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发少年突然默念起了这个酒名,垂下眼帘,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心中传来一阵钝痛。 …… 看着君度彻底咽了气,千岛鹤神色淡淡,最后也只蹲下身来,摘下那副架在君度鼻梁上的金框眼镜,又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副一模一样的眼镜,替换了上去。 然后,快步离开。 …… 诸伏景光和兰利严格来说都只是此次任务的编外人员,千岛鹤没什么事也懒得把他们两个上报,因此君度一死,他们二人便各自离开了。 反倒是千岛鹤耽误了那一小会儿,让她在准备回去据点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面前停了一辆熟悉的保时捷。 车窗缓缓降下,那头标志性的银发直接便彰显了来人的身份。 “琴酒?” 千岛鹤以一种调笑的语气喊出了对方的代号,毫不见外地打开车门便坐了进去。 “怎么,还想跑来接我回据——” 话还没说完,琴酒的伯.莱塔便已经顶到了千岛鹤的太阳穴上。 “帕图斯……”琴酒低低笑了起来,那种如同被毒蛇的目光攀附住了的、骤然出现的危险感让千岛鹤的后背都麻了起来,浑身上下都在疯狂地向自己发出着最高级别的警报。 “你说,阴沟里的老鼠怎么能够出现在乌鸦的面前呢?” 琴酒冷笑着,墨绿色的眼中闪过一道嗜血的寒芒,将伯.莱塔更往千岛鹤的太阳穴处顶了一下,手指甚至都已经抚上了枪支的扳手上。 “啊啦,又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了呢?”千岛鹤甚至没有出现多少情感波动,便迅速冷静了下来。 她换上了一副处变不惊的假笑,一手扶住了伯.莱塔的枪把,话语温柔。 “可以告诉我吗,Gin?……究竟是谁在诬陷我的忠心呢?要知道,我对组织的忠诚,可是绝对不会改变的啊。” 琴酒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你很期待知道究竟是谁?” “当然诶,”千岛鹤有些嘟哝地说着,“如果继续让这些污蔑我清白的人存在的话,我果然还是会很困扰啊。为了不让我每天都这么不开心,果然还是弄死他好了……?嗯,让我想想……哪次任务比较危险,就派他过去当个炮灰吧?你说呢,Gin?” 她抬起头,也看向琴酒,露出了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 “组织代号成员之间不能互相残杀。”琴酒语气冰冷。 “啊啦,所以说,那个人是代号成员——应该还是Gin你这边的?”千岛鹤偏过头,眼中有些跃跃欲试。 但琴酒的神色似乎不太对,千岛鹤也只能立马见好就收。她笑着收紧了那只扶在伯.莱塔枪把的手,并迅速将抢把转动一圈,向下一按—— 这次被枪口正对着的,是琴酒的胸口。 千岛鹤看向琴酒墨绿色的眼睛,眉眼弯弯,笑眯眯道:“Top killer先生?哎呀,代号成员之间不能互相残杀哦。” “呵。”琴酒冷笑一声,一把拍掉了千岛鹤握在枪把上的手,然后又将他的宝贝爱枪伯.莱塔放回了自己的风衣口袋当中。 紧接着,他又顺手掏出一支烟和一个打火机,叼着烟,在车内上演了一出云雾缭绕。 “去捕鼠吧——为了证明你乌鸦的身份。” 他淡淡道,眼中却已闪过扭曲的兴奋,仿佛就连灵魂也都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嗜血的欲望更是得到了满足。 坐在驾驶位上的伏特加迅速应了一声:“好的大哥!” 黑色的保时捷就这样缓缓向前开去—— 然后,逐渐加速。 * 灰沉的天空占据了大片的视野,单调的电线边上,几只乌鸦陆续从人们的眼前飞快窜过。几只流浪犬从小巷的深处跑出来,身上散发出了阴沟的的恶臭与污浊。 这又是一间大概早已弃用的工厂,到底是日本早些年工业发展黄金期时遗留下来的产物。 千岛鹤快步走进了那间空旷得甚至有些渗人的工厂,不多时,便已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的气息。 她走到了工厂的最深处。 ——面前是两个人影。 一个看起来是一名大约四五十岁的外国男性,手腕处鲜血如注,目测应该已经被咬断了,那可怖的鲜血汩汩流出,汇成了一条红色的河。 那名男性倒在地上,根据千岛鹤的视觉观察,应该有一枚子弹从他的下颚处穿过了他的大脑,此刻无论做什么,估计是无力回天。 年长的男人睁着眼睛,似乎最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千岛鹤甚至还能从里面看出一种奇异的、几乎无法被解读出来的——强烈的不舍之情,却找不到其个中缘由。 他在不舍什么? ….他的生命吗? ……又或者是,这个世界吗? 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她自己的主观臆测罢了。千岛鹤心想,哪有这么推理的啊。 男人估计是刚死不久,而此刻跪坐在地上的一名女性则显得更为年轻——甚至当千岛鹤清楚地看到对方的正脸的时候,都有些震惊。 「水无怜奈」。 千岛鹤心中默念道。 没想到啊,这名久负盛名、青春靓丽的女主持人……竟然也是组织成员之一。 这名优秀的女主持人非常漂亮。她有一双明亮的猫眼,扎着低马尾,靠近额头中间的两边各有一绺弯折状细发,清丽动人。 然而此刻的她看起来却比电视上显得更加狼狈。水无怜奈跪坐在地上,眼前依旧蒙着一层水雾,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氧气。 她的身形有些不稳,根据身上的针孔推测,应该是被注射了吐真剂。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感谢。
第39章 欢迎来到黑暗世界 水无怜奈此刻看起来狼狈至极,千岛鹤就站在她的身侧,却没有半点想要帮忙扶她起来的意思。千岛鹤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一旁,抚上了自己口袋中的手.枪,眼神冰冷,就连嘴角也噙着几分冷酷却又似乎很感兴趣的笑容。 梳着低马尾的女人身上仍沾着大面积的依旧带着温度的鲜血,光线过暗,千岛鹤一时也没能辨认出那暗红的印迹究竟是水无怜奈因为受伤而渗出的血液,还是那个男人在中弹时突然喷溅而落到“行凶者”身上的鲜血。 水无怜奈甚至没有再抬起头来多看千岛鹤一眼,她似乎有些虚脱,却依旧坚持着用手将自己的半边身躯撑了起来。 工厂的地面很粗糙,还没等水无怜奈真正站起来,她的手掌很快就被磨出了鲜血。但这位看起来十分脆弱且惹人怜惜的女主持人却没有发出半点闷哼声,反而是单膝着地,以膝盖作为支撑点,用腰腹处的力量终于将自己带了起来。 她站直了。挺直的腰板彰显着她良好的仪态,浅蓝的眼中尽是不屈的光芒。 千岛鹤在那一瞬间观察到了很多。一向妆容完美的女主持人此刻头发凌乱,衣服皱巴巴的、还沾满了尘土和暗红色的鲜血,而她的眼神当中则是—— 一片空白。 千岛鹤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对方此时的状态。水无怜奈的脸色很苍白,眼神依旧显得有些愣怔,就像是还没有做好准备便突然遭遇了一场痛彻心扉的巨变。 她的眼神里很空,没有半点情感,看上去就如同因不愿接受什么不好的现实而将自己的灵魂抽离,又或者是为了掩饰些什么更深层的东西。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她只能彻底封闭自己与外界环境的一切情感交流渠道,彻彻底底地把自己的灵魂封锁起来,给自己带上枷锁和镣铐,眼中只剩一片空白的荒芜。 正想进一步进行观察和确认,千岛鹤却突然发觉对方的状态又恢复正常了。之前的一切好像都只是她自己的幻觉和主观臆断,而面前的这个水无怜奈尽管虚弱,却依旧充满了来自组织的戾气。 ——黑色的,乌鸦的气息。 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千岛鹤上前一步,直接将枪口对准了水无怜奈的太阳穴。 “解释。” 她又用力了几分,枪.管顶得水无怜奈的脑袋都偏过了另一边。充满了破碎美的水无怜奈此时看起来确实引人怜惜,千岛鹤却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她甚至还伸出另一边手,十分强硬地捏住了对方的下巴,把水无怜奈的头再转过来,正对枪口。 “组织以为我是老鼠?”水无怜奈感受到千岛鹤力道上的强硬,睁大了眼睛,很快也反应过来了组织的怀疑。 她顿了一下,对着千岛鹤冷笑一声——她现在还是个没有代号的底层成员,这么做按理来说确实是大逆不道的——但她依旧这么做了,还使用了一种嘲讽般的语气:“这位大人说反了吧?——这次捕鼠行动的功臣,明明是我才对耶。” 嘴角还流淌着鲜血,水无怜奈在说话的时候依旧能清晰感觉到那浓郁的铁锈气味。她突然一把将自己的衣袖拉得更高,像是证明又像是炫耀一般地向千岛鹤展示着在她胳膊上和脖颈上的那几个发青的针孔。 ——果然是被注射吐真剂进行审讯了吧。 她伸手指了一下身旁那早已变成尸体的男人:“我不过是发现了这只老鼠身上的疑点,想办法把他带出来审问一下罢了。谁知道一时大意,被他阴了一招?” 说着,她又拿出一个MD,递给千岛鹤:“其实我刚才从他身上翻出来的。他本来想审问我来着……这里面应该有录音可以证明。” “他还想反杀我呢……哈,”水无怜奈摊了一下手,眼神当中还有几分不屑,“只可惜,我挺过来了,更没有向那只老鼠透露半点组织的情报哦?” 她看向千岛鹤,温柔的蓝色眼眸中此刻是无比凌厉的目光,充满了攻击性与压迫感,锋芒毕露地把自己所有的利爪都展露于人前。 “所以说,组织竟然对我这样忠心的成员如此怀疑,这难道不会让人心寒吗?” 水无怜奈声音冰冷,饶是千岛鹤也必须承认,这位人气颇高的女主持人确实很聪明:她在维护自己的忠心和身份的同时,也在隐晦地向组织讨要补偿。 千岛鹤好像被说服了。她终于放松了一些用枪顶着对方脑袋的力道,然后又一点一点缓慢地将枪收了回去。 ——可还没等水无怜奈彻底松了这一口气,千岛鹤便又重新举起枪,将枪顶回了对方的太阳穴! “是吗?”千岛鹤冷笑一声,似乎是在咀嚼着水无怜奈刚才所给出的答案,“忠心?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她往那个倒在血泊当中的男人看了一眼,毕竟……水无怜奈对那具尸体表现的实在是太失态了,让人想不怀疑都实在站不住脚。 然而,水无怜奈也很快给出了她自己的答案。她微微笑了一下,完全没有露出半点破绽:“我说啊,第·一·次·杀·人总会更有感触些吧?——说起这个,第一次就精准灭鼠,我记得这算是个不错的功劳……组织会有什么奖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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