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额娘,你终于醒了!” 神经一直紧绷的皇太后瞬间崩溃,伏在床头痛哭失声。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 “皇祖母!”康熙也满脸惊喜地围了上去,可心里却一点儿都不像皇太后一样安心。 因为他很清楚,太皇太后只是醒了,却不代表病能好了。 太皇太后的眼神虽然还残存着几分锐利,但眼神已经不大能看得清人了。 他努力分辨了半天,才认出了自己最熟悉的儿媳和孙子。 “玄烨,琪琪格。” “皇额娘。” “皇祖母,孙儿在这里。您老人家想吃什么,或者哪里不舒服,都告诉孙儿,宫里最好的太医都在这里了。” 太皇太后勉强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慈爱的笑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别的也不想吃,只是想念草原上的奶茶。琪琪格,你做奶茶的手艺最好了,便去盯着下面的人给我做一碗来。” 一听说她想吃东西,太后更是大喜,急忙擦了擦眼泪,欢喜地说:“是,是,我这就去。” 把皇太后支走之后,太皇太后努力抬起床沿处的手。康熙见状,急忙抬手握了上去,孺慕中夹杂着担忧,喊了一声:“皇祖母。” “皇帝,老婆子这一关怕是过不去了。”才说了这一句话,太皇太后已经经不住大口喘息起来。 康熙情知她说的是实话,不禁悲从中来,哽咽道:“不,皇祖母,您有祖宗庇佑,必能长命百岁。” 太皇太后失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康熙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这世上哪有什么长命百岁?老婆子能活到这么大的岁数,能看着皇帝你变成一代明君,已经是……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努力说完了这一段话,紧接着便是控制不住的、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从她醒来之后,就能明显的感觉到,体内的生机在一点一点流逝。 出乎意料的,真正躺在床上迎接死亡的时候,她心里反而没有半点惧怕,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明。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原本近几年,太皇太后已经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含饴弄孙上。如今他自觉大限将至,心头唯一的不舍,便是自己的亲人。 “皇帝我是不担心啦,你已经是天下之主,担得起天下重任了。” “皇祖母,您别说这样的话,玄烨心里……害怕。” 在自幼护持自己长大的祖母面前,康熙终于忍不住,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正在这时梁九功小跑进来,并报道:“万岁爷,太皇太后,太子殿下领着诸位阿哥,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康熙立刻就收敛了情绪,吩咐道:“既然来了,就让他们进来吧。不过梁九功,你亲自出去把他们领进来。太皇太后喜静,让他们进来之后安静请安,莫要喧哗。” 这就是只让磕头,不让说话的意思。 两九功出去不久就领着太子和诸位一到十九位阿哥进来了。 因着有了梁九功提醒,兄弟几人进来之后,只是默默行礼,并不敢出声打扰。 康熙轻声道:“你们兄弟的孝心,太皇太后已经收到了。只是你们年纪小,这里也用不着你们侍疾,回去之后都好好读书,也就是对太皇太后和这的孝敬了。” 众皇子又磕了一个头,算是明指谢恩。 康熙下意识地看了看太子,见他的脸色仍旧微微苍白,身形也还没有恢复到从前的健壮,不由心疼道:“太子也要好好养着,别让太皇太后于病中还要担忧你的身体。” 太子也低声回道:“儿臣谨遵汗阿玛教诲。” 大哥不眼妒忌的看了太子一眼,相对来说,三阿哥的目光就隐晦了许多,妒忌中夹杂着向往。 然后,三阿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扭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身旁的胤禛。 胤禛只觉得莫名其妙,安抚地拍了拍身侧六阿哥的后脑勺,示意他不必管三阿哥抽风。 其实三阿哥只是妒忌他,妒忌他的太子看重,和太子关系好。 三阿哥和大阿哥不一样,大阿哥对太子的不满从来都表现得十分直白,也从来不会因为康熙更加看重太子而生出羡慕之意。 他是纯粹的妒忌,纯粹的不满。 三阿哥则是一边妒忌太子得到皇上看重,一边又想要拉近和太子的关系,好从太子这里分一杯羹。 只是太子有前世的记忆,对三阿哥这个墙头草并不十分兜揽。 纵然三阿哥趁着胤禛不在宫里的时候,时常以请教的名义和太子相处,太子对他也总是淡淡。 眼见自己持之以恒的奉承讨好,还不如胤禛回宫后的一次见面,三阿哥可不就对胤禛嫉恨得发狂? 偏胤禛自回京之后,就一直很忙,没空关注三阿哥,自然不知道三阿哥究竟在抽什么风。 “好了,太子和小四留下,老大领着弟弟们都回去吧。” 让儿子们都表过了孝心之后,康熙挥手就开始赶人。 于是,特意被点名留下来的太子和胤禛。就显得无比惹眼了。 太子也就罢了,虽然大家都有些不服气,但对于太子的得宠,众人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毕竟人家是嫡长子嘛,先天就有优势。 但老四凭什么呢? 大阿哥刀子一样的目光,头一次落在了胤禛身上,竟让胤禛觉得颇不适应。 毕竟,这个大哥虽然和太子不对付,但对底下这些小弟弟们还是很好的。 哪怕是和太子走得很近的胤禛,大阿哥也只当他是太子的附属,从未特意针对过。 但无论如何,康熙已经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了,胤禛就算在心里跳脚骂娘,表面上也得感激涕零地谢主隆恩。 等大阿哥领着几个弟弟走了之后,康熙也没让胤禛和太子在太皇太后的前殿多待,而是命他们到偏殿等候。 太子微微低着头,眸光幽暗,对康熙特意把胤禛推出来的作为心生不满。 特别是康熙前脚当着众阿哥的面把胤禛留了下来,后脚就又把人打发到了偏殿,让胤禛不能趁机在太后面前刷好感度。 这等于说,胤禛得到了一样只有外表好看,内里却全是败絮的礼物,同时收获了众兄弟的妒忌。 察觉到太子的情绪变化,胤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却收到了太子警告的眼神。 他这才猛然惊醒,刻意把脚步放慢了些,装作不着痕迹地和太子拉开了距离。 既然康熙想让胤禛做个孤臣,胤禛尚无反抗之力,便只能先顺了他的心思。 进了偏殿之后,兄弟二人也坐得相隔极远,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便都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氛围。 大约过了一刻钟,康熙才从外面进来,两人急忙行礼。 “行了,都起来吧。”康熙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第一句话便是询问胤禛,“魔种的事情,你处理得怎么样了?” 胤禛微微一怔,没想到江西把他留下来竟然是有正事。 但太子却是暗暗苦笑:汗阿玛的帝王心术果然高超,一边让四弟给他干活,一边毫不犹豫地斩断四弟的退路。 上辈子他们兄弟几个都被康熙耍的团团转,真是一点儿都不冤。
第246章 天意? 只是胤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还因自己方才的想法,产生了些微的愧疚。 但也只是些微而已。 因着康熙之前的所作所为,他并不觉得误会康熙全是自己的错,反而觉得康熙自己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因为信任这种东西,一旦打破是很难再重建的。 但胤禛却把那一点愧疚在脸上无限放大,又是羞愧又是不安地说:“汗阿玛,儿臣无能。儿臣法力浅薄,对付不了无心道人种下的魔种。” 这也在康熙的意料之中。 毕竟,他才修行了多久,怎么可能解得了无心道人的邪术?康熙本也没将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因而,康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位钟大师也无能为力吗?” 胤禛面露迟疑,“回汗阿玛的话,钟大师乃是修佛的,而且是苦行僧,对于道家方术并不怎么了解。” 佛道两家各有秘术,且两家隔着道统之争,自然不会互通有无。 想到那些被中了某种的人的身份,康熙有些烦躁。 那些人身份个个都不一般,既不能长久的关押他们,更不能直接杀了他们。 可是,若他们体内的魔种不能解除,康熙也不敢把他们放了。要不然,万一那无心道人催动魔种,要利用他们做些什么,必然是一场大麻烦。 而且康熙总有一种直觉: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那无心道人一定会在二月份的科举上做乱。 科举与祭祀和军事一样,都属于国之重器,此等伦才大典文旧容不得出任何差错。 更何况,今年的科举和以前都不一样,是康熙改革科举后的第一次试验。 如果这次科举失败了,本就对科举改革心存不满的满洲贵族们,一定会借机反弹。 非但如此,那些本应在此次科举中获得利益的汉人,也会心生不满,极容易被人煽动作乱。 可以说,这一场科举对康熙来说,本就是一场豪赌。 赢了就前途无量,输了就得在史书上留下骂名。 对极其在乎自己名声的康熙来说,在史书上留下骂名,比当面打他的脸也差不了多少了。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康熙有些病急乱投医,“那两株花呢?那么大的两株花,应该已经成精了吧?她们也没有办法吗?” 胤禛摇了摇头,叹道:“植物都有天然的净化之力,如果他们只是单纯的邪气入体,两位小花仙自然是手到擒来。 可魔种却不是邪气,类似于蛊虫却又比蛊虫更厉害百倍。我请来的那两位花仙连化形都没有完全,怎么可能对付得了?” 听到他这样说,康熙静静地盯着他看了许久,只得道:“既然如此,只能想办法拖延,等到科举过去之后,再把那些人给放了。” 胤禛忙道:“儿臣会尽力看护他们,不让他们在大理寺的。” “嗯,这件事朕也只有交给你才放心。”康熙说的语重心长,仿佛对胤禛这个儿子有多么看重一般。 可实际上,这种超自然的事件,目前除了胤禛之外,康熙根本无人可用。 但胤禛仍是一脸激动,大声道:“汗阿玛放心,儿臣不会辜负您的的期望!” 康熙欣慰地点了点头,又鼓励了他两句,忽而话锋一转,语重心长地说:“这次的事情不是开始,也不会是结束,日后只怕还多着呢。你那里若有认识的高人,还应该多多请回京才是。” 康熙所言,正是胤禛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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