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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季蘸着茶水在木桌画了一个扁平的长方形，然后在此之上又画了个窄一点的方形，分别写上活下去和房产两个词语。 “人首先得活下去，才能谈以后。快饿死快冻死的时候，他需要的只会是食物，而不是钱。吃饱了，又会考虑下一顿有没有着落。明天还能不能饱着肚子活下去，也就是能不能找到一份谋生的工作。接下来，他就得考虑支撑起家庭。与第二点相辅相成的是，工作是保证他拥有家庭的前提，而家庭是他为之工作的动力。有了情感的联系，人会更迫切的需求安全稳定的生存环境。那些破产的贵族还是平民什么的，就处于这一阶段。他们会下意识向最强的存在身边靠拢，而清水城就要充当这个角色。”（注2） “我们的武力强大，信誉良好，就算是底价，也拥有着商会所不能提供的潜在福利。给他们一万贯，放他们去南贺川边的森林里开辟自己的领地，他们肯定不干。人都是好逸恶劳的，享受到了如今的安稳，只会更害怕外面的战乱。” “至于钱不够的问题，用外城已经建好的房屋作部分抵押，然后免除首付和五年房产税。用后续需要还的钱和利息做抵押，再冲掉一部分换购资金。然后提供就业岗位，比如刚才提到的学校教职或者片区町目长的部分职责。在快没饭吃的情况下，城市慷慨的给予住所，工作，和体面生活下去的尊严。他们是会选择继续当大贵族的奴才，还是被商会把最后一枚同比搜走，还是选我？” 好家伙！一根杠杆撬一根杠杆，用最少的钱套最大的狼。大贵族和大商会都不及你无耻啊！ 泉奈无语望天，郁闷的发现困扰自己多日的难题的被纱季一顿酒就解决了，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让宇智波认输很难，而且他已经认过一次输，虽然是感情方面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但是直面公务时，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可能是真的不如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 明明都是吃一样的饭，喝一样的水，她怎么就能比自己想得快那么多？ “唔——也有点不一样啦。在奈奈没日没夜的练习刀术的时候，我都在偷偷的看从本丸里带出来的书哦。所以奈奈比我更懂行军打仗，我可能更擅长开脑洞吧。” 纱季把酒壶焐热了，给泉奈的酒杯满上，笑着表示自己的想法不值一提，关键还是得看负责人如何将计划落实到地。负责人就是目前统领外城建设的泉奈。 既然开了头，泉奈重新举起了酒杯，把原本的打算往后推延。就着馥郁浓香的酒液，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楼下的人声鼎沸，扰得没法安安静静的思考下去。 泉奈把空荡荡的酒壶和酒盏一推，打了个满意的酒嗝，脑袋有些发晕。 “下次再说吧。现有的事已经够多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变得更吵了？” 听到纱季的疑问，他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主动起身查看窗外的情况。只见不少人都聚集在了街道上，商店里的店员也探头探脑的伸出脖子。孩子们被父母举到肩膀上坐好，兴奋的指着天空嚷嚷着些什么。 “你的万花筒不是能听清吗？”他问道。 纱季坦然的双手一摊。“扉间不让我用了。” 泉奈移开眼神，深呼吸了几口，提议道：“谈完了，我们走吧。” 这就要离开了？她可是推了很多工作才能出来的呢。不是有话要对她说的吗？还有神秘的礼物？这和在天守阁处理公务有啥区别啊？ 但是泉奈已经起身下楼，纱季也只好放下心中疑问来到大街上。 刚刚还有不少人的茶屋空了，老板娘也带着伙计出去了，压根儿就不担心店里遭贼，完全忘了楼上雅座还有两个忍者。不过在外有巡防队，内有忍者的情况下，想必也没有小毛贼敢在这里动手。 大家都挤在街道上，肩膀碰着肩膀，脚跟擦着脚尖。 纱季没有用护神纸重新掩面，躲在茶屋边招揽客人的纸伞下，捏了个幻术手决将自己的身形抹去。 反正现在路上的人都兴奋的交头接耳，根本不会留意阴暗角落里的人是谁。何况她还加了层写轮眼幻术。不是特定的几个人，根本发现不了。 泉奈出去就不知所踪，过了一会儿回来，人更多了。那些人根本没留意到他背后的团扇徽记，挤挤挨挨的差点没把他挤到另一边去。 好不容易运用忍术瞬到伞下，就看到纱季睁着一双花纹复杂的眼睛望过来。 他忍不住吐槽：“这也叫不用？” 纱季微微一笑：“扉间说不用，我又不是他。” 泉奈眼角抽了抽，心中泛起微妙的同情感。 是啊！她一直都不是循规蹈矩的性子，当年不听自己的，现在也不可能听白毛的。所以在这两人的关系里，白毛也没能占到好处咯？！ 这么一想，心理顿时平衡了。就连接下来想说的话也变得不那么如鲠在喉了。 “喏！欠你的生日礼物。” 一旦心理补偿到了，他也大着胆子直接把手里的竹篮递了过去。 纱季好奇的接过来，掀开一看。篮子里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草上是一枚花纹斑驳的——蛋？ 奇怪他妈给奇怪开门，奇怪到家了。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这是什么礼物？ 也许是她脸上的表情过于奇怪，泉奈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把后续解释补上。 “髭切和膝丸很好用，但他们一直在外，想要通灵的时候不方便。所以阿狸我就带回去了。反正你也从来不用，也不喜欢她。” 所以这是个通灵兽的蛋？ 纱季关上盖子，严肃的表示：“谁说我不喜欢阿狸？她吃的比我还好，小肚子胖乎乎的，皮毛油光水亮。” “可她是忍兽！我把她放在你身边是为了保护你！” 一时之间，泉奈的声音有点大。很快意识到这点，他后悔的甩开辫子，双手叉腰，向天空眺望。 “忍兽和普通的家猫是不一样的。她的血液里，经受的训练都是为了协助契约者战斗，而不是被贡在华贵的丝绸软垫上发福。你应该明白才对！” 因为你就是这么从我准备好的玻璃缸逃出，宁愿剪掉美丽的鱼尾，也要向广阔的天空飞去。 “嗯。明白了。对不起，奈奈。我没考虑到你的心思。” “没什么！” 泉奈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了，其实心里难受一比。他不想听她的道歉。可具体想听什么，他也不清楚了，只记得自己还有很重要的话要说明白。 “这是枚忍鹰的蛋，快要孵化了。” “忍鹰？太稀有了吧！我记得猎鹰氏族在雷之国那边。” 纱季震惊的把篮子抱得更紧。这可是个稀罕的召唤兽。宇智波还生活在雷之国的时候，曾经与猎鹰一族签订过召唤契约。但是随着搬迁到火之国，因为路途遥远，逐渐替换成更适应森林生活的忍猫一族。（注3） “只不过走一趟而已。” 泉奈没打算就此详谈，轻描淡写的将路程中的艰辛略过。 他说的轻巧，纱季却不能就此忽略他的付出。 沉默了一会儿，她轻声说道：“谢谢。这是份非常有意义的生日礼物。我会照顾好它，永远记住它的意义。” 什么意义？ 两人不言而喻。 “我不是那个意思……” 泉奈低声回复。可具体想表达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 有些事他必须忘记，因为今天是他给予自己最后的期限。该和过去的一切划清界限了。继续不知远近的相处着，恐怕会给所有人和事带去困扰。 与他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突然响起的爆破声。 绚丽的烟花在漆黑的夜幕上炸开，亮丽的蓝色光点爆成一团硕大的紫阳花。紧接着，更多的烟火在半空中亮起，红的，绿的，蓝的，还有一种金黄色的，仿佛太阳一样耀眼，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哇！这也是礼物吗？你终于记起来夏日祭说好的烟火了？但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种颜色？烟花不都是白色的吗？” “因为本来就不是用来开烟花大会的。那群压货的行商里，有家驮着禁运品准备卖给左大臣用以抵抗淡路城主。被我劫下来，加了点别的东西进去，就有这么多种颜色。要知道，玩火？宇智波才是行家。”（注4） 如何用最别扭的语气做最低效的沟通，他又明白了。有那么一瞬间，泉奈真的痛恨自己为什么发现得那么快。 “不愧是奈奈啊！” 纱季感叹道，继续仰头观看天上的烟火，像是没有留意到他的尴尬一样。亦或者，她太熟悉自己，所以对这种程度的抬杠已经习以为常。 不知道和他怼得不相上下的千手扉间是不是也会犯和他一样的错误。 不，他没有。 因为他开始一点机会都没有，是自己疏忽了，才给了他可乘之机。为了最后的成功，他一定会死死捏住这一点机会，用计划任务的缜密思维，用背水一战的勇气，将纱季一步一步的笼络到自己身边。 呵！何况还有自己这个提前帮忙踩雷的，他更不可能犯错。 在她静静观赏烟火的时候，泉奈偏过头，静静的望着她的侧脸。 同为万花筒，幻术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最多是隔了层纱帘的感觉，不那么清晰，但是足以看清。特别是知根知底的人，不用看，刻在心底的印象都不会消散。 “我决定服用千手扉间做的药剂了。”泉奈突然宣布。 纱季有些吃惊，既然开心，然后有些担忧的问道：“你的身体调理好了吗？可以使用了吗？这段时间接连忙碌，要不我去找扉间来做个全身检查再服用也不迟。” “不用。” 他现在不想看到那人。 从衣襟里拿出药瓶，洁白的瓷瓶上，没有一丝花纹。只有无名指托住的底部，没有上釉的地方，印着宇智波泉奈几个字。 这是特制药，专门治疗他的写轮眼，千手扉间做的的特制药。 放在半年前，千手给宇智波治病，他绝对会认为说这话的人疯了。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承下这份沉重的人情——用以交换他曾经的梦想一角——为了维护更大的梦想，为了斑哥的眼睛，为了宇智波的未来，为了他不得不找出的借口…… 在烟花不断的爆炸背景音中，泉奈仰起头一饮而尽。 苦涩黏腻的口感，比纱季倒的酒难喝多了。一瞬间，将他眼前被醉意笼罩的纱帘掀开。 冰凉的药液沿着酒液下去的路径又走了一遍。火热的情绪被冰冷的现实冲刷了个干净。 纱季担忧的神色是如此真实，但她不经意间与自己保持的距离足有一步之遥。 同一柄伞下，两人相对无言。 泉奈突然笑了出来，越笑声音越大。清秀的面庞在冲出心底的情绪下扭曲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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