “那他就确实没有嫌疑了。” 目暮警官思考了一会,道,“正好,重点转向和受害者的交集吧。” 白鸟按着耳机,听完了新的进展。 他向对面的二井笑笑:“我们来谈谈安室先生吧?” “啊……” 女孩这一声感叹里有着明显的为难。 “怎么了?” “我对他了解不像朗先生那么多诶。”二井道,“再说了,他真的……还有大小姐……”一时间,伤心,担忧,迷茫,轮流出现在女仆小姐的脸上。 “我们正是为了真相而来的,不是吗?”白鸟安慰她,“所有人都在努力找到事实的真正面貌,警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好吧。”二井做了个深呼吸,“你要问什么?” “最开始。” “哪个最开始?”二井道,“是这样,在我还没去枡山家工作的时候,安室先生好像就当过大小姐的家庭教师了。” “你问我哪一年?” 唐泽管家捏了捏眼镜下的鼻梁,皱纹深刻。 “好像是大小姐……十五岁那年吧。”老人道,“我还真不清楚详情。那是一次短期的邀约,是朗内尔找的人。当时,小姐有公务需要去美国,多少会耽误一些学习时间。我想是也正因为这样,才找了临时家教。她那时回到霓虹,也不过两三年,平时又由于特殊原因,去学校不多,有些科目表现不太理想……” “[社会]和[国语]。”安室透道。 风见裕也头顶冒出问号。 什么和什么? 这一日,多个地点同时展开审讯,他感觉不止眼睛和耳朵忙不过来,脑袋也忙不过来了。 乍一听上司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长官今天总算没再摆弄什么物件了,但是架势比昨日更像课程讨论了。他甚至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模样显出几分文雅。面前标有她名字的档案呈扇状散开,平整的打印字句旁是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手写字,遒劲隽秀。 接下来,这两个中学科目名也出现在了她那一年的资料旁。 可是,写这些的意义在哪? 风见还没问出口,只见一个问号又落在了纸上。 ——那一年她还是个孩子。 安室透想。 身量不足,稚气未脱,甚至因此和另一个小孩子玩得很好。 他清楚地记得,她含着泪光,恳求玛克救救她的朋友的模样…… 指下的笔尖承受了过重的力道,在白纸上落下刺眼的墨痕。 ——从那时候就开始了。从她慌乱局促的哭音,到“不擅长”的两门科目,到底其中有多少真,多少假? 眉眼不受控制地皱起,他又强迫自己松开。 那时,他是抽离在外的。 他也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一方面在思考有没有办法解救那个名为泽田弘树的小天才,一方面,也没忘记出手试探玛克和他的little earner之间是怎样一种感情……当然,关于这个话题,他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相。可是,很显然,刚刚听到的那些发言,充分证明了他的结论有多么的荒谬和可笑,以为的真实与假象位置调转,而所谓正确的视角…… 停。 得打住了。 想想那一年的“抽离”。 现在,他正需要那样的状态。
第261章 人生擅长的保留曲目 “在日程里空出来的时间, 他会给我补课,主要是历史和语言方面。” 关于同一个话题,枡山瞳这样道。 高木听着耳机里的指示, 小心地问道:“那段时间,你对他观感怎么样?” “他是个很好的老师。知识丰富, 讲课水平也不错。”女孩道,“他还很负责,我记得,他甚至自掏腰包买了许多教辅资料。” 厚厚的一沓练习册在思维宫殿里被复刻。 系统:“您当时不是被气得立马就想跟组织举报他吗?” “怎么会呢?” 枡山瞳假装失忆。 “我怎么会做出那么粗暴的行为?” 高木:“你的课业这么繁重吗?” 心肠柔软的警官最先想到反而是这点。已知, 一个才读中学的少女要为了公司事务出国,在外出差工作的时候还要学习,不能享受空余时间的休息时光。 “还好吧。”枡山瞳道, “我还能应付得来。” “所以, 那时候你没讨厌他?” “为什么会讨厌?”女孩的绿眼睛闪了闪。 “强迫小孩子做不喜欢的事情。”高木说得理所应当, “大部分孩子都会讨厌这样的大人吧。” “不是哦。”女孩说,“你看,警官, 虽然我那时候国语和社会成绩不太好,但我也到了能够区分该做的事与想做的事的年纪了。” ——“该做的事”与“想做的事”吗? 安室透垂下眼睫。 “……再说他还带我出去玩了呢。” 她的唇角微微弯起, 像被勾起了回忆里的甜蜜, “出门观光。” 安室透记得那场旅行,地点是波士顿有名的“自由之路”。 那时, 他以为她是正处在困境里的孩子,自身就没有选择, 却还在同情另一个孩子, 并为他的自由付出了极大的努力——辛多拉公司被做空了。并且接下来的日子里, 如他料想中的一样, 这家公司退市,进而破产,最终,无论是芯片还是算法等资产都被组织纳入囊中。 也正是那时候,他见到了她令人惊艳的手段,偏黑暗面的攻击性,对她的才华与敏锐留下了深刻印象。 自此,他无比确认她只是“家族与组织有关的枡山瞳”。 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他定了定神,落笔,用书写迫使自己专注于思考。 这一出戏,的确在他,也就是在[波本]面前树立起[枡山瞳]的形象,再加上她的年纪,谁也不会将如此鲜活的少女与组织里心思深沉的新秀联系到一起。从这点看,她形象的塑造无疑是成功的。 但,她也不会仅仅是为了[波本]演这一遭吧。 安室透不认为当时的自己,重要到值得她呈上那样一场大戏的程度。 他是说,她当然会伪装自己的身份,但救人的那部分……并没必要,不是吗? 组织确实因此获得了最大的利益。但是,就算她不去“利用自己”,凭玛克与波本当时的行为,再联合组织势力,依旧能达到目的,只是没那么正大光明。 会是为了谋求泽田弘树这个小天才的价值吗? 但是,在小男孩跟父亲离开之后,安室透并没听说过任何他与组织扯上关系的消息。 切宁没有把这个人收入组织……为什么…… 一个人设,不值得她大动干戈到如此地步吧?毕竟,她的动作幅度越大,也有可能招来不该有的视线……在证明她不是为了情谊冲动的少女,而是需要掩盖自己真实身份切宁酒的今天…… 笔下的划痕再次加重,昭示着其主人并不平静的心情。 有一道很小很小的声音一点点响起来,冲击着那道刻满了[理智][客观][剥离]的心墙,直到在他的胸口里发出重重的回响。 ——如果,她确实想救人呢? 她是真的喜欢那孩子,那也真的是她冲动下的举动,被包裹上了名为合理的外衣。 在她内心深处,是有些别的东西存在的…… “长官……长官?” 部下的声音传来。 “什么事?” 安室透听到自己以平稳的嗓音开口。 “您这张纸都划破了。”风见示意他眼前的笔记,“要不要换一张?” “不用。”安室透道,“不要紧。” 他的目光又落回那面镜子。 讯问室的她,很熟悉,熟悉到他闭上眼也能描摹出眉眼的细节。但又很陌生,过往的所有认知都被掀翻,将他的思绪困在繁杂的迷宫里,跌跌撞撞,找不到出口。 她就在这里。 他想。 ——如果,她当年确实想救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还是会来到这里。 她是切宁酒,只这一点,他就赌不起其他可能。识破她身份的那一刻,他能走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拦住她,不择手段。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因为压在他肩上的,不止是他一个人,是无数他人的……沉痛的付出,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能让一切在自己这一环崩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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