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枡山瞳咬了下嘴唇,由于太过用力,都能感受到自己的齿颤。 但她已经没必要戴上习惯的假面了。 她成功恢复了平静,撇开多余的情绪,面上再无波澜。 “大哥。” 琴酒一声不吭。 他远远见到了悬崖上发生了什么,也看清了地面上的人是谁。 波本。 原来如此。 这些思绪很快闪过。 几日来的焦急与不安,随着眼见她几近无恙而落定。随即,在他胸腔里荡起的是愤怒。 不是那些倒霉的基地,不是陷入巨变的组织,也不是地上那张蒙蔽过他的面孔……而是她。 她怎么敢? 他想。 ——我告诉过你的! 我对你只有那么一个要求。 That's all I ask(那是我全部的请求). 指尖摩挲着伯莱塔,这是琴酒试图令自己冷静的习惯。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她说:“你不把枪举起来吗?” 他蓦然看向她。 两双绿色的眼睛相对,这场景何其熟悉。 琴酒的眉头皱得死紧。 “你呢?”他说。 他一眼就留 意到了她脚腕上的枪套。这种隐蔽的位置通常用于放第二把枪——便于出其不意下的攻击。也亏得结实,经历了这么一场折腾,那里的武器还在,闪着冷光。 “我的枪进水了。”枡山瞳道。 “哦。”琴酒说,“我的也是。” “哪有……” “扑通”一声,是伯莱塔落水的声音。 …… 礁石间躺着他的爱枪。在这幅画面下,女孩的长睫忽闪忽闪了好几下,她呆呆的,少见的模样。 但她很快回过了神。 枡山瞳垂下眼睛,看着躺在地上的金发男人。 “他可能要死了。”她说。 【10%】 “不对,是就要死了。”她又改口道。 “那么。”琴酒开口了,“你呢?” “我?” 女孩语调上扬,带着真诚的疑问。 “我不知道……” 水花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枡山瞳这次没有动作,任由男人靠近。 琴酒来到她身边,霎时他高大的身材挡住了来自上方的光线。逆光下,那张面孔同往常一般极具压迫性。 下一秒,这阴影消失了。男人俯下身,从手臂上劲装不起眼的隐蔽口袋里抽出一支针剂。 枡山瞳猛然抬起眼。 “这是……” “忘了?你给我准备的大礼包。”琴酒头也不抬道。 GBF7479的改良款,没有起名,但是…… “这是专门针对你的身体情况研发的。”枡山瞳道。 基础不同,不一定会起效。 在他服用过那款药物后,头发颜色变了。彼时,她怀疑会有某种后遗症,这才着手起组织研究。之后,这种药物被实验证实没有什么严重后果,但基因的改变终究是大事。 将琴酒关在岛上之后,为了避免之后他会陷入生命危险。[玛克],也就是枡山瞳自己,在离开赴死之前,除了还回去对方所有的武器,备好了离岛的交通工具外,就是放了两支救命药品了。 琴酒顿了下。 “我跟他们说,面向的是用过这个药一次的人……”她又说。 其实,枡山瞳也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是想表明什么。她处在一种奇怪的思维阻滞中,外界发生的事情像隔了一层雾面玻璃,让她感觉既不清晰,也不真实。 琴酒见到了她的状态。 那张小脸,从来都是俏皮的,充满精力,成竹在胸,何时会有眼下这种失魂落魄。 而这和地上的人有关。 他毫不犹豫推进了针剂。 “凑合吧。”男人冷声道,“反正只是波本。” 药物被注射进安室透的身体。然后,旁边的女孩就绞着手指等待着。 银发的男人眸光闪动。 琴酒说:“我该夸你争气吗?”。 枡山瞳:“什么?” 她一副状况外的样子,令他的怒气再次上涌。 “你安排的……”他让自己保持着冷静的口吻,“说吧,你怎么设计的我确凿的死讯?” “大哥……”她却没有回答,而只是试探着捏了捏地上人的脉搏,低声道,“你为什么来呢?” “我……”他才说了一个字,她又道:“你不该来的,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能为自己的行动负责。”琴酒道,“为什么不行?怎么,你要杀了我吗?” 此话一出,她瞧向他。 “那你呢?”她道。 两个人相望,彼此都明白言下之意。 ——你恨我吗? 如果不恨, 你毁灭的组织,是我将你带去的。 ——你又恨我吗? 我一手毁掉的地方,你倾尽了半生时光。 琴酒冷着脸:“我得感谢你为我安排的生路吗?” 接下来,他就望见面前这张小脸一点一点皱起来了。 “对不起。”她哭道,“你走吧。” 一阵无力感自琴酒心底升起。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在想什么,小瞳?”他的语气除了无奈也有不易察觉的疲惫,“又在拿什么打发我?” “一个苟延残喘的结局吗?还有……”他扬手示意周围,“这些?” 荒凉的海岸,你选择的坠落。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最后,他也只能说出这种话。 “我,我调换了……”她抽泣着,话语断断续续,“你的血样。” 琴酒说:“我没给过你我的血样。” “是玛克的。”她又轻轻地戳了戳安室透的胸口,男人依旧没什么反应,她的泪水更凶了。 “我,我让他以为,那是你的……因为,服用G系列DNA会变,你原本存在组织里的样本,就不管用了。我确定了他们没有新的。” 琴酒:“因为我没给。” 之前被记录信息,是当时他级别不够,只能听之任之,后来则有了拒绝的权利。因为谁也不会怀疑行动组最高级别会背叛。 “玛克服药是私下完成的,没有记录,你有……”她说的话颠三倒四,但不妨碍理解,“所有人都会以为,死在火场的是你。你就自由了……” 可以摆脱剧情缚上的绳索。 “是他帮你组建的实验室?”琴酒看向波本。 “对……”她哭得不能自已,“他是真心想,想治好我的,没有谋算,但我只想,只想……” “你只想借此骗过他。” “等到他们后来发觉了我和你的关系,会以为那是你的血。”她说,“以此定位你的基因信息……唯一的证据。” “这才是你的目的。” 那些治疗上的推三阻四和不在意也有了缘由…… 属于男人沉稳厚重的嗓音第一次出现了异样。 “也就是说,你从没想过要治好自己。” 她噙着泪的碧眸看过来。 “有什么必要呢?”她说得理所当然,“那根本不重要。” 那分明很重要…… 他的胸腔里有悲鸣响彻,像山间古朴悠远久久不散的钟声。 但他仍然神色未改。 “那你的打算是什么?就打算坐在这里哭?” “我……”枡山瞳使劲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收效甚微。 原因是她的衣服早就湿透了。 琴酒呼出一口气,反手将外套脱了下来。他也迟钝了,在一个接一个冲击之下。 他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起来,她也没有做出抵抗,任由他将自己裹成一朵黑色的蘑菇。 将她还在滴水的金发收拢在掌心,他一点点整理着女孩脸庞下方的衣领。 “打算死在这里?” 枡山瞳没有回应。 有泪珠滴在了他的手腕上,男人手指轻颤。
第278章 他曾献上的最后华章 “废物!”他道。 这一声令她有了反应。 “没人这么说我的……” “早知这样……”琴酒用手帕去浸她发上的水, “真不如我十年前送你一颗子弹。” “当初我就该把皮斯可那个老匹夫打死……” 他又瞥了波本一眼,没好气地道,“还有地上这个人!你到底跟谁学的, 这一套一套, 致命的天真……你是想要纯粹的光明吗?别跟我说,你傻到了这种程度,就算你有那么天真,你的脑子也不该能骗过自己才对。” 从不存在百分百的纯白,也没有应许之地与理想国。 枡山瞳:“我不是……” “那就是想去别的阵营?”琴酒道, “那就做干脆点,排除后顾之忧。” 他的眼神如从前般冷厉。 “我怎么跟你说的?不想要什么, 就斩草除根,保证自我的安全, 杀掉所有的对手。” ——不管对象是谁。 女孩一言不发。 “计划多久了?” 枡山瞳与他对视。 “……从一开始。” ——真是好得很。 “你问过我, 是不是从不会去记死人的脸。”琴酒道,“我告诉你,是的,死了就是一了百了, 我绝对不会记住你。” “那也没什么关系。” “是吗?” “我……”枡山瞳垂下眼,“我背叛了组织,不是吗?” “……” 琴酒:“你觉得, 我违背那位先生的命令,要你接触G系列药物,是什么行为?” “……反正不是背叛。”枡山瞳说,“你可能是疯了。” 男人擦着她的脸的力道蓦地增大了。顿时她的颊上就红了一片。 枡山瞳:“疯了一小会。” 用指腹揉了揉那片发红的肌肤, 琴酒喉咙里滚出了叹息声。 “你到底在想什么, 小瞳?” 这次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你想要什么, 就去拿什么……整个世界对你来说都是唾手可得,没什么困难的……” “很困难。”她说。 女孩的睫毛上垂着一颗又一颗的泪珠,颤颤巍巍,像早春被寒风侵袭的花朵。 “还很痛。” 琴酒的心弦抽紧了。 “痛什么?” “我不知道。”她目光凄楚,“从……那之后的每一天。” 那一整座城市的火海…… “每时每刻,从不曾停止。”她说,“我失误了,犯了错,失去了绝无办法再得回的东西……从那之后,就开始了。” 他浑身一震,将她揽进怀里。这一下令他单膝跪进了水中,她的发顶抵着他的下巴,字字泣音就在他的胸前。 极烫的泪水与冰凉的海水交融,如同一场行人无法躲避的大雨。 “你为什么要来?”她道,“我想让一切公平的,我真的尽力了……玛克死了,那很疼的,你知不知道,就像是我也跟着死去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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