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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任何计划部署。 却还是拖延到了第三天才开始行动。 加茂家，从她一进入咒术界, 就时刻给她使绊子的御三家之一。今天她才算是真正与他们对上吧。 她指挥着傀儡人冲进眼前的这座宅院。 里面是等候了许久的加茂家的咒术师, 他们早在她靠近加茂家的时候，就已经感知到了, 所以提前部署在这里等着她呢。 翠子的目光一个个扫过。 不细数，也有上百名咒术师了。 领头的是个穿着讲究的老者, 精明的眼睛闪着鹰样的光，“把她抓起来，记住, 要活的。” 随他一声令下, 上百个咒术师就朝她的方向扑过来。 翠子淡定的后退几步，让傀儡人们与他们缠斗。而她则拎着刀直逼那个加茂家的老者, 这种一看就是家主级别的人物，虽然她不知道他叫什么，但她早就想杀他几百次了！ 那个老者没动, 一直将他围在中间的十多个加茂家咒术师却是朝她发动了术式。 是【赤血操术】。 翠子不屑一顾。 没一会, 就将他们全杀了。 这是她第一次违背自己的原则, 将匕首砍向人类。 但她却觉得意外的很爽很舒坦。 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烂橘子, 早就该死了不是吗？ 祓除任务不做。 每天都在筹谋着各种毫无意义的勾心斗角。 早该死绝了。 她抖了抖匕首上的血，抬头看向那个老者。他被她的眼神吓到了，后退几步，但却又立马恢复理智，冷声威胁翠子：“我奉劝你最好赶快离开！禅院家和五条家马上就要来了，还有那个六眼神子，到时候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吗？” 哟。 跟刚才说的话不一样了啊。 刚才还一副上位者的样子，让咒术师把她抓住。现在却是威胁她离开？ 翠子一步步朝他逼近。 揪住他肩膀上的衣服，就将匕首对准他的喉咙，“反转术式的研究药物，给我。” 老者眼中闪过讥讽，“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来的。” 匕首往前近了近，戳破老者喉咙处的皮肤。他立马害怕了，颤声：“我带你去取。” 上位者当得越久，就越是怕死。一旦死了，就意味着权利的失去，他们习惯了掌控别人生死、掌控别人人生的滋味，就格外恐惧死亡。 翠子颠了颠手里的这一小瓶药。 无视老者的半威胁和半抛橄榄枝，直接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可在她走出研究室的时候，就发现外面已经被御三家的人包住了，她的傀儡人也一个都没剩下了。 翠子将药揣进口袋。 就再次捏紧匕首，朝人群冲去。 随着头顶倒计时越来越逼近0，她的身体状况就越差，全身上下凡是有伤疤的地方都在散着剧烈的疼痛，但她跟杀红了眼一样，根本感知不到。一个、一个、又一个地将他们的脖子抹掉。 这就是杀人的感觉吗？ 很糟糕。 可是抱歉，她虽然也不想这么做，但一切都是为了大义。她必须要赶在半个小时内回去，否则将前功尽弃。 匕首一次次割开自己的皮肉，然后再割向别人。 直到场上除了她外，再无人能站着。 她跨过一堆堆尸体，忍着咳意往加茂家外走，一个小小的女孩正静静等在外面的巷子里。 翠子弯腰，将自己的指尖割破，滴入反转术式的药水里，然后喂小女孩喝下去。 她紧紧观察着她的变化。 一分钟... 两分钟.... ..... 八分钟过去了。 小女孩体内除了咒力增强外，毫无变化。 看来失败了。 她小小沮丧了下，倒也没觉得多伤心。她埋着脸，抬起匕首将小女孩祓除了。 她还剩下十五分钟的生命。 没有了她，小女孩留在这个世上也只会面临更大的危险，还不如早早地让她解脱，反正她也早就该步入轮回了的，是被她硬生生拽了下来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小女孩被祓除后，就变成一团黑气消散在了巷子里。 【0小时14分钟54秒】 空寂寂的巷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了，翠子忽然觉得有些过于孤独。她随手从死人身上扒了件还算干净的外套穿在身上，遮住里面那件破败又染满鲜血的衣服。 也不戴帽子口罩了，就这样朝巷外走去。 外面是车水马龙的夜市，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好热闹。 翠子的腿走不动了，被自己嘎了下的腰也疼得不行。她颤巍巍地扶着墙矮下身体，坐在地上。然后就贪恋痴迷地环顾四周，想将这副场景深深记在脑里。 那边有个甜品店啊。 招牌居然还是焦糖布丁。 那家商场啊，之前跟他们去逛过，和硝子买了许多同款。 顺着这条街往前走，就能到那家居酒屋啦，是上次歌姬学姐和冥冥学姐在川崎做任务，顺道来东京跟她和硝子聚会的场所。 ..... 她看得入神。 一个小女孩就蹲在了她眼前，脸上是和代木一样灿烂的笑容，她将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递给翠子，“姐姐，我没带零花钱，身上只有这个糖，请你吃。” 这是把她当成流落街头的乞丐了。 翠子没忍住笑了下，将糖接过来，“谢谢。” 小女孩看她接受了她的好意，就站起来往远处跑了，期间还回头冲她挥了挥手。 翠子也抬起手，冲她摆了摆。 低头看向手心的棒棒糖时，嘴角的笑意还是没淡下去。 普通人。 其实不全是那么讨厌。 就跟咒术师一样，不全是那么讨人喜欢。 【0小时8分钟12秒】 翠子开始认真剥棒棒糖。 但她的手很抖，剥棒棒糖这么‘精细’的活，对她来说很有难度，所以剥了一分多钟，才终于剥开。 可不等她塞进嘴里。 就有一双笔直的腿映入了她眼底。 她顺着那双腿往上看，就瞧见来人雪色的短发、苍蓝的眼。 她一笑：“是你啊。” 五条悟没说话，低着头看她。 翠子也没再说话，仰头笑着看他。 就这么对视半晌，他蹲下来，与翠子的视线持平，那眸子里的情绪复杂到让人解读不出来，“为什么要把自己搞这么狼狈。” 翠子将棒棒糖的糖纸壳子塞口袋里。她马上就要死了，这片街道多她一个垃圾就行了，可不能再多一个。 她没回答五条悟的问题，而是十分自然地将棒棒糖塞五条悟嘴里，“草莓味的哦。” 五条悟没拒绝，张嘴含住。 【0小时6分钟36秒】 翠子闲适地后仰靠在墙上，“你是来杀我的吗？” 如果是死在五条悟手里，好像还不错。 但这次换五条悟不说话了，他霜染的眼睫垂下，将好看的眸子遮住，沉默着吃棒棒糖。 翠子等了两秒，见他还是不说话，就懒得管了，用发颤的手去掏口袋里的香烟。 只是很可惜。 烟上面全是血，根本点不燃。 他将嘴里的棒棒糖取出来，递到翠子唇边，用的是平淡却又熟稔的口吻：“跟你说过很多次，不准吸烟的。” 翠子将香烟塞回口袋，有些嫌弃地看着那根棒棒糖，“你吃过的，我才不要。” 五条悟将棒棒糖重新塞进嘴里，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橙子味的棒棒糖，依旧是之前那个牌子。他剥糖的速度很快，然后不容拒绝地塞进翠子嘴里。 “橙子味的，不准不吃。” “烦人精。”虽然现在一点糖都不想吃，但翠子没有拒绝。 【0小时5分钟09秒】 翠子将嘴里的棒棒糖嚼碎，用无所谓的口吻说：“喂，如果是来杀我的，就赶快动手，别磨磨叽叽的。” 她可不想五条悟看到她忽然死亡的样子，一定会对着她的尸体嘲讽‘好弱，我都还没动手呢就死了’，光是想想就很让人生气了！ 虽然她知道五条悟不会说这样的话，但她还是被自己想象到的画面气到了。 五条悟垂着眼，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记忆里向来叽叽喳喳到聒噪的他，这最后一次见面却总是很沉默。 就在翠子忍不住拿棒棒糖砸他的时候，他总算是开口了。 “跟我回高专吧。” 翠子一愣，随即就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你是在搞笑吧？”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盯着她，“跟我回去吧。” “我会为你争取死缓。” “硝子也在高专等着你呢，她很想你。虽然不是很想说，但歌姬和冥冥也都在，她们也很想你。” ..... “我也是。” 翠子愣神地看着他。 【0小时3分钟23秒】 她在即将快死的时候，又做了个荒唐和充满期待的决定。 去见他们最后一面。 ** 五条悟抱着她，一路瞬移往高专的方向去。 可路程太远了。 她剩下的时间好像太短了些。 翠子最终还是从满怀期待到了释然，她无奈地笑了下，“好像赶不到了啊。”她只剩下两分钟的时间了。 五条悟紧抿着唇，没搭理她。 许是也察觉到了翠子身体状况的糟糕，脸色越来越沉。 翠子的脑袋抵着他的胸膛，看着黑漆漆的天，和下面灯火霓虹的城市。声音很轻地问：“杰怎么样了。” “他没事，但退学了。” 翠子一诧，随之便笑了笑。 这的确是杰能干出来的事。 她尽力抬起手环住五条悟的脖子，将上半身抬起来、挨着他的肩膀靠着，然后用轻松的语调说：“如果可以的话，很想让你帮忙给杰带些话的。” “这条路走不通，我试过了。让他别再试了。” “其实我是能察觉到杰跟我有着差不多疯狂的一面，只是都在压抑着，不出我所料的话，他一定是想将所有的非术师都杀死。但这行不通啊。那些将死之人我给了他们带着咒力的血液，将他们变成了诅咒，也算是变相地将他们杀死了。” “然后呢。” “便是咒术师与咒术师之间无休止尽的尔虞我诈了。” “人性的丑陋是停不下来的。” ..... 五条悟有些不耐，“要说你自己去说，这么长一串谁能记得住啊。” “嘁。”翠子揪了一把他的眼睫毛。 “哎，你好烦！”五条悟嚷嚷起来，“你能不能乖一点，你这样我怎么赶路啊！” “谁让你的眼睫毛长这么长啊，我老早就想揪一下了！” ..... 他们像过去一样争吵着。 只是身份调转过来了，翠子无止休的恶作剧，五条悟满脸不耐地说她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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