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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可算是醒了，后厨时刻温着鸡汤呢，婢子给您盛一碗过来？”绿萝笑着问。 刚睡醒的徒南薰还有些茫然，却下意识地伸手在身边摸索。 可摸索了半天，都没有摸到孩子，她心头一惊，彻底清醒了，“悠悠呢？” 因着傅玉衡一早就说过了，他们孩子的命名权都在徒南薰手里。 因而，从怀孕之初，她就遍翻典籍，一心想要给孩子取一个集文雅、响亮、平安喜乐、志向高远于一身的名字。 想也知道，这样的名字是不可能有的。 弄到最后，她干脆就听从傅玉衡的建议，拿一本自己喜欢的书，闭着眼睛随意翻开一夜，再顺手按住一处，名字从这一块取了。 纵容徒南薰有些不甘心，但自己想要的名字找不到，如此听天由命，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因而，她就取了一本《楚辞》，闭着眼睛一翻，再随手一按，睁开眼看时，却正是《九辫》里的一句： ——去白日之昭昭兮，袭长夜之悠悠。 得了，这下两个孩子的名字都齐全了。 不管谁先出生，男孩就取个“昭”字，意为光明；女孩就取个“悠”字，意为长久。 寓意还挺不错。 “悠悠呢，悠悠在哪儿？” 绿萝忙把灯烛递给黄鹂，上前安抚徒南薰，“公主别急，二姐儿被奶娘抱到隔间去睡了。若您实在想她，我这就去让奶娘抱过来？” 得到了女儿的消息，徒南薰松了口气，摆手道：“不，不必打扰她休息了。她小小一个人，经不起折腾。” 绿萝拿了靠枕给她垫在后腰上，柔声道：“那我给让后厨给您用鸡汤下一碗细面？ 就让府上新来的兰州厨娘下，她的手艺好，拉出的面跟头发丝似的，十分好克化。” 冷静下来，徒南薰的确是觉得饿了，便道：“去吧，稀稀的下一碗即可，我倒不是很饿。” 不等绿萝起身，黄鹂便把灯烛安在了烛台上，笑道：“还是婢子去吧，绿萝姐姐在这里陪公主说说话。” 说完就退了出去。 徒南薰问道：“悠悠出生的事，报到宫里了吗？” “已经报过去了。”绿萝道，“贵妃娘娘还让人给二姐儿送了一顶海狸皮的帽子，正式的贺礼，要到洗三那日才会赐下呢。” 说起宫里送东西，就难免提起两位公主。 东昌公主与河阳公主收到消息之后，也让人送来了不少补品，都是产后恢复得用的。 还有荣国府的张夫人，府上送红鸡蛋的时候，她也让人捎回来一盒阿胶。 这些都一一登记在册了，此时绿萝也只是随口提一嘴，日后徒南薰看账本时心里也有个数。 徒南薰点了点头，欣慰道：“接下来的一个月，都要辛苦你们几个丫头了。” “说什么辛苦？”绿萝玩笑道，“我们还等着公主出月子之后，念着我们也算有几分功劳，一人给个大红封呢。” 徒南薰“噗嗤”一笑，揶揄道：“大红封算什么？等我能走动了，亲自给你找个好女婿才是正经。” 绿萝瞬间就红了脸，嘴上却是一点不饶人，“那我可就等着公主置办的好嫁妆了。” “你这丫头，竟是半点不知羞。”徒南薰大笑道，“放心，我一定厚厚发嫁了你。” 却不想，她这一大笑，忽然觉得下身一热，有湿热的液体流了出来，不禁“哎哟”一声。 绿萝一惊，忙起身拿了小褥子过来，一边安抚，一边扶着她起身。 “公主别怕，您产后喝的补汤，有排血清宫的效用，在您睡着的时候，已经给你换了好几次了。” 换了床上的褥子，又伺候着她换了亵裤和月事带，绿萝才又慢慢扶着她半躺在迎枕上。 恰好这时候，黄鹂端着一碗细细的鸡丝面进来了，绿萝便留着她伺候，自己把这些秽物清理了出去。 徒南薰吃了面，漱了口，侧躺着歇歇的片刻，又喝了一碗清宫的补汤，这才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她还未睁眼，便听见了“咿咿呀呀”的童言稚语。 听见动静，红藻带着银雀上前，银雀把帐子挂了起来，红藻扶着徒南薰起身，口中笑道：“公主醒的正好，二姐儿刚睡醒，这会儿子正精神呢。” 徒南薰勾着头找自己的女儿，嘴里问道：“她醒了是不是因为饿了？还是让她先吃奶吧。” 这时，胡氏抱着小姑娘傅悠凑了过来，陪着笑解释道：“小孩子体力弱，吃了奶就累的睡着了。这会儿刚醒，难得有精神呢。” 徒南薰小心地接过来抱在怀里，只觉得两手间轻飘飘的，又像是托着千钧重。 傅悠小姑娘似乎是闻到了母亲的气息，无意识地往她怀里拱了拱，小嘴一张，淌出了一串口水。 向来爱干净的徒南薰却一点都不觉得脏，只觉得自家女儿好厉害，连口水都能流这么多。 “悠悠，悠悠，我是娘亲，你看看娘亲呀。” 但这么小的孩子，既看不清楚，也听不懂他说话，依然是自顾自的，按照自己的节奏胡乱蠕动，拼命想活动四肢。 胡氏笑道：“姐儿这会儿还看不清楚，但是能听见的。” 说着就从腰间解下一支拨浪鼓，递给了徒南薰，“公主您试试。” 徒南薰有些迟疑地接了过来，在女儿左耳边晃了晃，小姑娘立刻就转了过去，双手无意识地往左边抓。 她觉得有趣，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容，又把拨浪鼓扭到女儿右耳边晃了晃。 果然，小姑娘立刻又把脑袋扭了过来，追寻拨浪鼓的声音。 说是逗孩子，她却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 这时，黄鹂掀了帘子走进来，“公主，五爷要进来看看您和二姐儿。” 胡氏闻言，急忙避到了侧间，黄鹂这才把人请了进来。 傅玉衡也没别的事，就是进来看看老婆，再看看女儿。 但徒南薰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让傅玉衡看她拿拨浪鼓逗女儿。 但小娃娃也是有脾气的，长久被溜却抓不住，傅悠急了，小嘴一扁就要放大招。 徒南薰一惊，急忙把拨浪鼓塞进了她的小手里。 手里有了东西，刚裂开的小嘴立刻就恢复了原状，咿咿呀呀间，脸上多了两抹笑窝。 “衡哥你看，她好可爱呀。” 傅玉衡的心早就被萌化了，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女儿脸上的笑靥，只觉得又嫩又滑，像是果冻一般。 但小孩子皮肤嫩，稍一用力，脸上就多了一块红点。 “呀，你给她戳红了。”徒南薰控诉道。 傅玉衡有些尴尬的曲蜷了一下手指，一本正经地说：“小孩子的皮肤就是这样的，容易红，不信你试试。” 徒南薰半信半疑，但看着女儿滑滑嫩嫩的脸，还是没忍住诱惑，伸出了罪恶的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 好嘛，这下算是一发不可收拾，还是红藻看不下去了，提醒这对无良夫妻孩子该吃奶了，才把傅悠小朋友解救了出来。 她让银雀把孩子抱到侧间给了胡氏，才一脸严肃地警告道：“公主，五爷，小娃娃的脸是不能这么戳的。若二位再敢欺负二姐儿，婢子可要到太太那里去告状了。” 夫妻二人自知理亏，讪讪地对视了一眼，决定转移话题。 傅玉衡清了清嗓子，对徒南薰道：“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事？”徒南薰非常配合。 傅玉衡道：“你就没发现，这两天咱们家来往的，少了一个人？” 徒南薰先是一怔，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郭嬷嬷家里出事了？” “嗯。”傅玉衡点了点头，“刚才柱子来跟我告状，说是他爹快不行了，他得回去侍疾。” 徒南薰微微挑了挑眉，意有所指，“这一回，郭嬷嬷就彻底清静了吧？” “看样子是的。”傅玉衡道，“正好柱子守孝三年，学问扎实了才好考举人。” 夫妻二人的神情语气都比较云淡风轻，他们都不在意徐大的生死。 就连傅玉衡这个后世穿来的，都觉得徐大这种人渣死不足惜，徒南薰更加不会可怜他。 屋里伺候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徐大是个什么玩意儿，自然不觉得两人随意谈论他的生死有什么不妥。 但坐在侧间看孩子的胡氏，却吓得手脚冰凉，生怕自己是不是误听了主家的机密。 还有就是，男女主人这般是人命如草芥，也深深地震慑了她。 原本她就觉得傅家给的酬劳丰厚，值得她十分的忠心。如今她觉得这忠心还得再往上提一提，十二分也不嫌多。 等到下午的时候，红杉带着青凤登门，青凤带了一个青皮包袱，里面是红色纱段做的一套小儿衣衫，上面绣满了金色的寿字图样。 青凤道：“这是随园的姐妹们合力凑的，还望公主和五爷不要嫌弃。” 纱缎本就不便宜，且上面的金色图文，一眼就能看出是用金线绣的。 随园那些姑娘虽然每个月都有薪水可拿，但她们初来乍到时，可是个个都身无分文。 能凑出这么一套衣裳，她们几乎是倾尽所有了。 纵然徒南薰见过不少好东西，面对这么一份沉甸甸的心意，也说不出嫌弃的话来。 她笑着亲手接了过来，从用料到绣工，里里外外夸赞了一遍。 这么好的绣工，一看就不是那些姑娘们的手艺，请人刺绣，又是一笔支出。 徒南薰道：“明日姐妹们一起带过来就是了，何必让你提前跑一趟呢？” 青凤笑着解释道：“如今正是秋种的时候，姐妹们都忙得很，让我来替她们告罪，明日都来不了了。” 听到这里，傅玉衡已是了然。 她们哪里是抽不出空来？不过是不想见外人罢了。 他当即就吩咐银雀去账上支五十两银子，让青凤带回去。 “既然她们来不了，你就辛苦一番，替我们买些好酒好菜，让她们也为我家二姐儿庆贺一番。” 青凤待要推辞，却耐不住傅玉衡、徒南薰和红杉三人的合力劝说，只好把银子收下了。 “本来送的东西就不值什么钱，到头来还要让你们破费。”青凤觉得很不好意思。 红杉笑着推了推她，“师傅和师娘看重的哪里是东西？他们看重的是诸位姑娘的心意。” 她劝道：“你也别多想了，哪有客人送了贺礼，主人却不留着吃席的道理？” 青凤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索性不再纠结，柔声请徒南薰把傅悠抱出来给她看看。
第206章 小姑娘王熙凤 “我代表姐妹们来一趟, 总得见见真佛。如若不然，她们问我小姑娘张什么样，我岂不是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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