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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suyama集团是在您手上重临辉煌的，整个家族都亟待您的回归。” 他最后以这样的话语作为收尾。 “是吗？”枡山瞳道。 “当然！”枡山义贺急急道。 顿了顿，或许是感到了她话语中的松动，枡山义贺又道：“以及，小瞳啊……” 他换了个更为亲近的称呼，也在今晚第一次正式将目光投向了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年轻男人。 当年的担忧果然没错，这个人对自家继承人终究产生了严重的影响。 “安室先生。”枡山义贺说，“听闻您踏入了政府雇员的道路，还未曾恭喜过。” 金发男人英俊的眉眼微弯。 “多谢。” “那么……”枡山义贺立即将目光转回了枡山瞳，“小瞳，你或许不知，政府普通雇员着实十分辛苦，成为事务次官需要百里挑一，普通地区性的基层官僚天花板之低……” 他啧了几声，满是不看好。 “这样的生活……您真的满意吗？” 枡山瞳眸光闪动。 “叔父的意思是？” “要我说，安室先生何至于如此劳累？譬如内阁官房等的去处，是否对其个人发展好些呢？” 枡山瞳一时没有回话。场面沉寂了些许。 降谷零开口了。 “我不需要。”他语气里有着抑制不住的冷硬，在说出“感谢您的好意”的时候尤为如此。 枡山义贺只用那种年长者特有的“从容”注视着他，仿佛笑对并容忍着年轻人的不成熟与不懂事，他用了然而忧心的视线看向枡山瞳。 “想当初，初见安室先生的时候，他就是一名出色的年轻人了……如果不是这些年没有合适的发展空间和时机……” ——潜台词，这几年对方长进全无。 枡山义贺：“小瞳，你一定能理解恰当的平台方能具备机遇与提升空间吧。” 这一秒，他终于抓住了她眼底的一缕涟漪。 ——总有某些“期望”是共通的嘛。 女孩微微侧过脸，看向一旁的恋人，金发男人留意到她的视线，立即压低了眉眼，他开口，话语又低又快，“我们谈过这个的！我说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顾及到眼前的场合，他成功控制住了情绪，降低音量，用气音道，“我们之后再谈。” 自家继承人再投过来的目光便带上了一丝歉意。 接触到这种尴尬的场景的枡山义贺表现得很是善解人意，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但他没错过女孩因攥紧杯把而显得有些过度用力的手指。 按捺下内心焦急的情绪，枡山义贺起身以时间为理由提出了告辞，年轻的恋人们没有开口挽留，使得他心底希望的火苗又燃得更旺了些。 . 代表离去的发动机声远去。 客厅内，枡山瞳表情一松，片刻前的“银牙暗咬”一扫而空，降谷零舒展了眉眼，“心高气盛者被戳中痛点强忍怒气”的面貌消失得干干净净。 房间内涌动的紧张气氛再无踪影可循。 “Oh， what a tangled web we weave.（我们编织的复杂的网啊）[注1]” 枡山瞳将最后一口茶慢悠悠地喝完，很是闲适。 “司各特？”立在一旁的降谷零伸手让她趁着自己的力道从沙发上起身，感叹得亦是煞有介事，“嗯，很合适。” 两人收拾了待客餐具前往厨房，女孩在男人身后半步兴冲冲发问：“晚上吃什么？” “我买到些不错的帕马森奶酪。”降谷零把餐盘放入用于清洗的水池中，扭过脸征询她的意见，“小羊排通心粉怎么样？” “好啊。”枡山瞳很有兴致地举手，“我来磨奶酪。” 淡黄色的奶酪成丝状落下，她白皙的手指隐没其中，降谷零时不时投来目光，总觉得磨碎器闪着的银光友善程度欠佳。 他终于没忍住，丢下手里的磨到一半的肉豆蔻瓶，“放着我来。” 被抓住手的枡山瞳忍不住倚着料理桌笑道：“你知道情况必要的关头，我甚至会拆弹的，对吧？” “……” 没控制住将眼中的“危险工作”揽过来的公安警察：“对，但如果可以……”他替她把一根根手指擦干净，“我倾向于不让普通民众做这类工作。” “我也可以算是‘普通民众’？” “当然算。”降谷零头也不抬道，“或许还是我最喜欢的那一批。” 这话一出，她笑倒在他肩膀上。 “我该担心吗？这里面为什么有‘或许’还有‘一批’这种词……” 他同样唇角扬起，把她身子扶正：“民众，站好。” 待到降谷零将洋葱切成细丝的时候，枡山瞳翻出深口锅，放在水龙头下。 水声哗啦啦，混着案板上规律的节奏。 “你觉得我的叔父在想什么？”她眸光闪动，轻声道。 降谷零微忖。 只看表面，枡山义贺是期望曾经的黄金掌门人回去重掌大权，为此，尽管对话时采取了一些技巧性的言辞，带着不够体面的心思，本质上，似乎对枡山家的大小姐本人还是友善的。 但她的意思……显然事实并非如此。 考虑对方略显过度的迫切，对话时显露的姿态，乃至某些细节……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展露了塑造人设的“脾气”，主动向前了一步。 “Masuyama集团报告当真正常吗？” 他回身准备换把刀，枡山瞳先一步将他想要的递了过去。 “不。”她摇摇头，“很标准的报表粉饰，典型……而出色。” “能否看出来？” “很高明，我应该看出来还是看不出来呢？”她嘀咕着，就在这片刻，被他塞了一块搭着菲塔奶酪的小番茄。 “好吃欸……”枡山瞳含含糊糊道，“初始数据的扰乱码都升级了，无论看得出来，还是看不出来……” 她话没说完，这次塞过来的搭配是苹果和坚果。 “唔！” “指向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降谷零接上了后半句，对上她抗议的眼神。 “这种加了卡宴辣椒粉，有没有好吃点？”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出自Walter Scott。
第288章 番外（8） 枡山瞳好不容易咽下食物。 “你是不是在拿我试菜？” “是建议征询。” 被征询建议的对象：“再加点橄榄。” “我也觉得。”伸手拿下高处的食材, 降谷零又道，“问题严重吗？” 枡山瞳看着他仔细将夹出的橄榄去核，又一点点将腌辣椒填进去, 呈现出漂亮的环形切片，忍不住动手戳了戳。 等他取来新鲜的迷迭香回来的时候, 好几个迷你橄榄小球的面貌变得乱七八糟。 缩回手的女孩表情无辜。 “收拢资金或许。”她道, “不对，是很大程度上会出问题。” 正如她之前所提过的, 整个Masuyama集团曾经以一种类似于精巧设备的方式运行着, 每一个部件都很精美, 所达成的后果是十分高效，同时也异常脆弱，它靠强有力的一旦一个部件失衡, 极易引起连锁反应。如果不能及时转变成适宜的模式，调整速度，本就容易造成糟糕的结果。 再加上现在管理层各种失误决策, 乃至有意的错误操作，只会宛如下坡路上踩下油门的快车。 “问题只差爆发的时机。” 对于枡山瞳的总结, 降谷零自动在大脑中翻译。 ——如果能在这之前成功控制住, 那么就不再是问题。 女孩挑了挑眉，“你就这么有信心我能掌控局面？” 他的蓝眼睛里是毫不质疑的肯定。 枡山瞳：“是可以, 但想想就是复杂又繁多的工作啊……” 女孩颇为无趣地叹了口气。 “而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对上他的眼睛。 眸子里是种独属于她的锋利, 锐利得有种会割破什么的错觉。 这一项她和某些上层的无言约定，没有规定有效期。但谁都明白她重新插手代表着什么。 操盘手重回赛场。 对此, 降谷零的回答是, 将白汁裹好的通心粉放入烤箱。 “义贺先生有句话没说错。”他认真地注视着她, “那是你的心血。” 枡山瞳：“总归，放着不管不会对大多数人的利益造成损害的。” 无声的双向体贴，在这样两句话里完成了隐晦的交换。 枡山瞳：“义贺叔父会找上你的。鉴于你给了他被吞吃的‘饵’。” “我该注意什么吗？” 降谷零知晓，在之前对话时，鉴于自己明显表露出了可以被打动的倾向，因此，或早或晚，枡山义贺会前来探寻达成交易的可能。 “你真是，嫌自己还不够忙吗？” 她皱起脸，鼻尖翘起一个很可爱的弧度，他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亲她。 随着这一吻的热意而来的，还有他胸腔里因为笑意而震颤的嗡鸣，“毕竟回报丰厚？” “噫，好现实的想法。” “我的荣幸。” “他不是关键。”稍后，她又道，“你没忘记那句话的重点吧。” 降谷零将对话场景回顾一番。 几个重要的字闪了闪。 官方长官。 任何想法都不会是无中生有，从天而降。 首先，集团管理层意愿并不难猜，就事论事，结果无非有二。如果她愿意重新掌舵，当今的管理层出于以往掌权人的出色表现，归还大权不无不可，毕竟，若她如同以往般能创造更多的利益，那就是整个团体最紧密的粘合剂。 如果她不愿，随着时间流逝，健忘的人们必然会试探性蚕食她的利益。 但她这句话…… 降谷零：“有人在义贺先生背后？” “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重新投入料理，她扒着他的肩膀，一边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似地说话。 “有人在试探这辆列车的紧急转辙器。” “改变道岔的便捷键？” “是啊，一团乱麻里也有捷径。”枡山瞳道，“算是繁重工作的另一种解决方式。” 降谷零：“这种方式真的存在？” “啊……” 她嘟囔的样子总带着些孩子气，懒懒散散的，在他转身的时候又一次从身后摸出新的刀递过去。 半途中，她忽然停下了动作。 “亲爱的。”枡山瞳拖长声音，用一种甜甜的嗓音道，“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这个称呼一出，降谷零顺势接过手柄的动作便不自然地顿了一下。而等他再抬起眼，果然对上她笑盈盈的眼睛。 他面上罕见地闪过一丝赧色。 她翘着唇角，很“贴心”地什么都没说。转而抓住一柄松肉锤加强说话气氛，像模像样地讲起了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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