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康熙的意思,是不想让龙兴之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鬼神之事,胤禛到了这里之后,是不能光明正大的以皇子的名义行事的。甚至连钦差的名头,也不能明着用。 马车停在了三官保宅邸的大门口,揆叙亲自拿了拜贴敲开了门。那门房见他衣着华贵不敢怠慢,很快就拿着拜帖进去通报。 三官保出来的非常及时,揆叙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他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郭络罗大人,小生蓝叙有礼了。”揆叙抢先开口报出了自己的化名。 而三官保也不愧是远在盛京还能混成天子宠臣的人物,一听这个化名,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蓝公子。你家小少爷呢,可是在马车里?” “正是。”揆叙道,“大人稍等,小生这就请小少爷下车拜见。” “诶,可使不得!”三官保吓了一跳,急忙摇手推脱,“该是我去拜见小少爷才是。” ——开玩笑,让皇子来拜见他,他就算不怕折寿,也怕砍头。 揆叙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满脸含笑,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郭络罗大人不必如此多礼,大家都是亲戚,平常论交即可。” 这句话犹如清风,瞬间就吹走了三官保心头的慌乱。 他只是微微一愣神儿,立刻便哈哈笑道:“蓝公子,还不快把你们家小少爷扶下来?这天寒地冻的,小孩子家家哪里经得住?” 直到进了内堂,三官保才行了拜见皇子的大礼,“奴才圣经佐领三官保,给四贝子请安,四贝子万福金安。” “不必多礼了,快起来吧。”胤禛示意张保把人扶起来,顺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我这次来盛京就是走亲戚的。这是宜娘娘叫我给大人带的家书。另外还有一些进城的特产,都在后面的马车上,等会儿也让侍卫直接给你抬到后宅。” 一听说自己女儿叫人捎了家书来,三官保立刻满脸欢喜地接过来,并再三冲胤禛道谢,态度谦虚,姿态也放得很低。 胤禛脑子里转着揆叙给他科普的三官保的官声,对于三官保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谦卑但点都不信。 这位可是连他的顶头上司盛京将军与盛京知府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物。 他这个四皇子虽有个贝子的爵位,但天高皇帝远,只怕人家只是把自己当过江龙敬着,只盼着赶紧收拾了那邪祟,就把他的大佛给送走。 心思数转之间,完全不影响胤禛嘴上说话,“既然是来走亲戚的,那盛京将军与知府那边就先不要惊动了。汗阿玛总是夸赞郭络罗大人办事利落,想来这点小事也不在话下。” “是,是,但凭四贝子吩咐。” 三官保低头掩去了自己的神色,心里觉得这四贝子年纪虽小,却不好糊弄。 他很快又堆着笑脸说:“四爷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就在寒舍下榻,容奴才尽尽孝心?” 不是他说大话,就算是当今圣上,每次到了圣经也都是在他府上下榻的。他就用招待万岁爷的院子招待四爷,就不信对方还能挑出错来。 胤禛本无意与他为难,方才之所以拿话刺他,不过是敲打一番,让他不敢轻易糊弄自己而已。 对于他的邀请,胤禛欣然应下,并故意提起了康熙多次住在他家里的话题,好好地把人吹捧了一番。 三官保在飘飘然的同时,也有些迷糊:这位四爷到底是几个意思? 不过,胤禛的善意他是收到了,也暂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只是招待胤禛的时候,下意识地更加用心了。 一行人穿房过屋,走到一处花园的时候,胤禛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睛看向花园东面。 “四爷?”三官保有些不明所以,见他不言不动,不由轻轻唤了一声。 胤禛伸手指了指东面,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三官保面色一变,满脸都是钦佩,“怪不得万岁爷派了四爷过来呢,四爷果然厉害,一眼就瞧出了问题所在。” “哦?”胤禛奇道,“你在奏折里写的事,就是发生在这里的?” 不可能吧? 那奏折他也看过,受害的可不止三官保的儿子。若是问题出在三官保的家里,就算三官宝在盛京再怎么横行霸道,也要被人套着麻袋打断腿了。 果然,三官保急忙摆手否认,“不不不,那妖物作祟的地方是城外的杏园。我家……” 他伸手指了指花园东面,神色透出几许尴尬来,“这里的确有点问题,是钟大师作法之后看出来的。四爷还没做法一眼就能看出来,肯定比钟大师厉害得多呀!” 说到最后,他又习惯性地拍了个马屁。 不过他心里也是真的这样想的罢了。 “哦?钟大师又是哪位?”胤禛满脸疑惑,明知故问。 提起钟大师,三官保仿佛有了说不完的话题。等他把钟大师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夸了一遍之后,他们已经走到离郭府主建筑颇远的一处三进跨院了。 这个三进的院子,就是康熙多次住过的地方。 因为接待过圣驾,里面的摆设布置都是超规格的,郭洛罗氏的人都不敢住在这里,除了日常保养和扫洒,根本没人来。 得知康熙要派遣一位皇子来之后,三官保就重新调了小厮婢女来,整个屋子也重新打扫了一遍,保证胤禛一到就能直接入住。 进屋之后,揆叙和张保四处打量了一番,指出了几件超出皇子规格的摆件儿,礼貌地请三官保派人收了回去。 他们与三官保并不相熟还是不要随意给人留把柄的好。 见他们如此谨慎,三官保心下忌惮的同时,也对胤禛更有信心了。 “这院子里自带着小厨房,奴才已经吩咐人烧了热水。四爷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洗漱一番,歇一会儿再参加接风宴吧。” “有劳郭络罗大人了。不过接风宴就不必了,我来盛京的事,不宜张扬。” 按照满人的风俗,称名不举姓,应该把名字的第一个字当做姓氏来用。就比如隆科多的隆三爷,揆叙的揆二爷。 可是三官保这个名字,取得实在是让人不好称呼。 虽然整个盛京的人都尊称他一声“三爷”,但胤真喊他三爷,他敢应吗? 所以胤禛只能把他的姓氏搬了出来。 “还是四爷想得周到。那四爷您先歇歇,奴才告退了。” 送走了三官保之后,隆科多就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小四,他那花园东面到底有什么问题?” 说实话,隆科多长的挺好看的。若不然,也不能勾得娇娇儿和珠珠儿姐妹两个一起去找他。 但此刻他脸上那堪称猥琐的表情,直接把他十分的俊美弱化成了七分。 胤禛无语的问:“舅舅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果然不知道!”隆科多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 “什么不知道?”胤禛是真的迷惑。 眼见隆科多张嘴就要来,揆叙急忙拦住了他,“四爷,还是先洗漱吧。” 被揆叙一拦,再加上隆科多的表情语言实在是太丰富,胤禛居然秒懂了。 “哦,花园东面住的应该是三官保的内宠吧?” 揆叙神色一僵,“看布局,应该就是。” 这也是满人和汉人不一样的地方。 汉人以东为尊,满人则是以西为贵。 住在后院花园东面的多半是妾室之流。 “聪明!”隆科多冲他竖起来了大拇指,又耐不住好奇追问道,“说说嘛,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胤禛的神色立刻凝重了起来,“猫。我看见了许多飘在空中,身形扭曲,神情痛苦狰狞的猫。” 画面感太强,爱猫人士隆科多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第267章 杏园的猫 当天晚上,该在盛京知府家里做客的钟道人,就悄悄潜入了胤禛居住的知北园。 “据三官保所说,那些纨绔子弟都是在去过杏园之后出事的。大师可探过杏园了吗?” “看过了,可是杏园没有问题。”钟道人神色淡淡,不加任何私人感情地阐述事实,“应盛京知府之邀,贫僧专门在杏园守了两天两夜,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段时日,盛京死的权贵子弟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死因都十分的难以启齿。 ——马上风,而且是在自己家里,连御数女之后暴毙的,连个凶手都没法找。 盛京知府纵然也是出身八旗贵胄,背靠阿穆鲁氏这个大家族,但这么多权贵子弟接连出事,他的压力也很大。 一个处理不好,他自己丢官夺爵事小,连累整个家族被其余大家族针对,才是真的让他万劫不复。 所以,这段时日,他可谓是病急乱投医,不但过往的喇嘛、和尚、道士一个没放过,还亲自去大庙请来了高僧做法。 但无论他怎么折腾,结果都一样。 ——没有用。 幸好随着天气一日比一日冷,雪一日比一日大,倒是没什么人再往城外去游玩儿了。 胤禛沉吟了片刻,又问道:“那杏园附近,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有。”钟道人说,“有一个极为破败的古庙,里面倒也有三四个和尚,但不是老就是弱。平日里除了附庸风雅的才子,极少有人涉足。” 揆叙和胤禛对视了一眼,出声问道:“那些死于马上风的权贵子弟,有没有去过那古庙?” “不知道。”钟道人平静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揆叙疑惑道,“莫说是权贵子弟了,便是家里稍有些家底儿的,身边也该有小厮家丁随行。他们的主子究竟去了哪里,这些跟随的下人应该知道吧?” 钟道人依旧平静无波,“这些我已经问过了。据那些下人所说,他们的主子只在杏园游玩过,并没去过别处。” “但很明显,大师并不相信他们说的话。”揆叙肯定地说。 钟道人摇了摇头,微皱的眉心终于破坏了他脸上的平静,“贫僧看得出来,他们说的都是实话,至少没有说谎。” 他虽然不敢吹嘘善察人心,但别人若是当着他的面说谎,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这就很奇怪了。 胤禛心思数转,提出了两种猜想,“要么就是他们的主子去过某地,但他们不知道;要么就是他们跟着主子一起去了,但出来之后就失去了这一段记忆。” “但也有可能是真的没去过。”揆叙做出了补充。 至于隆科多,他刚喝完汤药,这会儿睡得正熟。 无论是胤禛还是揆叙,都没打算让他知道今晚钟道人会来的事。 胤禛道:“大师先回去吧,明天我和揆叙就先到那杏园瞧瞧,顺便再去游览一下那个神秘的古寺。” 自从破壁寺僧那件事之后,他们两个对于类似的寺庙,先天就不抱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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